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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婚,迎親隊伍自然有禁衛軍沿途護送,不過一般而言也都不過是預防萬一罷了,誰也沒有想到真的會有人膽敢驚擾迎親隊伍,還是在宮門前!

誰有這般大的膽子?!

請皇後娘娘做主?

做什麼主?

即便是有什麼天大的冤情,也不會瘋到攔截迎親隊伍,向還沒有正式成為大周皇后的方氏伸冤!此時此刻在花轎之中除了皇帝誰都不能見的未來皇后能為她做什麼主?!

「來人,拿下!」震驚的眾人之中,很快便有人回過神來了,負責迎親的禮部尚書大怒,厲聲下令,不管是什麼天大的冤情,這時候跑出來擾亂迎親便是死罪,更不要說這還有可能不是有什麼冤情,而是要對未來皇后不利的!

禁衛軍當即行動。

那女子已趁著眾人驚愕的間隙沖了出來,跪在了迎親隊伍之前,如今見了禁衛軍上前要拿她,也沒有逃跑的意思,反倒是是大聲喊道:「賤妾乃大長公主義子之妻,求皇後娘娘為賤妾伸冤做主!」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原本凶神惡煞要上前將這膽大包天的女人拿下的禁衛軍也都僵在了原地,不敢再上前!

原本跪在宮門前看熱鬧的百姓們也都紛紛抬起頭來,驚愕又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跪在迎親隊伍前面弱質芊芊的女子。

她說,她是大長公主義子的妻子……

幾個月前長生大長公主收了一個義子,還為這個義子娶了妻,這早就是京城眾所周知的事情,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這女人怎麼跑來這裏求皇後娘娘伸冤做主?

難道是在大長公主府遭受了什麼可怕的折磨,所以才會如此瘋狂?!若她真的是在大長公主府遭受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那這世上能夠為她伸冤主持公道的,怕就只有皇帝了,而在見不著皇帝的情況之下,攔下花轎,在眾目睽睽之下求未來的皇后,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即便最後始終不能達到目的,但至少可以給自己的仇人添堵!

眾人再看這女子,弱質芊芊臉色蒼白,這模樣的確像是遭受了什麼可怕的折磨一般,難道是真的?

大長公主無端端收一個義子本就奇怪,如今再鬧出這般事情來,也不是不可能?

不對啊!

大多數人都不清楚大長公主府的蕭爺在成親之後沒多久便帶着妻子離開京城去綿州祭祖去了,既然不在京城大長公主府,哪裏受到什麼可怕的折磨?

禮部尚書是這為數不多知道這件事的人,雖說大長公主要對付一個人即便不在京城也不是不能下手,但是……

不過是一個下人出身的義子,有什麼值得她大長公主費如此心思將人送走然後再行折磨?

即便她真的做了,又如何會讓這女子有機會跑出來,還跑到這裏來鬧出這樣的笑話來?

這女子……

禮部尚書面沉如水,「蕭夫人,今日是帝后大婚的大喜之日,你既然身為大長公主府的人便該明白帝后大婚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你現在這般作為,將大長公主府,將陛下置於何地?!還有,大長公主向來公正嚴明,你若是有什麼冤屈,她自然會為你做主,何須勞動皇後娘娘?!吉時將至,還請蕭夫人讓開,莫要耽誤了帝后大婚!」

這樣的女子,竟然是長生大長公主的兒媳婦?!

簡直可笑!

禮部尚書開始懷疑這女子的身份。

不過,他的懷疑是多慮了,這貿然衝出來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大病一場本來是該跟着蕭武繼續往南方走,去開創自己新的幸福人生的葉笑笑。

一個從來便沒有真正走入眾人視線的人,卻以如此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人前,並且轟動天下!

因為她在帝后的大婚之日,在未來的建元大帝的結髮妻子大周朝歷史上有名的賢后花轎面前,控訴幾個月前,在她的新婚之夜,建元帝闖入了她的新房,強行對她施暴!

葉笑笑聲淚俱下地控訴著當夜皇帝如何闖入新房,毀了她的清白,字字泣血,讓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一般!

禮部尚書震驚過後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他做什麼還跟這個瘋女人說這般多?直接讓禁衛軍將她給拿下不就成了?

大長公主的義子媳婦又如何了?

她敢跑到這裏來,便是殺了她,大長公主也不敢說什麼!

毀了皇帝的婚禮,即便是她大長公主也會一堆麻煩,哪裏顧得上這所謂的義子媳婦?!

這瘋女人……這該死的瘋女人——

「來人,把這污衊陛下的瘋女人給我拿下!趕緊拿下!」

葉笑笑跪着,並未驚慌,只是慘白的臉色和搖搖欲墜的身子都證明她正遭受巨大的痛苦!也更加增加了她口中所說一切的真實性!

皇帝居然……

居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禁衛軍在禮部尚書的叫喝聲中回過神來,不過他們還沒動手,便被一道清澈微冷的聲音阻止了。

「蕭夫人,你可有證據?」

來自迎親隊伍前方,鳳鑾花轎中的聲音。

是方皇后的聲音。

雖還未拜過天地,可詔書已下,方氏已然算是大周皇后,在這大婚之日,花轎被攔在宮門之前,一個已婚的女子跪在她面前,控訴她的未來丈夫在她的新婚之夜對她施暴,作為一個新娘來說,這絕對是一個沉重而巨大的打擊,更是一個天大的羞辱,若是換做其他女子,即便不會失控大鬧,也都會傷心欲絕而錯過了這最好反擊維護丈夫與自己顏面的機會!

而方皇后沒有。

她震驚嗎?傷心嗎?

自然。

但是,她更沒有失去冷靜!

在這般時候,她很清楚自己最不能失去的便是冷靜!

「你所說的,可有證據?」

不管是不是真的,今日這件事都絕不能成真!

即便為此與大長公主府為敵!

皇帝絕對不能背負一個在臣子新婚之夜侮辱人妻的污名!

葉笑笑面色慘然,「證據?」

「沒錯,證據!」方皇後繼續道,「當日大長公主府娶親,陛下感恩大長公主多年養育教導之恩,所以即便當日成親的不過是一個下人出身的義子,也還是親臨祝賀,如何便成了夫人口中無德無恥之徒?!夫人所做指控,荒謬無稽可笑!陛下即便當日身在大長公主府,可自有大長公主府的男主人招待,即便大長公主也必不會怠慢陛下,必定是眾人環繞之,請問夫人,陛下如何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闖入你的新房做出那等下作之事?!再說夫人,你有什麼吸引陛下讓陛下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那等醜事?!論相貌,夫人不過平平,論出身,夫人更是連為陛下提鞋都不配,你何德何能讓陛下犯下那等大錯?!便不論這些,夫人口中之事真的發生了,那夫人為何等到現在才開口說出?而不是當時便鬧出來讓天下人還夫人一個公道,而是選擇在陛下大婚之日方才公之於眾?還口口聲聲地讓我為你做主!夫人,你是覺得我是傻子還是覺得在場的各位是傻子?!」

葉笑笑凄慘地笑着,沒有答話。

鳳鑾花轎中繼續傳出話來,已然是冷厲的質問:「所以夫人,你究竟意欲為何?!污衊陛下,毀了熬這大婚典禮,究竟意欲為何?又是受了何人指使?!」

眾人恍然。

是啊。

皇帝怎麼會做出這等荒謬之事?這女子又不是什麼絕色,更是下人出身,皇帝如何會瞧得上?若是瞧上了,也不需要等到她嫁人了才動手!甚至有可能皇帝根本便沒見過這女人!皇帝常年在宮裏,便是大長公主府,近幾年來,也就是那所謂義子娶親當日去過,哪裏有機會接觸這個女人?成親當日,她是新娘,除了新郎這個男人,誰能夠見的了她?

還有,皇帝在大長公主府必定是眾人環繞的,哪裏有機會去做那等醜事?

即便……

即便皇帝真的有這般心思,但也不可能在親政前夕做出來!

在這時候得罪長生大長公主,有何好處?

為了一個根本什麼都不是的女人,去得罪可能讓他親不了政的大長公主?皇帝傻了嗎?就算皇帝再恨大長公主,也不會這般亟不可待!

這女人所做的指控根本便不成立!

除非……

除非有人給皇帝設陷阱……

「我沒有證據!」葉笑笑凄慘地笑道,「賤妾有的不過是一顆沒有昧了的良心!賤妾方才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話,願五雷轟頂死無全屍!」

「夫人連污衊當朝天下一事都做得出來了,又何懼這區區誓言?」鳳鑾花轎之中,方皇后雙手交握在一起,艷麗又不失莊重的妝容下,看不出一絲蒼白,可她真的便不受影響嗎?自然不可能,只是理智告訴她,不管她如何的難受,都不能泄露一二,因為她是大周的皇后,眼前這不過是她皇後生涯當中的第一個坎罷了,「夫人,你來這裏,你夫君可知?大長公主可知?」

話里話外,都是要將這件事往有人陷害皇帝上面引去。

葉笑笑繼續道:「娘娘說的沒錯,陛下是何等人物?他如何會坐下那等下作之事?即便會,可當日在大長公主府上,又如何會有機會?!皇後娘娘!賤妾今日所求的公道,不僅僅是為了賤妾,更是為了陛下!」

「荒謬!」禮部尚書大怒,「你既指控陛下,如今又如何……」

「清醒之下,陛下絕不會做出這等惡事來,可若不清醒呢?若陛下為人所害呢?!」葉笑笑繼續道,「皇後娘娘,賤妾死不足惜,但賤妾不能讓那等惡人繼續逍遙法外!今日毀的是賤妾,明日便可能是您啊!」

「放肆——」鳳鑾旁邊隨着主子一併出嫁的陪嫁丫鬟,凶神惡煞的簡直要殺人。

葉笑笑卻不懼,甚至可能根本便沒有注意到她,「賤妾所說之事,的確發生了,而之所以發生,那是因為有人在背後策劃這一切!今日,賤妾來這裏便是將生死置之度外,賤妾即便是死也絕不能讓那毀了賤妾,毀了碧璽下的人繼續若無其事地風光無限!」

「你這髒水又嚮往誰身上潑去?!」方皇后並未因為她的話而有所動搖,即便是被害,可對於皇帝來說也絕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她寧願不知道這背後的黑手是誰也絕不能讓這件事坐實!皇帝的名聲絕不能有絲毫的折損!

可眾人的好奇心卻起來了,紛紛猜測是誰。

皇帝果然不是那等無恥之輩,他不過是被陷害罷了,那會是誰?誰有這個膽子陷害皇帝?還是在大長公主府裏面?

會是誰?

「還能有誰?」

「笑笑!」接着她的話的是一道不敢置信又悲痛欲絕的聲音,隨後,便有一道身影沖了進來,那人神色癲狂,目光猩紅。

葉笑笑眸子一睜,隨後便是大笑了起來,笑的在場的人汗毛倒立。

蕭武痛不欲生地看着眼前的妻子,原本已經與他重新開始,和他一同憧憬未來的妻子,卻突然間離開了,還突然間……變得如此陌生。

她終究還是過不去嗎?

終究還是過不去嗎?

「笑笑……」

「你不要過來——」葉笑笑尖銳地喝道,原本凄然可悲的面容開始變得有些猙獰,「你不要過來——」

蕭武頓住了腳步,明明那般悲痛欲絕,可又束手無策,他應該馬上帶她走的,可是卻動也動不了。

「我不會再受你們擺佈,我即便是死也絕不會再受你們擺佈!」她是那般的悲傷那般的絕望,可說出來的話卻又是……

那般的可怕!

擺佈?

什麼擺佈?

他帶着她離開,便是擺佈嗎?

她現在所做的,便是在控訴他不能為她討回公道,不能為她報仇的報復嗎?

她恨他嗎?

「我恨你們……我恨你們——」葉笑笑繼續嘶吼道,眼裏要湮滅一切的絕望,「我便是與你們同歸於盡也絕對不會讓你們得逞——」

「得逞什麼?!」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爆出了這一句話。

隨後,便是各種躁動的竊竊私語。

是誰陷害皇帝?

是誰?

「蕭顧!」兩個冰冷的字從葉笑笑蒼白的唇瓣擠了出來,「是他給皇帝下藥,是他調開了新房的下人,是他將皇帝送到了新房,是他一手毀了我的人生——」

「你瘋了!」蕭武大驚大怒,甚至失去了控制一般上前狠狠地打下了一個巴掌,他渾身顫抖,甚至沒來得及生出他竟然對心愛的妻子動手的愧疚,便見她的妻子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然後舉起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不是對他,也不是對任何人,而是對着她自己!

她自戕!

「告訴蕭顧,我即便是做鬼也絕不會放過他,絕不會——」

她就這麼倒在了他的面前,說着滿懷怨恨的話。

「啊——」

蕭武瘋了一般衝上去抱着她,可不管他如何的瘋狂,如何的嘶吼,都改變不了結局,葉笑笑似乎一開始便沒打算活着離開,好像她之所以來這裏,便是為了報仇,為了揭穿那毀了她人生的人!

可這人不是皇帝。

毀了她清白的人是皇帝,但是害她的人不是皇帝,她恨的人也不是皇帝!

這……

竟然是蕭顧?

長生大長公主的兒子?

這怎麼回事?

方皇后掀開了蓋頭掀開了鳳鑾的帘子,目光顫抖地看着被那瘋魔了般的男子抱着的女子,她甚至沒能看到她的臉!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這樣一個平日裏她甚至都不會去注意的女人,竟然一手毀了兩個人!

皇帝和蕭顧!

皇帝即便是受害者,但是在人家新婚之夜毀了新娘子清白的污名也是要背!

而蕭顧更慘!

這個女人用命來毀了大周最尊貴的兩個男人!

她簡直——

眾人面面相覷。

死了?

她自裁了?

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所以自裁嗎?

還是,用死來證明她所說的是真的?

不管如何,蕭顧是水洗也不清了。

禮部尚書已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了,這個女人竟然狠毒至此!「來人,去稟報長生大長公主!」

該如何收場,怕是只有她才知道了!

蕭武還在瘋狂地嘶吼,但是,再也喚不醒懷中的女子了。

……

蕭顧今日沒有隨行迎親,原本以他的身份若是一併來迎親的話,不管是對大長公主府還是對皇帝來說,都是一個佳話,不過,他這段日子過於的高調的目的便是為了將幕後之人引出來,而在沒有成功之前,他所在之處都有危險,他自然不願意看到皇帝大婚出事。

可是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他今日也進宮了,陪在皇帝身邊。

「不……不會的……」當消息傳來,蕭顧第一個反應便是不信!即便葉笑笑恨他,也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情,她這是要用自己的性命來報復他們嗎?報復他們不能為她報仇?還是從一開始便認定了是他們做的?這怎麼可能?可不管他再如何不願意麵對,事實便是事實。

長生亦是大怒,但也還是沒有亂,當即便派人處理了,讓皇帝順利將方皇后迎入了宮中,一切禮儀也都照舊,除了宮門前還還沒有清洗乾淨的血跡之外,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大長公主下令,誰若讓皇帝大婚無法順利完成,拿命來償!

可她能抱皇帝大婚順利進行,卻無法再如當日那般封口。

當時目睹那一切的除了隨行迎親的人,還有許多前來看熱鬧沾皇帝喜氣的百姓,這一個百姓傳一個,很快,甚至不必等到皇帝大婚完成,宮門前所發生的一切便會傳遍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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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貴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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