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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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叩見王爺!」韓江毅給沈湛行大禮,雙膝便要跪地,他不是虛做態度,而是真的要跪的。

沈湛看了一眼朱珣。

「行了,」朱珣將韓江毅拉起來,「我八哥什麼時候讓你拜過,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見人就拜的。」

韓江毅應是,沖着沈湛一拱手,道:「多謝王爺。」

「坐吧。」沈湛指了指椅子,請他落座,朱珣就拉着韓江毅坐下來,笑着道:「八哥,我讓子陽住我家去了。家裏人少,有他在熱鬧不少。」

這是小事,沈湛點了頭,道:「那你要盡地主之誼。招待好子陽。」

朱珣笑呵呵的應是。

韓江毅含笑聽着,態度也是不卑不亢。這一點是沈湛欣賞的,遇事不慌不悲,無論位高還是身賤,都是一樣的態度。

「葯才的事,多謝你。」沈湛道:「當時葯不夠,你幾車葯就是雪中送炭,沈某感激不盡。」

韓江毅起身拱了拱手,道:「王爺為天下百姓,以身涉險。草民只是送了一些葯才,實在當不起這個謝字。」

「坐吧。」沈湛見他坐下來,喝了口茶,「今日去宮中,聖上如何說?」

江陰侯府的身份很特別,他們擁此爵位已歷經四朝,后宋僅此一家。可就是因為這樣,才讓蘇季心中不舒服,當初韓江毅暗中幫大周,雖將糧食給的是沈湛救了他一命,可依舊不能改變,韓江毅親大周,而遠后宋的事實。

諷刺的是,最後削他爵位的的確是大周趙之昂,而他現在若想要恢復爵位,卻又不得不靠後宋。

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蘇季心裏不舒坦,韓江毅何嘗不尷尬,正因為尷尬,當初往山東送葯的時候,他才沒有去。

「聖上只問了路上可安全,一路過來百姓生活如何。」韓江毅回道:「草民都一一回了,聖上朝事繁忙,草民便告退了。」

蘇季的態度很正常,也在沈湛的意料之中。他頓了頓,道:「正要過年了,今年你就留在正言這裏過年吧,明年聖上大婚,五月又是正言成親。你定心多住半年便是。」

「是。」韓江毅聽懂了,沈湛這是要幫他的意思,「草民在京落腳,若王爺有事,儘管吩咐草民去辦。」

沈湛擺了擺手,「有事我不會和你客氣的。」

「那我們走了啊。」朱珣起身,笑着道:「八哥,明天我給子陽辦接風宴,你若是有空和阿瑾一起來啊,人多熱鬧。」

沈湛哪捨得讓蘇婉如出門受累,「她身體不舒服,聞不得有腥味肯定是去不了的。」又道:「我也不去了,來日方才,等她好些了,我們再約時間吃酒。」

朱珣應是,和韓江毅一起出門走了。

沈湛在書房坐了坐,回了兩封信就收拾好書房去了內院,蘇婉如正揉着眼睛讓青柳用布將綉架蓋起來,他一瞧見就凝眉道:「這光線太暗了,你不該難為眼睛。」

「我閑着也是閑着啊。」蘇婉如笑着道:「不過今天也沒有一直做事,上午崔夫人和玉蝶來坐了一會兒。聽說,韓子陽來了?」

沈湛扶着她坐下來,盯着她的肚子看了看,還是平平的沒什麼反應,但是他知道,他閨女就在裏面。

這讓他又緊張又期待。

「嗯。」沈湛是打算和蘇婉如商量這件事的,有的話他不是不好和蘇季講,而是問過蘇婉如后再去說,可能更好點。

在拿捏人心的事情上,蘇婉如比他要老道精準很多。

「我的意思,恢復他的爵位。」沈湛道:「但聖上好像沒有這個意思。此事,你怎麼看。」

蘇婉如喝茶的動作一頓,看着沈湛,「你是欣賞他,還是要報恩?」

「都有。」沈湛發現她的手很涼,給她輕輕揉着手。

蘇婉如其實也不反對,但心情卻和蘇季是一樣的,「先不急,二哥心裏肯定有別的打算。如果二哥最後都不封賞他,你也不要去和二哥說。」

「不會。」沈湛心裏有數,蘇婉如就輕輕笑了起來,想到以前的事,「……說起來,我都沒有找韓子陽算賬呢,她妹妹的事,我要記仇,就該把他全族都滅了。」

「那就滅了。」沈湛凝眉道:「我倒將此事忘了。」

蘇婉如哈哈大笑,「一人做事一人當,韓正英都死了好幾年了,我也就說說而已。」說着,她打了個哈欠,「我想睡覺了,你陪我睡會兒吧。」

「要吃飯了,你吃過再睡。」沈湛攬着她的肩膀,蘇婉如嗯了一聲,靠在他懷裏,一眨眼的功夫就睡著了。

沈湛嘆氣,摟着她好一會兒等她睡熟了,才將她抱床上躺着,又去外面吩咐青柳,「你去照顧八月。再讓廚房留着飯菜,一會兒夫人醒了,肯定要吃。」

青柳應是而去,沈湛又去了一趟書房,將要處理的公文都搬回了房間里。

周嫻坐在燈下做小衣服,白天沒空,只有晚上做。地龍燒的熱熱的,她渴的連喝了幾杯茶,一邊霍掌事笑着道:「前幾天劉掌事送來的茶你怎麼不喝,說是清火消炎有效用。」

「我和大家分掉了,我手裏的已經喝完了。」周嫻笑着道:「明天再和劉掌事要一點。」

霍掌事點頭,「隨你吧,別叫人吃虧就行了。」

「他還吃虧啊。」周嫻哼了一聲,「當年阿瑾收她的綉坊時,他家東家破西牆倒的。現在你瞧瞧,宅子都住四進的了。親戚朋友都知道他和公主一起合開的應錦,都來巴結他。」

「連他現在手上的茶葉都賣西北去了。」周嫻不服氣的道:「莫說占他一斤茶葉的便宜,就是拿個二十斤,他也的敲鑼打鼓的送來。」

霍掌事莞爾,搖頭道:「是,你可勁兒占他的便宜去。還有另外幾個東家你也不能厚此薄彼了,都要佔回來。」

「那是。他們都是走了狗屎運,碰上我們阿瑾了。」周嫻昂着頭道:「不然啊,該窮還得窮。」

霍掌事受不了她這個樣子,敲了她的頭,道:「行了,早點去睡吧。她還有七八個月才生,你來得及做。」

「嗯。我也真的好累,最近覺得眼睛特別容易累。」周嫻站起來,伸了個腰,一邊和霍掌事說着話,一邊開門出去,冷風一吹頓時打了個哆嗦,她又縮了回去找了衣服披着裹着跑出來。

「好餓啊。」她站在院子裏,砸了砸嘴,「要是有碗餛飩就好了。」說着,她冒着腰去了側門,開門朝外面看了看,還不到宵禁時間,但街上的人已經沒有幾個。

天氣冷,大家都願意縮在家裏。

「劉媽媽,我去堂子裏吃餛飩去,你要不要,我回來時給你帶一碗?」周嫻和守門的劉媽媽說話。

劉媽媽擺着手,「姑姑去吧,奴婢守着門等你。」

「我最多半個時辰就回來。」周嫻整理了衣服,蹦蹦跳跳的出了門,堂子裏就和這邊隔着兩條街,新開了一家餛飩店特別好吃,老闆還會在湯里放蝦皮,鮮美的很。最重要的,是他們家的辣子油,放半勺辣出一頭汗,感覺五臟六腑都通氣了。

「老闆。」周嫻老熟人了,打着招呼,「來一個大碗,再放個雞蛋,不要蔥花。」

餛飩攤是挑着擔的,裏面燒炭,往桌邊一方再支三張小桌子,一下子能坐得下十二個人,還有人端著碗站着吃,西里呼嚕一碗吞了,丟了錢就走。

也有人拿燒餅泡著吃,混著辣油,香的很。

「今天人少啊。」周嫻坐下來,老闆給他下了一碗,五十幾歲的人熬著熬著就沒什麼精神,他靠在爐子邊取暖,「今天太冷了,估計後半夜還要下雪。周姑姑吃完早點回去。」

周嫻點頭,西里呼嚕的吃着,胃裏暖洋洋的舒服。

「給錢。」周嫻丟了十個錢,抄着手縮著肩膀往回走,老闆沒說話,她走了幾步就覺得有些奇怪,頓了頓停了下來回頭去看,又喊了一聲,「老闆。」

老闆靠在爐子邊,眼睛闔著,沒什麼反應。

「老闆,天這麼冷,你要是困了就回去睡覺啊。」周嫻上前去,說了好幾聲老闆都沒動,她想了想推了一下,就見老闆從凳子上滾了下來,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老闆。」周嫻驚了一跳,「老闆你怎麼了啊。」

老闆渾身硬邦邦的,跟鐵棍似的,她抬頭喊人來,「來人,快來人啊。」

一個女人大半夜的喊,大家一時判別不準。

就在這時,宵禁的梆子響了,四周就更加安靜了,周嫻又喊了幾聲,見沒有人出來,就拖着老闆往醫館的方向去。

老闆雖年紀不小,可到底是個男人,周嫻根本拖不動,走一會兒就歇一下。

「劉媽媽。」周嫻拍了應錦的門,「你拿著名帖去請大夫來,餛飩攤子的老闆暈倒了。」

劉媽媽一出來,就看到地上躺着個老頭子,她立刻點頭往醫館跑去,周嫻又跑回去拿了棉被出來,給老闆蓋上。

前後一刻鐘的樣子,大夫來了。

「大夫,你快來看,他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倒地上去了。」周嫻頭也不抬,和來的大夫道。

大夫沒有說話,搭了老闆的脈。

「嚇了我一跳。您看看什麼病,我也好去喊他家裏人來。」周嫻說着微頓,一側目,就看到一張清俊儒雅的側臉,她頓時露出不可置信的樣子,「梅……妹夫?」

「你怎麼還出夜診的?」梅予現在的身份,怎麼可能還在普通醫館出夜診。

梅予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和鼻子凍的紅紅的,手因為太冷十指不自然的曲著,顯然在這裏待了有些時間了。

「正巧碰到了,便來看看。」梅予道:「老闆有些舊疾,加上疲累睡不足,就暈睡過去了。先將人送回去,我開了方子讓他吃七天就好了。」

「那就好。」周嫻鬆了口氣,「好好的就倒了。」

梅予打量着她,問道:「怎麼碰上的,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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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更!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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