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8章 鮮卑暗流

軻比能帶著作為使者的工具和文書與一眾手下走出了慕容光他們所在的營地，向典韋的大軍趕去。

在走出營地一里地之後，軻比能仰天大罵道：「慕容光你這個陰險的傢伙，你何其狠毒，讓吾去送死！你們好把吾的部眾和兵力給瓜分了是吧。」

緊接着，軻比能罵得就更加難聽了，在這裏就不一一描述了。

等軻比能罵舒坦了，他身邊的一個面容相對清秀的武將說道：「首領，可汗自私自利，如何能夠統帥鮮卑呢？首領要早做打算了。」

「忽悠里，你說的，吾都懂。現在慕容光威信最高，有誰敢說個不字。」軻比能有點無奈地說道。

軻比能悠悠地說道：「當年富拔首領是不是也是這樣對待圖塗的？」

軻比能一聽此言，若有所思地說道：「忽悠里你在漢人那裏呆了很久，學到了漢人很多東西，別把漢人那種拐彎抹角的道道弄來，有話直說。」

「首領恕罪，小的這個壞習慣一定會改的。」忽悠里惶恐地說道。

軻比能擺擺手，說道：「你在那裏那麼多年了，形成習慣也是正常的。」

這個忽悠里是好幾年前從漢人那裏逃回草原的鮮卑人，加入了軻比能的部落。從一開始的奴隸，現在成為軻比能的心腹之一。在軻比能的部眾之中簡直就是一個神話般的存在。軻比能自己也是微末出身，最喜歡就是這種出身卑微卻有強大實力的人才。

其實這個忽悠里根本不是什麼鮮卑人，他是「暗部」并州分舵的一個精銳探子。忽悠里這個名字自然不是真名。而他真正的姓名，除了他自己，只有「暗部」分舵舵主和首腦李貴才知道。他在「暗部」的代號就是「蝮蛇十一」。

可忽悠里這個人倒是真實存在的。不過這個鮮卑人是當年被劉軍抓回去當奴隸的。

「暗部」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滲透進入胡人的核心圈子裏面。不僅僅是漢人排斥胡人，胡人也排斥漢人。「暗部」就在這些年專門培養一些探子去學習鮮卑人的生活習慣和語言。并州這邊有着很多鮮卑人成為了漢人的奴隸，所以現成的樣板就有了。「暗部」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然是將樣板給毀掉的。可以說每一個潛伏在胡人裏面的暗部探子，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

忽悠里本就是精銳探子，武力和智力比起很多鮮卑人都要厲害得多，加上慕容海在鮮卑人當中還算是一個賢明之人，

即便有心腹在他面前指出忽悠里的身份有問題，他也是義無反顧地提拔忽悠里。

如果忽悠里不是漢人的話，還真會被慕容海給感動到的。

這些打入鮮卑人內部的探子們，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動用。一旦遇到危險，他們可以自行離開的。「暗部」對這些探子們絕對的信任，也不想隨便動用這些探子，免得前功盡棄。

忽悠里是安分地在軻比能的麾下潛伏的。只是一天前，并州分舵那邊秘密派來了探子，給了他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而忽悠里也開始悄悄地聯繫着潛伏在鮮卑人之中的探子們，執行分舵給他們下達的命令。

這個任務不是「暗部」下發的，而是諸葛亮這邊謀划的。

諸葛亮和龐統前來并州之前就和李貴要了有關草原上所有胡人的情報，包括了潛伏在胡人內部的探子名單。

而忽悠里就是諸葛亮計劃中的一環。

忽悠里輕聲說道：「首領，既然慕容光對您不仁，那你還為何要乖乖聽慕容光的話呢？富拔大首領就是處處針對圖塗，圖塗最後還不是笑到了最後，成為了咱們鮮卑的可汗？」

「你是說讓我造反？」軻比能被忽悠里說得心中很是意動，可他現在沒有膽子去做。想要做也沒有人支持啊。鮮卑的可汗一直以來都是貴族血脈之上啊。

跟着軻比能的鮮卑人聽到這句話，一個個都緊張起來。一些忠心一點的鮮卑人更是直接把軻比能護衛起來，同時觀察四周有沒有閑雜人等。

「造反？首領你說錯了。像慕容光那種自私自利的小人，如何帶領鮮卑走向光明的未來。在小的心中，只有首領您才能夠成為扭轉乾坤的人物。咱們這是為了鮮卑人的未來而努力。後世子孫都會流傳著首領的傳說。」忽悠里不斷地忽悠着軻比能。

軻比能腦子慢慢地盤算著，要是成為了鮮卑的可汗，那權力可就大了去。

什麼叫做可汗，草原上所有的美女給可汗先挑，草原上的美味給可汗先吃。所有人對可汗進行膜拜，一呼百應，四方雲從。軻比能說不心動是假的。只是要是失敗了，那就很嚴重了。自己身死也就罷了，連帶着自己的子女，妻妾都會成為別人的奴隸。

「那該怎麼辦？」軻比能問道。

所有的鮮卑人都看向了軻比能，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的首領那麼快就被說服了。不過軻比能有這樣的野心，他們也是支持的，畢竟水漲船高，他們也想要往上爬啊。

忽悠里笑了，他就知道沒有任何一個鮮卑人會拒絕鮮卑可汗之位的誘惑。

「小的計劃是這樣的。首領您先派出一個絕對心腹到大軍之中集結咱們的部眾，把首領的實力聚集起來，就不會被慕容光他們給瓜分了。再者，再派幾個心腹前往咱們的部落中，悄悄地集結兵力，等慕容光有敗績之後，給他來一個突襲。到時候，呵呵，首領就是可汗了。」忽悠里說道。

軻比能覺得這個計劃有很多問題，直接說道：「何人會支持我？鮮卑可汗可不是說干就乾的。再說了，慕容光的實力最強，以咱們的兵力實在無法抗衡。這個計劃成功率太低了。」

忽悠里微笑道：「在草原上，只要咱們的實力夠強大，還有誰會不服？不服的，到時候滅了就是了。慕容光的實力在咱們鮮卑中最強的。可現在的草原上，可就不是了。漢人才是最強的存在！」

軻比能這才想起來現在的草原不是鮮卑一家獨大了。

忽悠里靠近過來，誘惑地說道：「首領，圖塗當年就是得到了漢人的支持，最後成為了可汗的。而這次慕容光派首領去代表鮮卑稱臣，豈不是一個大大的好機會？」

明白了，軻比能終於明白了。去當稱臣的使者，不是代表慕容光稱臣，而是代表他自己。只要自己得到了漢人的支持，那麼哪怕自己的實力弱得可憐，也可以扭轉乾坤。

對於漢人的實力，軻比能是絕對有信心的。

「不過有一點，就是不知道漢人願不願意相信首領了。」忽悠里最後還是說了一句實話。

這種潑冷水的話，已經對軻比能沒有效果了。他已經完全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中。

「漢人再怎麼厲害，也無法在草原紮根。漢人需要一個聽話的人來統治草原。吾倒是樂意成為這個人。至於願不願意，這世上哪有一下子就可以辦成的事情。」軻比能心情大好地說道。

忽悠里表面一臉的恭順，實際內心卻是諷刺道：「別太自以為是啊。反正我最後一句話已經警告你了，算是報答你的恩情，你自己沒有領悟過來的，不要怪我。」

「忽悠里，你的確是我的福將！這樣吧，去大軍中集結兵馬的重任就交給你了。」軻比能做出了一個讓他之後十分後悔的一個決定。

忽悠里欣喜若狂，他最期望就是這個啊，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來，於是很是驚恐地說道：「首領，萬萬不可啊。吾只是一個奴隸，沒有身份和地位去率領他們。」

別人不相信忽悠里，但慕容海相信他，直接從兜裏面拿出一把小刀，這是他一直都在用的小刀。

「拿着這把刀。部落中沒有人會不知道這把刀是我的貼身之物，要是誰敢不聽，你就把他的狗頭給我砍了！」軻比能把自己的小刀扔給了忽悠里。

其他慕容海的心腹臉色一變，這可是要命的傢伙。他們都對忽悠里十分羨慕，有了這樣的東西，在部落中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有了這把小刀，那麼計劃的成功率就更大了。」忽悠里心中想道：「到時候就可以回到中原，恢復自己的真實姓名了。」

忽悠里雙手托舉小刀，萬分恭敬地說道：「首領如此重視小的。小的一定好好報答首領。」

「你辦事，我放心。去吧。」軻比能很是欣慰，可他也沒有忘記其他人，轉身繼續說道：「你們要多和忽悠里好好學些，只要你們為我效力。我保證你們美女美酒牛羊大大的！」

「為首領效死！」軻比能的手下齊聲回應道。

軻比能對着另外一個鮮卑人說道：「阿依託，回去部落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這個鮮卑人也是軻比能十分看好的人，順便也給了一個信物。

被叫到的鮮卑人欣喜若狂，拱手說道：「首領放心！小的一定辦的妥妥的。」

忽悠里眼神中閃過一絲殘忍，這個阿依託的命運已經註定了。

軻比能安排妥當之後，就美滋滋地向著典韋那邊繼續前進。軻比能也不想去的，一旦被慕容光發現自己不去，那麼以慕容光老奸巨猾的個性，自然是知道什麼事情的。軻比能可不想因小失大。

而忽悠里和阿依託向軻比能告別。

等軻比能走遠之後，忽悠里悄悄地跟上了阿依託。

「阿依託兄弟等一下。」忽悠里滿臉笑容地接近著阿依託。

「忽悠里兄弟，有什麼事情么？」阿依託不知道這個忽悠里找他幹嘛。

忽悠里來到阿依託的身邊，笑意連連地說道：「阿依託兄弟，你我都被首領委以重任，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啊。」

原來是這樣啊，阿依託明白了忽悠里的用意，不就是想日後兩人多多聯合，共同富貴的意思。

既然忽悠里來表達善意，阿依託也不好意思返給忽悠里一個臭臉，於是想要同樣表達自己的善意。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悠里突然間掏出軻比能給他的小刀，對着阿依託的心窩捅了進去。

「你.....」阿依託完全想不到忽悠里會突然暴起。

忽悠里一隻大手捂住了阿依託的嘴巴，讓阿依託叫不出來。

「對不住了。」忽悠里狠狠地把小刀給拔出來，順手割破了阿依託的脖子。

阿依託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何忽悠里會向他動手。

忽悠里看着還在掙扎的阿依託，遺憾地說道：「若吾不是漢人，倒是可以和你當朋友！」

阿依託明白了，原來眼前的忽悠里是一個漢人姦細，偽裝得十分隱秘，所有的鮮卑人都看不出來。可惜他知道也沒有用了。

確定阿依託完全死去之後，忽悠里把兩份信物都帶在身上，最後毀屍滅跡，瀟灑地離去了。

慕容光這邊卻是命令所有的鮮卑人開始做好應戰的準備。從他的舉動中，是個人都明白軻比能這次前去漢人那裏出使，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

防患於未然的事情，不僅僅是漢人懂，鮮卑人也是清楚的。

鮮卑人上下都準備起來，他們可不想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軻比能的身上。

所有鮮卑武將都下去之後，慕容光把自己的心腹叫了過來，詢問道：「烏恆人那邊的情況如何？有沒有具體的回信？」

原來慕容光這廝暗地裏就派人聯繫了烏恆人。

在和劉豹聯手之前，慕容光就打算要南下漢朝了。可是呢，若是以鮮卑人獨自南下漢朝，危險十分的大。於是乎，慕容光瞞着所有人，悄悄地和烏恆人做了聯盟。兩方約定只要慕容光攻打漢人，那麼烏恆人就會進攻幽州，為鮮卑人分擔壓力。慕容光算計得很好，匈奴人和烏恆人向漢人發動進攻，而鮮卑人就可以坐收漁利。

算計是很好，只是剛開始，慕容光就被擋在了長城之外，遲遲無法踏進大漢的土地。現在又被打得狼狽後撤，慕容光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裏算計錯了。

慕容光唯一的錯誤就是把漢人太過低估了。

心腹苦着臉回答道：「可汗，烏恆人暫時給咱們什麼回應，小的待會就派人過去詢問一下。」

得到這樣的回答，慕容光很是苦惱，但卻無可奈何，說道：「派出專人秘密前去烏恆人那裏聯繫一下，本可汗可能幫助他們進攻幽州。切記一定要小心，絕對不要大意，免得被漢人給發現了。」

在慕容光的計劃中，烏恆人進攻幽州是重要的一環。要是烏恆人不動，那麼漢人的火力就會全部集中在鮮卑人和匈奴人的身上，那麼對鮮卑人絕對不是不利的。如今匈奴人和鮮卑人都被漢人擊退了，烏恆人如果不出兵的話，那漢人源源不斷的兵力就殺向鮮卑人，那慕容光就危險了。

慕容光現在還不知道匈奴人那邊的情況，若是知道匈奴人被漢人打得那麼慘，劉豹死的那麼慘，會不會還在圖謀漢人呢？

「軻比能是不是已經去漢人那裏了？」慕容光不動聲色地問道。

信服老實回答道：「回可汗，慕容海在收拾完畢之後，就帶着幾個心腹往漢人那邊過去了。」

「很好，好好地監視着慕容海的部隊！明白么！」慕容光說道。

心腹心中一緊，自己的可汗還是一如往常的小心謹慎，連一點點可能發生的意外都不允許。

慕容光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哪怕那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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