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正反兩面

出現在姜雲面前的是個看去大概只有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

雖然男子的體型高大，但是身體卻顯得有些瘦弱，渾身下似乎都沒有多少肉。

雖然這裏是冰天雪地，溫度極低，但是他的身卻僅僅只是穿了一件單衣，那張還帶着點稚嫩的臉被凍得通紅。佈滿了凍瘡。

尤其是他死死握著的那柄銹跡斑斑的大刀的雙手之，更是長滿了凍瘡，一看是常年生活在這冰天雪地之。

最重要的，他並不是修士，只是一個凡人！

看着這個手握大刀，正圓瞪雙眼，惡狠狠的瞪視着自己的男子，姜雲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意外。

雖然他同樣已經有很久沒有動用過自己的神識，但是進入這片雪地之後，他通過一些跡象知曉了這裏必然有人生存。

而身旁的雪裏藏了個人，更是無論如何也瞞不過他的。

至於被打劫這樣的事情，他也不覺得新鮮，在這三年的行走之，他已經遇到過了幾次。

畢竟，不是人人都能過衣食無憂的生活，也不是人人都能安貧樂道，所以會有不少人為選擇成為強盜，成為山賊，去搶奪他人的東西。

當然，這些人，有的是真的為生活所迫，有的卻是為了不勞而獲。

對於這樣的人，姜雲也不會和他們計較，更不會管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每次都會拿出一定的銀子給與他們。

好在他們也只是求財，並不害命。

因此，這次姜雲也依然是從懷裏掏出了幾塊散碎銀子，輕輕的放到了面前的雪地之道：「這是我身全部的銀子了，你都拿去吧！」

年輕男子掃了地的銀子一眼，又看了一眼同樣穿的單薄的姜雲，伸手抓出了大部分的銀子，但是卻留下了一塊碎銀道：「你也不怕凍死，這塊銀子留給你，趕緊去買點衣服吧！」

「多謝！」

姜雲微微一笑，也不客氣，將那一塊碎銀重新放回了懷，看着男子道：「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男子一手握刀，一手緊緊握住了那幾塊碎銀，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要去哪？」

「沒什麼固定的地方可去，隨便走走而已！」

姜雲的回答讓男子頓時瞪大了眼睛，像看着怪物一樣看着姜雲道：「你到這裏來隨便走走？」

姜雲點了點頭道：「難道這裏不讓來嗎？」

「你有病吧！」男子毫不客氣的用手大刀的刀尖指著姜雲道：「這裏冰天雪地的，別人躲都來不及，你還跑到這裏來隨便走走，也不怕被凍死？」

面對男子十分無禮的態度，姜雲並不生氣道：「雖然這裏的確是冷了點，但是這裏的風景卻是很美，也是在其他地方所看不到的！」

「風景！」

男子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之後，面色卻是突然莫名的往下一沉，目光更是緩緩掃過了四周之後道：「你看到了什麼？」

男子態度的突然變化，讓姜雲的眼閃過了一絲不解，但他依然回答道：「雪！」

男子的神態更加冷漠的道：「是的，你看到了雪，這雪是不是很美？」

「是！」姜雲點點頭道：「這雪潔白，純凈，的確很美！」

姜雲的回答，讓男子的語氣遠這雪還要冰冷的繼續說道：「在你們的眼裏，這雪純白，潔凈，美好，但是你知不知道，這大雪，奪走了多少人的生命！」

「我的父親，在我出生之時，為了能夠讓我娘喝口肉湯，冒着大雪出來尋找食物，結果一走，再也沒有回來！」

「村裏的族叔，為了給孩子添置一件禦寒的衣服，同樣一走再也沒有回來！」

「每年，我們村裏都會有人離開村子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他們，埋藏在了這大雪之，埋藏在了這些你看起來是美麗風景的大雪之！」

男子陡然出了咆哮，對着姜雲憤怒的吼了出來。

這一吼，似乎吼出了他體內所有的力氣，讓他無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眼甚至有着淚水滾落而出，口依然在說着話，只是聲音卻是小了許多。

「現在，我娘生病了，躺在床不能動，我想去弄點錢給我娘看病，可是我根本打不到獵物，找不到可以換錢的東西！」

「甚至算我能換到錢，但也絕對不足以讓大夫跟着我一起回村裏，因為這裏的雪，太冷！」

「我所能做的，是要看着我娘躺在床等死！」

「這一切，是因為這些在你們眼是風景，是潔白純凈的雪！」

說到最後，男子突然放聲大哭！

姜雲靜靜的站在那裏，身已經佈滿了無數片潔白的雪花，如同雪人一樣，一動不動，但是他的心裏，卻是充滿了震撼！

男子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柄利刃，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裏！

的確，正如男子所說，作為旁觀者的自己，只是看到了雪的潔白無瑕，看到了雪的純凈聖潔。

雖然自己也沒有動用修為，但是自己的身體經過了千錘百鍊，早不畏懼這區區的寒冷。

但是，對於常年生活在這冰天雪地之，要這裏艱難生活的普通人來說，這雪，帶給他們的卻是和風景無關！

男子抹了一把眼淚接着道：「對於你來說，這雪在你的眼裏是美好的風景，讓你感到賞心悅目，讓你願意來隨便走走，但是對於我們來說，這雪，是寒冷，是絕望，是死亡！」

男子的這番話，讓姜雲的心猛然重重一跳，腦海之更是冒出了一種模糊的感覺。

甚至於，他可以無的肯定，只要自己能夠讓這朦朧的感覺變得具體，那麼自己能找到自己的道性。

姜雲站在那裏真的是絞盡腦汁的思索著這種感覺，而那男子坐在地不斷地抽泣。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後，男子終於停止了哭泣，用力的擦去臉已經凍住的眼淚道：「對不起，我們的遭遇，跟你沒有絲毫的關係！」

說着話的同時，他也重新站了起來：「我娘告訴過我，這世間的一切，其實都有正反兩面！」

「它們始終存在那裏，不會改變，改變的，只是我們看到這一切時，心的態度！」

「你心為正，看到的是正面，你心為反，看到的是反面！」

「如同我們人一樣，有好壞之分。」

「當你心存歹念的時候，你是壞人，當你心存善念的時候，是好人！」

男子舉起了手的銀子遞到了姜雲的面前道：「剛才雖然我是壞人，但我娘希望我能永遠做個好人！還給你，你趕緊離開這裏吧，這雪真的能凍死人的！」

男子也轉頭看了一下四周的皚皚白雪道：「其實，當我剛剛懂事的時候，第一次看到這雪的時候，這雪，的確很美！」

隨着男子的話音落下，站在他面前，那幾乎已經被大雪覆蓋的姜雲，在這一刻，雙眼之卻是陡然露出了耀眼的光芒。

這光芒籠罩在男子的身，頓時驅散了他體內的寒意，讓他如同沐浴在了陽光之！

甚至於，連這天空之已經不知道飄落了多久的雪花，都在姜雲眼光芒的照耀之下，終於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