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六百二十章 放不下苦

不管是諸天集域，還是滅域道域，所有的一切，不過就是一隻魘獸所做的一場夢！那隻魘獸，在睡著了之後，它的夢境之中，就會有着萬千世界，無數生靈的誕生。

而等到它蘇醒之時，所有的一切都會隨之消失，不復存在！這個傳說，姜雲已經不止一次的聽到。

而他的態度，也從最開始的堅決不信，認為那完全是無稽之談，而漸漸的有所改變。

因為跟他提起過這個傳說的人，都是極為強大的存在。

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懷疑，這也讓人不得不信。

姜雲的身上，還有一顆據說是源於蜃族的如夢果，服下之後就可以從夢中醒來。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證據，可以證明那個傳說的真實。

尤其是現在，在姜雲自己編織的這個夢境之中，他就相當於是睡著了，所以才有了爺爺，有了姜月柔，有了姜村眾人的誕生。

一旦等到他蘇醒了，這些人就會煙消雲散。

這和那個傳說的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夢中的這些人，並沒有自主的意識，如同傀儡一樣，所言所行，都是他在背後操縱。

而魘獸的夢中，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生靈，都是有着自主的意識，有着自己的思想。

「那如果有朝一日，我的實力再得到提升，我的夢境變得更加的真實，我夢中出現的這些人，會不會也同樣能夠擁有自主的意識？」

「而要想做到這一點，其實也並不是很難。」

「我只需要擁有真正的創生之力，能夠創造生命，能夠將這種力量再代入夢境，就能做到了！」

「可，真的能做到嗎？」

這就是姜雲每天晚上都在思考的問題。

雖然他自己又假設出了無數的答案，但真正的答案究竟是什麼，他卻不知道！——姜雲原本還以為，鐵如男未必會過得慣在姜村這種可以說很清苦的生活。

以為她最多待上個一兩年的時間，就會想要離開這裏。

可沒想到，鐵如男對於這樣的生活竟然是安之如怡，完全的沉浸在了其中。

她真的是將自己當成了姜村的一員，對任何人都是和和氣氣的。

甚至於，她也從來不會要求離開姜村，去看看更為廣闊的世界，只是天天的待在姜村之中。

姜雲自然也不難看出，鐵如男所做的一切，並非是偽裝，而是發自內心的。

就如同她對姜雲所說的那樣，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以至於每當姜雲看到鐵如男和那些並不存在的人聊著天，做着活的時候，就連他都忍不住在會想，如果這一切不是夢境，就是真真切切的生活，那該多好！因為，這也同樣是姜雲想要的生活。

日升日落，春去秋來……時間，就在這種平靜卻安淡的生活之中，慢慢流逝，轉眼就是五年多的時間過去。

五年時間，對於修士來說，或許僅僅只是一次的閉關，但是對於凡人。

尤其是需要通過自己的雙手，去養活自己的凡人來說，卻是一段並不算短的時光。

五年的時間，村裏那些襁褓之中的孩子，已經會滿村的亂跑；五年的時間，田地里的莊稼是收了又種；五年的時間，不具備修為的鐵如男，雖然依舊還是處子之身，但臉上卻已經多出了一絲婦人的風韻。

這天晚上，姜雲像往常一樣，和鐵如男並排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鐵如男卻是突然翻身，一把抱住了姜雲。

雖然兩人在任何人看來，都儼然是一對夫妻，但除了偶爾的肌膚接觸之外，卻是再沒有更進一步的行為。

此時此刻，兩人四目相對之下，姜雲能夠清楚地看到鐵如男眼中的熾熱。

不過，姜雲並沒有推開鐵如男，仍然平靜的注視着她，甚至都沒有開口說話。

鐵如男伸手輕輕摸著姜雲那因為長年日晒雨淋而變得粗糙了許多的臉，輕聲的道：「大哥，其實，這一切，還是一場夢吧？」

姜雲笑着搖了搖頭，同樣伸出手，輕輕的揉着鐵如男的頭髮道：「都已經五年多了，你怎麼還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五年的日日夜夜，你我都是在一起渡過，如果這是夢的話，這個夢是不是也太真實，太長了點？」

鐵如男沉默了片刻后道：「大哥，我的生命原本只剩下了六年的時間。」

「可是如今已經過去了五年多，按理來說，我應該馬上就要死了，但是我卻覺得我好像還能活上很長的一段時間！」

「如果這不是夢的話，還能是什麼呢？」

姜雲再次搖頭道：「你能不能感覺到你生機的流逝？」

鐵如男點了點頭道：「能！」

「既然能，又怎麼說是夢呢！」

「或許，是因為我們已經離開了諸天集域，來到了這下域，兩個地方的環境不同，所以讓你的生機流逝變慢了！」

「或許，是因為當初我二叔給你服下的那顆丹藥，並不僅僅只是能讓你增加十年壽元，而是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多呢！」

「總之，具體的原因，雖然我也不知道，但這對於你我來說，豈不都是件好事嗎！」

聽着姜雲的解釋，鐵如男沉默良久之後，再次輕聲的道：「大哥，那你會不會一直陪着我，直到我走的那一天？」

「會的！」

姜雲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打了個呵欠，遮住了眼中升起的一抹濕潤道：「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早點睡吧，明天我還要和他們進山打獵！」

「嗯！」

鐵如男答應一聲之後，突然朝着姜雲的臉頰親了一口，然後不等姜雲回過神來，直接就將頭鑽進了被子之中！姜雲是真的被鐵如男這突如其來的偷襲給震住了，摸著自己的臉，愣在了那裏。

等到鐵如男終於睡著了之後，姜雲這才翻身坐了起來。

看着鐵如男那張帶着淺淺笑容的面孔，姜雲的心在隱隱作痛，但是腦海之中，卻有着一根看不見的弦在微微的顫動着。

這樣的感覺，姜雲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

而他也知道，這是自己即將感悟某種道術的徵兆。

甚至，他都清楚地知道，這即將感悟的道術，是八苦之一的，放不下苦！八苦，是姜雲在拜入師父的門下之後，得自於一種名為《人間道》的功法之中包含的道術。

《人間道》中，分別有着六欲，七情和八苦，這三大類別的道術！六欲和七情，以及八苦中的六苦，姜雲早就已經感悟，並且掌握。

唯獨八苦之中剩下來的兩苦，放不下和怨長久，他始終未能感悟！自從姜云為鐵如男編織出了這個夢境之後，姜雲除了維持這夢境之外，真的已經徹底放下了修行，放下了修士的身份。

他每天的打獵種地，收穫的食物和野獸，也完全是以凡人的身份去得到的。

可他真沒想到，就在這樣的平淡之中，自己竟然會即將感悟又一苦！其實，他也明白，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悟，是因為自己的內心，真的放不下鐵如男！無聲的嘆了口氣，姜雲站起身來，悄然的走出了屋子，看着如同靜止世界般的四周，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這時，他的眼睛卻是倏然睜開，眼中更是亮起來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寒光，看向了天空之上。

那裏，出現了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