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 長生之意
海憶雪有着一雙與生俱來的特殊的眼睛，能夠看到他人的魂，看到他人內心最深處的記憶！
故而在她第一次見到姜雲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知曉了姜雲和雪族之間發生的事情。
也看到了姜雲的體內存在着的另外一個魂。
尤其是上次在付出了一隻眼睛的代價之下，她更是又看到了一些觸目驚心的畫面。
因為姜雲和雪晴的關係，再加上她也擔心存在於姜雲體內的那個魂要對姜雲奪舍，所以她決定不顧父親的阻止，將那些畫面的內容告訴姜雲。
可是此時此刻，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在她那僅剩的左眼之中，卻是赫然再次出現了一幕景象。
景象之中，整個山海荒界的天空開始崩潰，大地層層塌陷。
不管是海族，還是生活在大荒界之內的所有生靈，全都發出了凄厲和絕望的慘叫，一個個的相繼斃命。
而緊接着，伴隨着一團璀璨無比的光芒亮起之後，整個山海荒界消失無蹤，只剩下一片無盡的黑暗。
這些景象僅僅持續了剎那的時間，海憶雪的眼前便恢復了正常，一切不過是幻象而已。
但是她的內心卻是充滿了震撼和恐懼。
她知道，剛剛閃現的景象，是一個警告！
這警告，必然是來自於姜雲體內的那個魂。
就如同自己失去的那隻右眼一樣。
如果自己一旦將那些畫面的內容告訴姜雲，那麼自己剛剛看到的山海荒界消失的幻象，就會變成現實。
儘管海憶雪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是她不能不在乎山海荒界的安危，不能讓此界內已經不多的生靈全部滅絕。
因此，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她輕輕的開口道：「對不起，我不能說。」
海憶雪這剎那之間所看到的景象，還有她臉上的震驚，姜雲自然是看不見，也並不知曉。
只是，海憶雪的這個回答，聽上去雖然是拒絕，但姜雲的心思何等細膩，一聽之下，就明白過來。
不是不想說，不是不願說，而是不能說！
那必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故而他理解的點點頭，微微一笑道：「沒什麼，我還是要謝謝你！」
海憶雪囁嚅著嘴巴，有心想要說些什麼來補償下姜雲，但最終卻仍然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姜雲果然不再追問，將目光從海憶雪的身上移開，看向了四周。
這裏，原本應該是當初問道宗的山門所在。
可是如今，卻是已經在自己和岳青的交手之中，化為了廢墟。
除了那依然屹立不倒的問道五峰之外，再也看不到絲毫問道宗曾經存在過的痕迹了。
這也讓姜雲的心裏不禁生出了些許的惆悵和感慨。
不過，很快他就將這些惆悵和感慨拋到了腦後。
問道宗並沒有消失，自己關於這裏的一切記憶更不會消失。
雖然姜雲還想去看一看姜村，看一看十萬莽山，看一看這個留給他無數回憶的世界，但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看與不看，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
因為一切，都早已深深的藏在了自己的心裏。
就在姜雲收回了目光，準備和岳青離開的時候，一旁的海長生卻是忽然再次開口道：「你真的決定了？」
姜雲行事，向來恩怨分明，可是對於海長生，他的內心卻是十分的糾結。
他承認，海長生對自己有大恩，再加上海長生又是雪晴的父親，算起來也是自己的長輩，自己應該尊敬他。
但是海長生為了一己之私，殺死了山海界數千萬的生靈的罪行，卻也讓姜雲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原諒他。
看到姜雲沉默不語，海長生豈能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毫不介意的微微一笑，轉而看向了道蓮兒道：「我能不能帶他去個地方？」
道蓮兒始終在默默的注視着姜雲，她自然明白姜雲之所以要多點時間，就是想和山海界道個別，故而聽到海長生的話，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至於岳青，她根本都沒有理睬，而後者也是滿臉的無所謂，反正姜雲是不可能逃走的，所以也沒阻止。
海長生輕輕抬手，一團水霧頓時就將姜雲和海憶雪全都包裹了起來，瞬間便消失無蹤。
對於海長生的舉動，姜雲也沒有去抗拒，任由他帶着自己，來到了界海的最深處，看到了一具透明的棺材！
棺材之中，躺着一個中年美婦，肌膚雪白，雙目緊閉
看上去雖然如同在沉睡一般，但實際上，她已經死了。
而看着美婦的相貌，姜雲不難判斷出她的身份，必然就是雪晴和海憶雪的母親，雪族的族人！
海長生同樣在看着棺材之中的美婦，臉上露出了柔和之色，眼中更是透出了罕見的溫柔。
就這樣，海長生目光痴痴的看着美婦，半晌之後才再次開口道：「其實我也知道，以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幫你對抗岳青，保護得住你。」
「就如同我沒能保護好我的妻子，沒能保護好我的女兒一樣。」
「當初你聽到我的名字的時候，對於我的名字一定感覺到了好笑。」
「長生，一隻追求長生的界海之靈。」
「其實，我之所以要為自己取名長生，並非是因為我想要長生，而是我希望，我的妻子能夠長生！」
聽到這裏，姜雲頓時恍然大悟。
難怪自己當初嘲諷海長生並非長生不老的時候，就如同觸犯了他的逆鱗，讓他怒不可遏。
原來，他取名長生之意，是為了雪晴的母親！
這個時候，一旁的海憶雪忽然開口道：「爹，剩下的我幫你說吧！」
海長生點了點頭道：「也好，我正好可以再多陪陪你的娘親。」
說完之後，海長生不再理會姜雲和海憶雪，就是痴痴的看着美婦，眼中根本再沒有了其他任何的存在。
「當年我母親遭遇意外，不幸離開了人世，但是我的父親卻不願接受母親死去的現實，一心想要將母親重新救活，希望我的母親可以長生不死。」
「為此，他不惜發動了山海大劫，不惜滅殺數千萬生靈！」
「他說，只有成為山海之妖，得到藏在大荒界內的某樣東西，就有可能讓母親重新活過來！」
姜雲愣住了！
他始終以為，海長生髮動山海大劫，是為了他自己能夠變得更加強大。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海長生想要強大的根本目的，竟然僅僅只是為了救活他的妻子！
這一刻，姜雲對於海長生的看法，不由自主的發生了轉變。
甚至於，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是繼續怨恨海長生，還是應該去佩服他……
海憶雪的聲音還在繼續：「我不知道父親的想法能否成真，但我始終不贊同他的做法。」
「可是我也無力去阻止，所以這些年來，我們之間的關係……。」
說到這裏，海憶雪的身體突然微微一晃，倒在了地上。
海長生的聲音卻緊接着響起道：「姜雲，雖然我無法幫你擺脫那個岳青，擺脫道神殿，但是我可以幫你另外一個忙。」
看着昏迷不醒的海憶雪，姜雲平靜的道：「什麼忙？」
「山海界也好，山海荒界也罷，其實我們這個世界，山和海，始終是分開的。」
「我可以讓山海合一，讓山海界，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