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初始之地

「求救？」戴維眉頭凝起。

然而伊麗絲剛說完眼中就黯淡了下去，「但這也只是我最理想的想法，畢竟她是我的『妹妹』，但以現在沒有絲毫頭緒的我們，即便真的存在那種可能，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先進去看看了。」

走廊悠長而筆直，但每過一段距離就是一道近乎九十度的轉角，就像是爬山的之字形路線。

一行人也不知道行進了多久，一路上也沒有遇到絲毫危險，唯有心頭的那股詭異感一直揮之不去，便彷彿有什麼存在，一直於暗中窺視着他們。

就在戴維以為這條道路沒有盡頭時，他們剛又轉過一個轉角，一道複雜精密的圓形大門便出現在了面前。

看到這幅塵封的金屬門，伊麗絲明顯神色微動，戴維眼見她沒有發表什麼意見，便抬起了手，嘗試推開它。

這處遺跡的大門上明顯原本有着應急機制，機械構件也被鎖死，除非用特定方法或是有着相應的許可權才能打開這很可能重大數噸的金屬大門。

但這裏畢竟不是現實，而是由愛麗絲的記憶資訊重構的信息世界，因此伴隨着組成戴維身體的信息沸騰，他的手在裸露的複雜機件上撫過，所過之處立刻冒出滾滾濃煙。

原本的金屬構件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著，大量的腐蝕液不斷從戴維掌邊滲出，又自指縫滑落，若是將這些液體放大億萬倍，便可以看無數無序的數據亂淌下。

沒錯，數據世界中，信息為王。

哪怕是原本再難打開的東西，也可以通過信息對衝來進行強行干涉。

許是見戴維一個人的效率太慢，一旁的伊麗絲和早就摩拳擦掌的莉莉也加入了拆遷辦大軍，六隻手如有靈性地在大門的控制項上一處處滑落着，將一處處關鍵的控制項腐蝕溶斷。

興之所至，莉莉索性直接將臉糊了上去，用腦袋跟橡皮擦似的將門上的機關所代表的『數據』直接擦掉刪除。

正專註工作的戴維餘光不經意間看到用臉糊牆的莉莉，眼角微微抽搐，但看在她的效率至少是他和伊麗絲兩倍的份兒上，也就沒去糾正她的行為方法問題了。

這處信息世界的小半刻鐘后，門上的構件終於被抹了乾淨，戴維雙手抵在大門上，全身發力，轟鳴聲中，沉重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出現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座大的彷彿沒有邊際的大廳，而一排排四四方方橫躺的金屬槽整整齊齊的擺在大廳當中，就像是停屍間里的一張張棺材，其數量...

成千上萬！

看着眼前詭異的一幕，不止戴維一個人聯想到了停屍間。

「哇，好多棺材啊！」

莉莉直接就鑽到戴維的屁股後面，那架勢簡直就像是要將腦袋塞進戴維的菊花里...

但戴維此刻卻是沒有精力去理會自家的那個人工智障了，因為他發現伊麗絲的神情有些奇怪。

她像是在回憶着什麼，然後有些忐忑的朝着前方大步走去，戴維則拽著沒有出息的莉莉快步跟上。

伊麗絲最終於其中一個金屬槽前停下，由於數據世界的原因，戴維發現自己只是一眼掃去，就輕鬆得到了關於它的數據，其尺寸為220X122X62/CM。

槽蓋上積了厚厚的灰塵，而且灰塵已經凝結硬化，只能模糊的看到上面的花紋，還有一排絕非人類所用的符號。

但戴維在看到它的第一時間就知曉了它的意思，編號：005X30X02（X處為模糊看不清的），其下同樣用了一種戴維絕沒見過的文字刻着一個名字。

看到名字，本來不認識這種語言的戴維卻依舊低聲念了出來：「伊...麗...絲...」

「伊麗絲？？？」戴維猛然抬頭，看向伊麗絲。

就見伊麗絲同樣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着這處金屬槽，喃喃道：「果然是這裏。」

「嗯？什麼情況？這副棺材難道是伊麗絲你的嗎？」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原本還有些害怕的莉莉也暫時忘卻了對那些靈異事件的恐懼，同樣一臉懵逼的看着伊麗絲。

眼見伊麗絲依舊沒有交流的意思，戴維的目光不由重新落回槽蓋上，其下好像還有什麼別的信息，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塵，然而...灰塵下卻什麼都沒有，甚至就是一片漆黑。

於是明白，在信息世界裏，他只能得到莉莉曾經保存下來的過的信息，而不能如現實中那般進行深度探索原紀錄者掌握以外的情報。

在戴維和莉莉的注視下，伊麗絲沉默片刻后，將槽蓋緩緩推開。

戴維緊緊盯着她的動作，盯着被她緩緩推開的縫隙。

裏面...什麼都不存在。

伊麗絲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然後對着戴維道，「戴維閣下，能幫我推開隔壁的那副槽蓋嗎？」

戴維神色一緊，目光挪向右側的槽蓋，看着其上的姓名那一欄，雖然已經有所預料，眼瞳依舊微縮。

就見其上姓名：「愛麗絲！」

戴維深吸口氣，將槽蓋用力推開，落在地板上，發出回蕩在整個大廳中的沉悶響聲。

然而就在他以為同樣也是一副空槽時，一名身材矮小帶着標誌性西瓜皮似劉海的金髮女孩顯露於眾人面前...

正是戴維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愛麗絲。

但她看上去完全陷入了沉睡，就像是死掉了一樣，這麼大的動靜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

「我們...這就找到了？」

戴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伊麗絲，卻發現對方絲毫沒有輕易達到目的的喜悅，而是眉頭緊蹙著，不由有些擔憂的問道，「怎麼了？難道這不是愛麗絲的本體嗎？」

「是本體沒錯，但正如最壞的那種狀況一樣，她的本體因為某種未知的狀況，分裂了...」伊麗絲抿唇道。

「也就是說...」戴維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也就是說，我們即便是現在把她『殺』了，對於眼下的狀況也無濟於事，反而會讓剩下的『她』得到更加完整的自主許可權。」

伊麗絲說出了戴維心中那個最壞的可能。

「那我們還能怎麼辦？」戴維問。

「先帶上她，然後順着她的記憶長河，找到剩下的她或者她們，然後一起殺死她們！」伊麗絲咬牙道。

「這不可能辦的到吧？還有順着她的記憶長河？你的意思...也就是說，這裏就是...」

戴維瞬間瞪大了眼睛，心說你們這些傢伙個個都是動輒成千上萬年的履歷，等逛完愛麗絲的記憶長河，哪怕是信息時間與現實時間的比例再懸殊，恐怕外面的身體也y因為縮退爐的不斷膨脹下而灰飛了吧...

「沒錯，這裏就是議長找到我、愛麗絲以及其他七位人工智能的遺跡所在，也是我們的...初始之地。帶上你自然不可能，你的思維終究是人類的，承受不住我們人工智能的檢索速度，而我卻可以在一定距離內模糊感應到『她們』的所在，所以我們兵分兩路，你和莉莉直接帶着這個『愛麗絲』直接去往你們十三年前的那個時間節點，在那裏，一定有一個愛麗絲在那裏，而且...是最關鍵的一個！」

而就在伊麗絲剛說完這句話時，整個大廳忽然劇烈的顫動起來，甚至就連片信息空間都彷彿變得不穩定起來。

「咯咯...咯咯咯咯...」

隨着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

戴維三人警惕的望去，就見一副金屬槽的槽蓋被推開，然後又一隻『愛麗絲』從裏面爬了出來...

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這滲人的笑聲開始一陣陣從四面八方傳來，然後大廳中所有的槽蓋都被一個個推開，成千上萬的『愛麗絲』笑着陸續從那些『棺材』中爬出。

甚至...漸漸的，無數『愛麗絲』從大廳深處的陰影中緩緩走出，慢慢的，還有不少『愛麗絲』自四面的牆體、自地板、自天花板上『長』了出來。

她們，無一例外的，帶着一模一樣的微笑，如同潮水般，朝着戴維他們湧來...

一向有密集恐懼症的戴維看着這一幕不由頭皮發麻，莉莉更是嚇得渾身打着擺子。

唯有一直保持着溫文爾雅淑女狀的伊麗絲竟是難得的爆了句粗口：

「干！這些都不是愛麗絲，我早就該猜到了，這二貨中病毒了！」

PS：感謝『子夜墨稥』同學的百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