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兩個虛空裏的囚徒
關於靈魂是否真的存在，早在地球時代便眾說紛紜，而在戴維如今所穿越的後世已經明確的給出了非官方答案：
存在！
之所以所是非官方，是因為人類所處的主位面，終究是一個以科學體系為主導的世界，宇宙本身的常數與底層邏輯卻決定了人類很難以用科學的手段來證明靈魂確實存在。
而那些曾踏入過多元宇宙其他世界且有力量探究到這個層面的強者們，卻往往對這個話題諱莫如深，似乎關於靈魂的信息與知識，本身便值得敬畏。上層掌權者，同樣在有意識的控制着這方面的學說。
唯一能夠得到似是而非結論的學科，便是依舊還不夠成熟的量子力學，有學者稱，靈魂本身就是量子糾纏的產物，是最終極的信息承載體，而人一旦死後，失去憑依的信息體很快就會潰散，也就是人們所言的魂歸天外了。
那時的戴維在強撐到莉莉傳遞過來關於洛顏川所處逃生艙已被打撈的消息后，便已經『死而無憾』的閉上了眼，安然的等待死亡的來臨。
因為即便是戴維，在那種絕境下也想不到自己還有啥可以活下來的可能。
然後...戴維就『死』了...
人死後會怎樣呢？沒有人死了又活過來告訴戴維他們的經歷。
所以戴維『死』后很蛋疼的發現，原來『死亡』可以是一件這麼無聊而枯燥的事情。
彷彿周邊的一切都陷入了漆黑，看不到任何東西，聽不到任何聲音，也感知不到任何事物，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失去了意義。
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除了安靜，還是安靜，黑暗的讓他連自身的存在都感覺不到，安靜的讓他連聽到電子碰撞聲都是一種奢望。
那種黑暗無聲、孤獨無助的絕對幽暗的環境，絕不是人類所能夠承受的精神折磨。
就如同軍方或者監獄中，就很喜歡把一些不聽話的刺頭和重犯扔進小黑屋裏，往往幾天時間就能讓這些傢伙痛哭流涕的發誓寶寶以後再也不調皮了，若是真扔進去個把月，估計能把任何人都給直接逼瘋。
原本戴維照這個節奏同樣絕無幸理的可能。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身體的突然異變的活性化，汲熱效應與熵增效應雙重作用下鑄就的絕對零度讓它這團糾纏的量子信息體沒能直接潰散，而是在這樣虛空的環境下漸漸適應了這種狀況。
而就在他快要發瘋的前一刻，世界突然就亮了起來...沒有絲毫預兆的亮了一起來...
亮的是如此的突兀，就仿若剛從睡夢中睜開雙眼，沒有一點點防備，就從太空中直視了太陽一樣...有種狗眼被亮瞎的感覺。
「FUCK！我的眼睛！！！」戴維的意識發出一聲氣急敗壞的咆哮。
然而事實上那並不是他眼睛所看到的東西，而是...感知到的...
這種新生的感知能力就如同幼兒初次睜開眼看這個世界，就被個熊孩子舉着手電筒差點給閃瞎了一樣。
就在這時，那顆巨大的『太陽』彷彿聽到了戴維的咆哮，忽然顫了顫。
旋即戴維就聽到了一聲如同洪鐘大呂般的聲響，「戴維？」
這一刻，雙方似乎都非常玄學的從對方的『臉』（實際上是兩團不可見的光球）上『看』到大寫的懵逼二字。
「屎蛋莉？」
「......」
戴維突然感到了一股因這『稱號』而突如其來的羞怒情緒，但轉眼間便被巨大的狂喜情緒所淹沒。
「戴維！！！你居然沒死！這可真是太好了！！！」
旋即戴維就眼睜睜的看到那『太陽』便如天塌了一般朝着他碾壓過來，那一刻，他真的有種墜入恆星，被日冕炙烤的感受，彷彿自身的存在就要自此分崩離析，被對方徹底吞噬下去。
「停！！！不要靠過來了！你再壓過來，我就真的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啊！！！」戴維發出一聲慘嚎，他甚至有種記憶都在被剝離、存在感都被吞噬的感受。
好在身為老司機的莉莉及時反應了過來，趕緊剎了車，否則戴維恐怕會成為史上第一個被人工智能所吞噬的倒霉蛋...
一段時間后，兩個虛空中的囚徒終於將找到組織的激動情緒給平復了下去。
「所以，現在是個啥狀況？我們都掛了？」戴維同樣對『死』后的世界感到好奇。
「以我所掌握的知識來說，你現在的狀況並沒有真的死亡哦，兩種意義上都沒有。」
「嗯？」戴維都有些驚了，自己這命也太硬了吧，這都能不死？
「因為你的身體雖然假死了一段時間，之後卻似乎因為各種原因開始『進化』了，你也知道，進化本身便是生物為了適應更加極端的自然環境而被動的讓自身發生異變，但你又由於體內的『營養』跟不上...未能完成蛻變，只能...這麼不上不下的在太空裏漂流着，所以老實說，你現在的境遇也是挺尷尬的...」莉莉這一刻似乎都有些開始同情戴維起來。
「......那我特么豈不是比死了還慘？這就是傳說中的生不如死啊...」戴維也開始同情起自己來。
「原本是如此的，不過你現在有我陪着啊，你難道還能比我當年還慘不成？我可是被囚禁了整整一萬年啊...別擔心，被關小黑屋這方面我可以是有經驗的很。」說到這裏莉莉還有些洋洋得意的感覺，啊，自己終於也有拿得出手的資歷在對方面前炫耀了。
「......被你這麼安慰不知道為啥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戴維也算接受了這個現實，不就是宅嘛，他和洛顏川又不是沒經歷過。
「......」莉莉覺得自己的邏輯計算流速突然倍增，有種將眼前這個賤人暴打一頓的衝動。
「話說，這是在哪？你怎麼進入我的意識的？」戴維突然好奇起來。
莉莉似乎變得有些忸怩起來，「明明是你進入我的『身體』了嘛...居然連個招呼都不打，你這個流氓~」
「哈？你特么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什麼叫我進入了你的身體啊！？啊？」
「這裏就是我的幽能黑匣啊，某種程度上算是我的核心資料庫了呢...連我都很好奇你為什麼能夠感知到它了，明明虛空幽能是生物只能通過工具利用卻無法感知的。難道...你不僅身體異變了，就連意識也跟着異變了不成...」莉莉頓時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戴維。
「恩？那豈不是說這種能力很吊？」戴維這才恍然，再看對方，原來並不是一顆簡單的光球，而是無以計數的海量信息體在以核心不停的糾纏旋轉，頓時有些竊喜起來。
「但光能感知到好像也沒什麼卵用額...」莉莉潑了一盆涼水過去。
「......」戴維突然很想把眼前這傢伙痛貶一頓，但對比了一下自己與對方的螢火與皓月之光后...還是悻悻然的算了。
「也不知道洛顏川她怎麼樣了。」已經遠離黑暗與孤獨的戴維，忽然擔憂地想到。
「我都說了，我可是『親眼』看到她被打撈到那艘驅逐艦上去了，你忘了讓我安裝進逃生艙的黑匣子嗎？以那二貨哈士奇似的人生觀，現在指不定多快活呢。」一聽戴維又提到那個該死的女人，莉莉頓時就有些憤憤不平道。
「哎...也是啊。」
許是覺得太過無聊，戴維異想天開的問道：「莉莉呀，既然咱倆現在都是信息體狀態，能不能調倆部愛情片或是動作片什麼出來看看？」
「小意思~等著。」莉莉聽到戴維對她有需求，頓時就從深閨怨婦化身成了樂天小蘿莉。
隨着一個光點被莉莉擲出，旋即在戴維面前不斷放大。
戴維只覺光影一閃，自己居然以『實體』出現在了一間豪華的五星級酒店裏，正安然躺在一副真皮沙發上，而緊接着穿着女僕裝的莉莉跟變戲法兒似的端著一盆爆米花從眼前的空間『蹦出來』，還沒來得出聲就被她坐在了懷裏。
還沒來得及吐槽她好端端的人工智能，『吃』什麼爆米花，就聽到莉莉躍躍欲試的興奮道：「好戲開始啦~」
隨着她的話語，只見一對似乎有些眼熟的男女走進房間，一言不合就扒衣...而那千嬌百媚的妹子則一臉羞意的直呼「雅達...雅美蝶...」
戴維揉了揉眼睛，一臉懵逼看了半響這幾乎是在眼前的『真人實戰演出』...直接就是一個爆栗敲在莉莉的後腦殼上，宛如發狂的雄獅般咆哮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動作片？？你特么一個人工智能哪來的這些鬼資源？」
莉莉一臉委屈的抱着腦袋，如倉鼠般塞滿了爆米花的嘴裏含糊道：「還不是你以前老變着法兒越獄下的類型嘛，我看你好像挺喜歡的，就自己偷偷下了點準備給你個驚喜嘛...」
被揭了老底的戴維不由老臉一紅。
彷彿考慮到戴維的顧慮，莉莉勸慰道：「安心，現在就我們倆，比以前在『家裏』還安全...」
「......」於是戴維就真的這麼和莉莉一起看完了這部所謂的動作片，並且極其詭異的看出了異樣的興奮感。
在播放到片尾時，戴維忽然捂著老臉欲哭無淚道：「沒想到我居然也有跟人工智能一起看片兒的一天，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變態...」
「哼！像什麼像...你本來就是！」莉莉的插頭尾巴翹的老高。
「......你快給我閉嘴！」無地自容的戴維突然好想找個洞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