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成為最討厭的人
第二更
「皇上，國子監李祭酒來了。」門外傳來太監的通報之聲。
咸豐看看懷錶，來得還挺快的，主要是，他不想再跟奇瑞談了，忙讓李鴻章進來。
李鴻章最新的職位就是國子監祭酒，因為他們不可能現在成立一個新的管理教育的部門，而原本他們管教育的，就是國子監，於是李鴻章就成了新任的祭酒。
而國子監的功能也做了修改，在李鴻章手上，生生的變成一個跟六部齊平的大部了。原本，李鴻章是多麼的炙手可熱，絕對的朝廷新貴，但報紙一出，他也就沒臉再在國子監做天下之師了。
這也是奇瑞很煩的，他是總理大臣，國子監改制方案就是他們一塊完成的，他十分欣賞李鴻章的才幹，現在人回家了，他又找不出一個更好的人替代，不然他會這麼跟咸豐和青妤繞，真是急的。
「皇上萬福金安，奇大人安！」李鴻章先給咸豐行了禮，再給奇瑞打了一個千。臉色看上去有點灰敗，這是他那年在朝上被咸豐看中之後，跌得最大的跟頭，他這些日子，真是連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黃河決口，朕在派奇瑞去看看。奇大人說你好像是皖籍，地頭熟，想帶你一塊去。怎麼樣，想去看看嗎？」咸豐示意他坐，立刻把功勞給奇瑞。
「臣……」李鴻章都要哭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前一段與奇瑞合作了一段，雖說奇瑞比他年輕得多，但是這回他對這位隱匿多年的首輔大人，真的欽佩了。這回奇瑞要拉他一把，他相信，但這會不敢謝謝奇瑞，只跪在咸豐的面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問個事，那件事，你是怎麼想的？用報紙來替你老鄉搞臭政敵，幫人家謀個肥缺，這個對你有什麼好處？」奇瑞側頭看着他，直截了當的問道。
「奇大人！」李鴻章一下子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你有才，我很欣賞，但是，這不是你可以這麼做的本錢。帶你去皖北，真不是因為你是皖北人，而是你該請辭國子監。你此時不該再留在為國舉才的國子監。」奇瑞黑著臉，把自己的目的一說。
「是，微臣已經寫好了辭呈！」這個不用奇瑞說，李鴻章也知道，國子監他已經不可能再回去了，那裏是為國舉才的地方，他現在已經不能服眾了。忙從袖子裏拿出了辭表，跪着遞了上去。
「這件事娘娘也知道了，她很生氣。你不是丟你一個人的人，你丟的是整個漢官的人。不管朕與娘娘怎麼說滿漢一家，但總有些人會想搞點事情。不過，這些年，我們一直平衡，平衡，再平衡。你知道嗎？英國因為民族問題，到現在還在內戰。我們一直在報上說，我們不在意人造反，只要你們給個理由。你是不是把理由遞到了人家的手上？」
小黃子拿了辭表，轉呈給了咸豐，咸豐看了一眼，都是官面文章，看日期，是報紙出來的第三天，他應該是一回家就寫了，只是一直在糾結。把辭呈放到了一邊，輕輕的說道。
「臣錯了！」李鴻章趴在地上大哭起來，此時咸豐讓他跟奇瑞去皖北，不是巡河，而是平叛。這個他很清楚，皇上在給他機會重頭再來。
「好了，喜歡用自己人，然後在有利的位置上安排自己人，然後以點帶面，慢慢的，自己的位置也就更穩當了。這是人之常情！你這樣，曾國藩也這樣，他拚命在他的麾下安排湘籍官員；你呢，找到機會就安插皖籍官員；回頭，奇瑞再拚命的安排旗人，不用兩年，朝廷就沒法做事了，全在內耗。鴻章，你快變成你最討厭的人了。」咸豐示意小黃子去扶起李鴻章，輕輕的說道。
李鴻章不哭了，抬頭看着咸豐。
咸豐笑了，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之前你給朕寫信，說你父當年讓你拜在曾國藩的門下，不過讓你路更好走一些。曾國藩是前中堂穆彰阿之弟子，而你是曾國藩的弟子。如此門生舊故，與前明朋黨又有何異？還記得嗎？這才兩年，你忘記了自己的話，你開始為你的朋黨佈局，甚至不惜陷害同僚。我不敢想，若不是被人曝出來，你將來真的做到中堂，那朝廷會如何？」
李鴻章呆了，這是密折，他那時在江南管理錢。面對着各方的角力，他也十分痛苦，有時也會跟咸豐發發牢騷。曾經，他也是真的把咸豐當成自己的指路明燈的，他都忘記了，曾經自己也有這麼正氣的時候。
「別哭了，跟我回府，我們談皖北事。」奇瑞踹了他一腳，把他拎走了。
咸豐笑了起來，奇瑞此時表現出來的，就是十分之厭惡李鴻章的樣子。他應該早就體會到了青妤的想法。青妤再憤怒，卻也真的沒有放棄李鴻章。在皖北發生問題時，青妤想到的，還是讓他帶着李鴻章去。經此一役，李鴻章應該有所覺悟了。
「你說，李鴻章這回能體會娘娘的一片苦心嗎？」咸豐再一次打開了李鴻章的辭表，他剛剛看的是內容，此時，看的是笑跡。
「其實娘娘的苦心孤詣，只怕也就只有皇上最能體會。」小黃子之前跟着安德海出身，後來一直跟着青妤，現在他不算是真的跟咸豐，而是他已經做了總管太監，養心殿的太監和宮女是輪換制，他算是導師了。
「奇瑞也懂，只不過，他不會跟朕一樣，他有點彆扭。」咸豐對小黃子笑了，把那辭表給了他，「送總理衙門，這個不歸朕管了。」
小黃子笑着接過，拿出去交給跑腿的小太監。再回來時，咸豐在看摺子了，他每天其實也忙得很，總理衙門的權責劃分清楚，但是一些重要的事情，咸豐也是要親自過目的。還有些心腹官員的密折，他也都是要看的。
「皇上，要不回永壽宮跟娘娘吃點心？」小黃子一般不會特意讓咸豐做什麼。
「今天娘娘準備了點心？」
「一般這個點，榮安公主就午睡起來了，娘娘會讓人準備些****，還有小點心，讓公主吃。過會兒，麗嬪娘娘也就該到了。」小黃子笑了一下，輕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