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都是難
第一更
「你先說，除了浪費，還有什麼問題？」奇瑞弄清楚了，指向了河工。
這些年的水情資料他也看過，黃河水轉道乾涸，還真不是什麼危言聳聽。青妤也說過，黃河水不會總這麼多，真的開了支流，會不會加快河水乾涸，讓下游百姓無水可用。
「那倒沒有，不過挖河也是要人要錢的，若都是挖河，那為何不在主河道這邊挖，一樣能解決問題。」河工頭兒，忙拱手向奇瑞言道。
「那個是不是說，這個洋人說的也沒什麼問題，只是一治不如定。」奇瑞再問。
「是吧，畢竟這回沒死人，他計算得當之功。」河工有點不情願的說道，當時洋人就指出，會潰堤的地點，雖說他們也憑着經驗得出的結論也差不多，但是人家憑的是計算，還有公式，這就讓他們十分艷羨了，這樣教徒弟，好像就簡單得多了。
「很好！你跟洋人說，讓他們計算出水量，把所有力量用於挖主河道。」奇瑞終於下了決心，先對通譯說道，然後回頭看着老河工，「從今日起，工兵營就歸你指揮，讓洋人好好計算彎道水流變化，這次的水情人家就說了，就是上游不斷的改變河道引起來的。這回，洪水退去，你也別在這兒待着了，把這些洋人帶着從上遊走起，我們從頭治。」
「大人！」老頭其實也沒有真的相信這位大官會聽自己的，一下子淚都下來了。
「好好乾，回頭皇上定有大賞！」
「大人一定要跟皇上說說，老田頭這回真的該賞的。這回其實可以開另一個口子的，結果他按著洋人計算的，開了這個口子，他攢了一輩子的田地全完了。」一個中年河工忍不住說道。
「放心，被毀掉的土地，朝廷會賠償的。」奇瑞笑了，輕輕的拍拍那老河工，現在他也有些感動了，此時他覺得青妤是對的，這些田地對這些人來說，也許就是命。朝廷該對他們補償的。
「土地真的朝廷會賠償？」那個叫老田頭的老河工忍不住問道。
「當然，這是皇上和娘娘一再強調的。」奇瑞對他笑了，「辛苦了，明知道自己的地在下面，也由它們去了。你的事，本官一定講給皇上聽。」
老河工淚流滿面，一輩子的辛苦就這麼幾畝田，他剛剛堅持不讓支流，並不是想保住自己的田地，他真的覺得這沒有必要。他感動不在於自己的田地被保住了，而是因為奇瑞相信了他。
奇瑞命令下去了，大家也就忙了起來，工兵們一下子就補了上去。李鴻章並沒有覺得得意，因為他聽了奇瑞的解釋，知道奇瑞選擇主河道，並不是因為聽了自己建議，而且，自己也沒說到點上。倒是有些汗顏，忙跟着奇瑞跑前跑後來。
老河工那充滿幹勁的帶上一群洋人在那兒，不斷的計算然後找出最佳的地點開挖，由奔流的河水自流沖涮河道，而這回挖泥機械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真的全指著人來挖，那得挖到什麼時候。
而奇瑞沒空去看視河，他忙着在找地方。他得把土地還給這些百姓。就算沖走的地方不做支流，但是有些地方，其實是不太可能恢復的。
調來卷宗，看看光本地土地損失多少，還有何處可用來賠償。心裏又開始埋怨了，他上哪去找土地賠。也不知道賠錢行不行？都想再問問咸豐夫婦，能不能只賠錢。不過，為了不讓他們再回一個，把你的薪水給我們好不好的回復，他也就只能認命的去找地方了。
「奇大人，您怎麼不去聽審！」在河道一事郝俊峰覺得自己輸給了李鴻章，這會兒，他也不看視河了，就在奇瑞的邊上刷起存在感來了。
張樂行的案子準備了這麼久，也終於開審了。郝俊峰特意來告訴奇瑞，其實想討個差事，這些日子，他在行館之中，完全無人理會，在治河上，顯然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表現了。
這回在張樂行的案子上，他打定主意要好好準備，總不能白出來一次，他心裏很明白，皇上既然都說了那些話，表示自己仕途無望了，但是他真的不甘心。
「開審有什麼好看的，你還怕他們敢徇私不成？對了，你是文官的，正好幫我想想，那個我們怎麼把土地還給這些災民？」奇瑞忙問道。
「為什麼一定要還地？這很難讓百姓滿意的，到時說什麼，跟自己之前的地不同，您反正怎麼着都是錯。」這話郝俊峰早就想說了，一直沒機會，現在正好奇瑞問了，趕忙說道。
「這個你別管，跟你沒關係。你只用想，我怎麼做最好？」奇瑞擺手，開什麼玩笑，他當然知道這個，但是青妤既然已經說了，他就得完成，這個沒什麼可說的。
「大人……」郝俊峰皺着眉頭，只能老實的看向了那些冊子，但馬上想起自己來做什麼的，「大人，您真的不去聽審，下官聽說張樂行家裏給請了狀師……」
「你想去？那就去，沒事的。不過穿自己的衣服去，別說自己是總理衙門的人。省得讓人看到，還以為我們想干預辦案就不好了。」
奇瑞頭也不抬，但柔聲說道。不過話說得柔和，但他卻想也不想的就把郝俊峰的路給封死了。想掛着總理衙門、欽差的名頭去招搖那是不可能的。
「那算了，下官在此跟奇大人分憂才是。」郝俊峰一聽，也就算了，沒有總理大臣衙門的門面，他去了就是個旁觀者，那還有什麼意思。立即笑了起來，認命的又看起冊子來。
「大人，張樂行家也要補償？」郝俊峰幾乎跳了起來，裏面要賠償最大的一宗，就是張樂行家的。
「這土地冊上有他，自然是要賠的。」奇瑞想也不想。
「可是……」
「沒有可是，一碼歸一碼，他犯的事沒有說要罰沒家產，這些地就還是他們家的，朝廷就得還給他。」奇瑞對他笑了笑，他不願意得罪小人，除非能立刻殺了他，不然，他不想為自己多樹一個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