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參悟戰技之精意
第七十九章參悟戰技之精意
秋風徐徐,落葉繽紛。
紀崢凝神聚氣,真氣流轉,踏步向前,無聲無息一擊轟在空氣中。
他原地不動,猶如雕塑般沉思。過了一會,想得通透:「不是,不對。破玉錘不該是這樣的……」
「得再換一個……」他自言自語。
將思緒再一次理順,從許多個想法之中揪出最接近的一個,再一次開始循環。凝神聚氣,提着拳頭轟出,但效果不過驚起一片落葉,比之尋常武技尚且不如。
「這不對呀,越練越回去了?連武技都不如,全靠氣力了。」紀崢搖搖頭,不用深思也知練錯,抿抿嘴堅毅:「接着練!」
雖感覺不對,他也總覺得離練成不遠,差得不多了。
只是第一次接觸和修鍊戰技,他似乎拿捏不到其中的關竅,缺了一把真正可以入門的鑰匙。
反覆修鍊之,一錯再錯,紀崢又停下來煩死:「上次紀前輩來時曾指點,說讓我莫要用練武技的思路,不要把戰技當成武技來練。要換新的思維……難道我沒做到?」
紀崢發散思維:「……要不然,是我換得太徹底?」
若然說,把戰技當成武技來練,是一種無知的表現。那麼,如果把戰技徹底從武技之中剝離出來,視為另一種武道技藝,則就是另一種愚蠢可笑。
許多戰技,就是從武技之中提煉所得之精意。
戰技重意!
紀崢默然,什麼是『意』?
他想起紀越可所說:「你看着一幅字,看到字中的高遠與豁達,這是『意』。」
「你看着父母辛勤勞作,看到他們為人父母的疲憊與辛酸,以及付出,這是『意』。」
「醫館雖狹小,你每日在後院之中,看着漫天落葉,便覺蕭瑟,就知是秋天……那便是『意』。」
紀崢揉揉眼睛,看到枯葉滿地,蕭瑟中別有一番畫卷之美。
摸摸耳朵,聽到枯葉被風吹散,飄來盪去,平添許多想像,許是孤寂。
閉眼感受,感受到風捲殘雲,勁風烈烈,滿不在乎地吹過醫館後院,拂過昭陽,向著遠方逍遙自在去。
紀崢又想起紀越可曾說的某句話:「『意』本無形,不可說也,你卻可看到,聽到、感受到。『意』從何處生?」
紀崢當時不得解,答不了。
紀越可也不曾給他解答,只說:「當你答出時,自然明白。」
經過二十多天的苦練與精研,他方才漸有積累與心得。現在紓解了心中鬱結,靈台澄澈了,身心徹底投入,便才真正有所領悟:「我好像懂了……」
倘若非要一個稍稍形象一點的話來描述,紀崢會說:形是外在,意乃內在!
他終於恍然:「難怪紀前輩說,當我答出時,自然就明白。非他不想說,實在『意』這東西,真正有口難言,是『不可說矣』。」
「『意』,乃是我思我想,我見我聞之中所生。」
紀崢摩挲下巴,驀然抓住靈感,腦海中思維愈發激烈碰撞:「戰技重意,是不是要將我對戰技之意的領悟,必須契合戰技,且融入其中……」
紀崢微微一呆,喃喃自語:「……就像做一幅命題畫!除了題材要契合,總須有形有色,畫師還要把畫意神韻融入表達,使人一看就知就懂。」
此聲過後,他默不作聲地來來回回在後院踱步,一步快過一步,彷彿有什麼正在急驟步點中隨時隨地將要破壁而出。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紀崢激情四溢,竟不覺累,突然定住腳步,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我懂了!」
他腦子裏浮現著一幅又一幅鐵鎚重擊的畫面,那些嘭嘭嘭的沉悶之聲,彷彿還在耳邊回蕩。
他緩緩吞吐一口氣,約束住喜悅與激動,向前踏步凝神一擊。一剎那給人的感覺,彷彿整條胳膊成了一把重鎚,重重地把樁子砸入大地之中。
「不對!再來!」
這次沒真氣了,他毫不猶豫汲取靈石,將之轉化為真氣。旋即,凝神片刻,揮拳如戰錘,猶如身處於戰場之上。
他並不滿意:「不對!」
他腳下連踏,其人彷彿化為一個極具衝擊力的重鎚,重重地甩將出去,威勢極猛,比之沒真氣顯化的趕山拳毫不遜色。
可他仍然感覺不對:「再來!」
布穀也被驚動了,跑來後院一瞧,看得汗毛都直立了。
紀崢現在心裏眼裏全是「破玉錘」,已經完全看不到別的人。
這一幕把布穀看得倒抽涼氣,感到不可思議。紀崢是開竅三重,他不佩服;紀崢藥效利用率很高,那是天生的,他不佩服;紀崢練成青岡煉體術,他不佩服。
唯獨此時此刻,布穀第一次對這個新朋友生出佩服之心。
因為布穀明白紀崢這種狀態,是真的身心完全沉醉,且痴迷進去。
紀崢練了一次又一次,換了一回又一回。連他平時根本捨不得用的靈石,都毫不顧惜的用掉第三塊。
練到忘了身外的世界,忘了時間,忘了自己,彷彿入了魔。
直到他又一次凝神聚氣再次一擊。
布穀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紀崢整個人猶如一把鈍口的鶴嘴鎬,一起一落的一剎那。其勢快速而兇猛地擊中空氣中某個無形無質的物體上,這其實不存在的「物體」登時支離破碎。
他甚至奇妙的「看到」或感覺到,那一擊產生的「空氣裂紋」。
布穀從不擅長戰鬥,但這一瞬間,他堅定不移的相信,這一擊之威能絕對比紀崢連敗兩人時的拳法還要強大得多!
他不知紀崢在修鍊什麼,但他堅信,這就一定是紀崢在尋找的!
紀崢閉目微笑,回味着這一擊的餘韻,將之吸收消化!
布穀喃喃自語:「這是什麼武技?」
「這不是拳法武技,是戰技,叫『破玉錘』!他居然……」
後院裏,不知何時多出一個蒙面人,秋風吹動面巾,露出屬於紀越可的半張臉。這半張臉上全寫滿了不可思議,失神呢喃:「他練成了。」
「他居然……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