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賜死
秦家五兄弟被分別關在不同的牢房裏面。
司徒衍親自在前面領路，唐蜜帶着阿歆跟在後面。
他們來到最裏面的牢房門前。
司徒衍命令牢頭打開牢門。
「陛下請進，微臣在門口候着，有事只要叫一聲就行。」
唐蜜帶着阿歆走進牢房。
狹窄昏暗的牢房裏面，秦容正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他聽到開門的動靜，睜開眼睛看向門口，正好見到唐蜜走進來，不由得愣住：「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唐蜜環顧四周，不由得皺眉，「這麼冷的天，他們怎麼連床被子都不給你？」
秦容站起身，苦笑道：「我現在已經是階下囚，再過幾天就要問斬，他們又怎麼會捨得給我這個將死之人送東西？」
唐蜜看了一眼阿歆：「把食盒給我，你出去候着吧。」
「是。」
阿歆默默地退出去，並將牢門帶上。
牢房裏面沒有桌椅，唐蜜只能將食盒放到地上，她打開盒蓋，從裏面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餃子：「這餃子本來是大年夜的時候就該給你們兄弟五人吃的，沒想到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情，這餃子就被耽擱了，直到現在才有機會送到你面前。」
秦容直接坐到地上，接過碗筷，張嘴就吃下一個餃子。
他笑了起來：「很好吃！」
唐蜜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忍不住問道：「你恨我嗎？」
秦容：「不恨。」
「為什麼？」
「我喜歡你，無論你對我做什麼，只要你過得好，我心裏就很歡喜。」
唐蜜有點想哭，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露出個笑容：「你這樣子，一點都不像權傾朝野的首輔大人。」
秦容將碗裏的餃子都吃光了。
他放下碗筷，笑着說道：「能在臨死前吃上一頓你親手包的餃子，我就是死也無憾了。」
唐蜜掏出手帕，幫他擦掉嘴邊的湯汁：「我帶了酒來，你要喝嗎？」
「當然要喝。」
唐蜜從食盒裏面拿出酒壺，她倒滿一杯酒，然後當着秦容的面，從懷中掏出小瓷瓶，把小瓷瓶里的藥粉倒入杯子裏。
藥粉混入酒水，轉眼就融化不見了。
她將這杯加了葯的酒放到秦容面前，說：「這酒裏面加了毒藥，喝下它之後，會讓你在短時間內毒發身亡。」
秦容端起酒杯，作勢要喝。
唐蜜拉住他的手腕：「你真的要喝？你不怕死嗎？」
秦容笑了起來，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只要是你給的，哪怕是毒藥，我也甘之如飴。」
唐蜜：「你要想清楚了，這杯酒喝下去，你將一無所有。」
「我還有你，不是嗎？」
唐蜜紅了眼眶：「對。」
她鬆開手指，眼睜睜地看着秦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很快，他就感到腹部一陣絞痛，張嘴就吐出一口濃黑的鮮血！
酒杯從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兩半。
唐蜜伸手扶住他：「三郎……」
秦容吃力地抬起手，輕輕撫摸她的面容：「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跟你白頭偕老。」
眼淚順着唐蜜的眼角滑落，砸在秦容的臉上。
她流着淚笑起來：「不用遺憾，我很快就會來找你，我們一定會兒孫滿堂，白頭偕老……」
最後一個字剛說完，秦容就閉上眼睛，手無力地滑落。
唐蜜低下頭，在他緊閉的眼睛上親了下：「你累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
牢門被拉開，唐蜜兩手空空地走出來，臉上的淚痕已經被擦乾淨，但紅通通的眼眶依舊能看出她剛哭過。
她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句話：「秦容已經服毒自殺。」
眾人皆是一驚。
司徒衍立即衝進牢房，看到倒在地上的秦容，他伸手按住秦容的脈搏，又探了下秦容的鼻息，全都是沒有任何反應。
秦容的確是死了。
司徒衍拿起酒壺看了看，他走出牢房：「陛下，這酒是您帶進來的？」
唐蜜：「對。」
「毒藥也是您給他的？」
「嗯。」
司徒衍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但卻被唐蜜給打斷。
她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秦容雖然罪無可赦，但他與我夫妻多年，我沒辦法眼睜睜地看着他被送入菜市口問斬，反正都是要死，不如讓他死得體面些。」
司徒衍無言以對。
唐蜜：「秦容在自殺前，懇求朕饒了他的家人，朕已經答應他了，傳令下去，把秦容的家人都放了。」
司徒衍：「陛下，這於法不合。」
「秦容都已經死了，你們難道非要趕盡殺絕嗎？」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朕心意已決，你們立即放人，否則就治你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讓你們靜安候府上下全部流放邊關！」
司徒衍心有不甘，但最後還是不得不低頭妥協：「微臣遵旨。」
秦府上下一百餘口人全部被釋放，其中也包括秦容的四個兄弟。
下人們看到秦容的屍體被抬出來，紛紛跪在雪地里痛哭流涕。
秦穆伸出顫抖的手指，翻開白色麻布，看到氣息全無的四郎，登時就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三哥！」秦朗撲上去，抱住屍體痛哭，「三哥，你怎麼就那麼傻呢？你明明是被冤枉的，為什麼要選擇自殺？！」
秦烈盯着三郎的屍體看了許久，忽然轉身要走。
秦羽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裏？」
秦烈的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要去找司徒衍算賬！是他逼死了三郎，我要讓他償命！」
「你就算殺了司徒衍，三哥也不能起死回生。」
「就算這樣，我也不能放過司徒衍！要不是他，三郎不會死！」
秦烈的話音剛落地，司徒衍就從大理寺里走出來，他慢悠悠地說道：「你弄錯了，秦容雖然是被我關進牢裏的，但給他定罪的人是刑部，賜毒藥給他的人是陛下，真要追究起來，他們才是逼死秦容的直接兇手吧。」
秦家四兄弟立即看向他。
秦烈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剛才說什麼？毒藥是誰給三郎的？」
「不管你們問多少遍，答案都不會改變，毒藥是陛下給秦容的，是她賜死了秦容。」
「不可能！你說謊！！」
司徒衍笑了起來：「你們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