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3 今晚我等你

她只能默默地收了紙張，坐回副駕駛上不說話——她覺得黎北晨太高傲！但是不可否認的，他的確是有高傲的資本！他的學習經歷，在她眼裏簡直就是神話……而她只是中學畢業出國學了藝術，跟不上他的思維很正常！

如此想着，徐佳柔又不生氣了。

反正……她想着：反正自己也有驕傲的資本！她漂亮！女生只要漂亮，配什麼樣的男人不行？

「到了！」車子在某商場門口停下，徐佳柔雀躍着從車上跳下來，主動繞到黎北晨的那一邊，向依舊坐在裏面的人撒嬌，「你陪我一起去嘛！我剛回來，都不認識路……」

黎北晨蹙了蹙眉，心中萬般不願，卻受不了她的糾纏，只能推門下車，冷淡地催促一句：「走吧。」……

進入商場，徐佳柔便主動挽上了黎北晨的胳膊，小鳥依人地要往他身上靠。

「本來今晚我爸爸陪我來的，不過幸好有你！」她笑嘻嘻地低語，拽著黎北晨往家居用品的方向走。她要買的是枕頭，澳洲薰衣草香的枕頭。

「我回國竟然忘了帶這款枕頭，沒有它晚上我是睡不着的！回國真的好多不習慣的……」她嘟囔著抱怨了一陣，舉起枕頭做可愛狀地搖了搖，「你要不要也來一個？」

在外人眼裏，他們儼然情侶，而且還是那種好到買床上用品的情侶。

黎北晨等得有些不耐煩，再好的教養，也受不了她在床上用品區磨蹭那麼久。於是，在徐佳柔試圖給他也拿一個的時候，他直接抬手拒絕：「不用，我沒什麼不習慣的。」

不顧她略顯尷尬的臉色，他的下一句話，越發讓她的小臉難看——

「如果真的有那麼多不習慣的話，不如就別回國了！」

***

「你覺得黎北晨怎麼樣？」略顯尷尬的相親宴結束后，徐家父女同車回家，在路上徐父忍不住側過臉來，好奇地問了兩句，「你們出去里聊得如何？」

徐佳柔坐在副駕駛位上，正揉着新枕頭玩，聽到爸爸的問題，她不由嘟起嘴，在枕頭上重重地敲了兩下，然後抬頭看回去：「爸爸覺得呢？」

「黎家家境不錯，但黎北晨對你不是很熱情。」畢竟是過來人，他光看細節便能揣摩出個大概，「這孩子我見過幾次，性子就是比較冷。所以，關鍵還得看你自己喜不喜歡？」

他雖然想和黎家結親，但女兒的終身幸福，他也是得考慮的。

「爸爸……」徐佳柔面色微赧地咬過下唇，眼底湧上明顯的嬌羞，態度卻是很堅持，「我很喜歡他！」

「嗯？」

「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樣。黎北晨對我是比較冷淡，但他的個性本來就這樣，以前的那些男人總是追着我跑，把我捧上天……我覺得好虛偽！黎北晨不一樣！」徐佳柔歪著腦袋，想着黎北晨在商場內說的話——

他的諷刺實在太尖銳！

挑新枕頭的時候，他這麼說她，當時她真的差點哭了！可是她在委屈之餘，卻又覺得只有黎北晨才是能「管得住」、「罩得住」自己的人！其他男人只會百依百順，一點男人氣概都沒有！

「終究是一輩子的事情，別這麼早認定。」徐佳柔態度堅定，反倒是讓徐父有些不放心，「爸爸希望，以後你能嫁一個疼你愛你的人……」如果對方是黎北晨，他總有些不放心！

徐佳柔臉上的笑意卻更濃，眼底浮起濃郁的自信和期待：如果她能俘獲黎北晨那樣的人，那麼，試想，他以後只疼自己一個……這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爸爸！」徐佳柔出聲打斷，「我就要他了！其他人就不要安排我見了，浪費時間。」……

另一邊。

黎家的生活向來很靜默，除了重大事件的討論，一般時間，都是各忙各的，很少說話。這天即使剛相過親，模式還是一樣——黎北晨照常看電視、看書……

看不出他的情緒波動，也看不出他的任何變化。

所以，他對徐家小姐到底是什麼態度？

「北晨。」終究是沒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黎常業主動出聲，在黎北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那個徐佳柔……怎麼樣？她是學藝術的，人漂亮，氣質也好。」

他竭力說着徐佳柔的好話，黎北晨卻只是不動聲色地聽着。

「爸。」終於在某一刻，他才驀然合上了手裏的書，直接出聲打斷，「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直接否決了黎常業臆想的所有可能性。

「我這麼為你張羅，你怎麼能……咳咳咳！」黎常業正說得興起，被黎北晨的態度氣到，他口水不小心嗆了一下，便是天昏地暗地一通咳嗽。

黎北晨這才猛然站起，走到黎常業身後幫他拍著背順氣，等到他嗆咳得差不多了，他又折去廚房倒了杯水回來，靜靜地送到黎常業面前：「爸，您還是早點去休息吧。」

黎常業無聲地擺了擺手，態度卻一點點軟化下來。

「唉……」良久，他低嘆一聲，喃喃開口，「我身體是越來越不行了，現在是夏天還好，一到冬天……就危險了。」黎常業望向窗外，目光有些悠遠，語氣也顯得落寞。

「我很擔心，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撒手走了，你怎麼辦？」再怎麼說，黎北晨在他眼裏，還只是個孩子，黎常業不放心他，「徐家的家境很殷實，你徐叔叔經商也很有一套。如果你真的和徐佳柔結婚，爸爸會很放心，也會很欣慰。」

「這不可能。」再多的規勸，換來的依舊是黎北晨的否決。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難道想挑一個奮不顧身去愛的嗎？」黎常業面色無奈，「我也有年輕的時候，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當時也想跳出這個圈子去找自己真正喜歡的，可是這樣的人存在嗎？我和你媽不也是相親認識的？我們也相互扶持了很多年。」

隔代人的思想，差異是很大的——

年輕時候追隨過的感情，在中年時期看來，都比不上相濡以沫來得實在！

那種轟轟烈烈的青春，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爸！」黎北晨叫住他，沒有糾結自己對相親本身的厭惡，反而是話鋒一轉，反問出聲，「您是覺得，沒有徐家的幫助，我一個人撐不起整個黎家？」

黎常業一愣。

黎北晨已繼續開了口：「還是覺得您的兒子，必須要靠女人才能保住地位？」

「爸爸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別把我的私事和公司混為一談。」他彎腰，拾起剛剛放下的那本書，說完這句最後的拒絕後，瀟灑轉身上樓，「很晚了，睡吧！晚安。」

黎常業望着他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身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到底該怎麼辦？……

「小清，你在看什麼呢？」

周一下午的體育課，小清趴在操場的鐵絲網上，遙望着校門外的馬路出神。同桌覺得奇怪，直接用羽毛球呼上她的腦袋：「好不容易才有體育課，不活動活動？」

「不要。」小清搖頭，繼續站在樹蔭下，又朝着馬路望了一眼，然後轉頭看向同桌，正好看到她滿頭的汗濕，「今天我還有事，不想弄得一身汗。」

黎北晨說了來給她送公交卡的！

她特意保持乾淨又清爽的造型……

「嘖嘖嘖，裝什麼淑女……」同桌搖了搖頭，沒好氣地撿了羽毛球要走，卻又陡然想到什麼，走了兩步突然退回來，神秘兮兮地擠眉弄眼，「對了！你們不是真的吧？」

「我們？什麼真的？」小清一臉茫然。

「你和班長啊！」同桌大大咧咧的，一口氣把聽到的八卦都說了，「你們昨天在一起自習不都『有端倪』了么？聽說班長後來特意去買了表白禮物，應該馬上就會送你的……」

「我和班長？表白？」小清訝然，想起班長老實又沉靜的模樣，一百個不相信。

同桌也是一百個不相信，不過她不信的是小清——

「哎呀！我的慕大小姐，你就別裝了！咱們的關係還不說實話嗎？我就感覺你不對勁！上午課間就一直在梳頭，還特意保持淑女……『戀愛』兩個字都寫在臉上了！」同桌壞笑着蹭了小清一下，「是吧，班長夫人？」

「別胡說！」小清跺了一腳，反射性地脫口而出，「不是班長……」

「不是？！」同桌訝然地瞪大眼。

她心裏當時只剩咆哮：靠！居然還有另外的人？對方是誰啊？哪個班的？她怎麼一點端倪都沒看出來？

「我……」

「小清！這個……這個給你！」小清正想解釋，班長卻氣喘吁吁地衝過來，直接將一張紙條塞到她手裏，然後微微一笑，快速地又轉身跑了……

她疑惑地蹙眉，慢吞吞地打開紙條，上面只有簡單的一行字——

今天晚自習逃課出來！我在操場等你！

***

體育課後。

同桌整個下午都在咋呼，八卦着她和班長的「秘密」。小清聽得嘔血，氣得連喝了五杯冰酸梅汁，也化解不掉心中的燥郁……哪有什麼秘密？她和班長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而且幹嘛把她和班長扯一起啊？

她根本想都沒想過國！

另外，說好給她送公交卡的人呢？他怎麼還不來……

***

「叮鈴鈴。」

終於熬完下午的最後一堂課，鈴聲一響，教室里的人就衝出去了大半。

「我去吃飯了啊！」同桌急急忙忙地要去食堂，臨走還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去約吧，晚自習不用回來！老師萬一問起來的話，我一定幫你兜著的！」

「我……」

不待小清開口，她已經跑出了教室。

她只能頹然地望着同桌離開的背影，喃喃地說完下半句：「我不會去的！」都說了好幾遍了！可惜，同桌不信。

「唉……」望着瞬間空蕩下來的教室，小清不由嘆了口氣，她慢吞吞地收拾完東西，想要出去吃飯，臨走之前，忍不住走到班長桌旁，留下一句「好好學習」夾在他的本子裏。

這樣，也算有交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