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 道別

桑青夏卻一點也不在乎他的冷臉，差點歡呼起來，喜滋滋地連忙爬進車裏，直到鳳南析坐上駕駛座的時候，桑青夏才想起來轉過身去問道：「那個機票到底是幾點的呀？」

「系好你的安全帶。」他系著自己的安全帶，提醒了她一句。

「哦，好。」桑青夏連忙回頭將安全帶扣上，又忍不住煩他，「那個機票到底是幾點的？」

「……不用你管。」冷冷地吐出四個字，鳳南析直接踩下油門，讓車子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射出去，在風馳電掣般的車速中讓她閉嘴……

飛機票的時間？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真是笑話！

雖然不是專機，但是飛機是飛往Y國的！這說明什麼？飛往Y國，就是飛往他控制的地方的，區區一架飛機而已，目的地都是他控制的，難道起飛的時間他控制不了嗎？

當然，這些，他懶得和她解釋。

莊園。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梅爾夫人住的地方，因為周圍都是莊園，沒有什麼路燈，所以鳳南析也只能放慢了車速，努力朝着桑青夏描述的那個地方駛去。

他故意裝作不認識路，聽着她的指揮，因為他不想告訴她，以前在調查定位她的時候，他就已經將那個莊園的位置弄得清清楚楚。

「這裏這裏！」桑青夏的手指在黑暗中指來指去，憑着記憶認路，「不對，好像是那個方向！」

鳳南析忍不住在心中翻白眼——這個笨女人！

「到底是哪個方向？」他踩下剎車，淡淡地開口，眼睛看着前方，卻故意在等她的答案——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再往前開五十米的話，就是一個湖泊了吧？

「以前都是梅爾夫人開車的！」桑青夏懊惱地低嘆了一句，想起了她莊園的屋頂上有一個小燈，於是左右搜尋着小燈的方向。

在黑暗中找一個明亮的物體，應該會容易很多了！

「那裏那裏！」終於在偏離九十度的方向，桑青夏找到了梅爾夫人的房子，興奮地叫出來，看到鳳南析一臉無奈的模樣，再度低垂下了頭。

她不是每次都這麼路痴的……

實在是這裏太黑了！

而且她還是坐車的，不是開車的！如果讓她下來走的話，她可能還能找回一點方向感呢！

「好。」鳳南析也終於鬆了一口氣，掉轉了方向盤，朝着那個方向開過去——謝天謝地，她終於找到了！要不然他還在糾結著是不是要提醒她一下？

「你小心啊！」車子一動，桑青夏就又開始嘀嘀咕咕起來，「開慢一點，小心前面的地上！梅爾夫人養了好多的小鴨子的，不要碾到它們！」

這一個月，因為她的到來，梅爾夫人也開始重新打理莊園，並且天天和她抱着孩子出來散步，閑來無事的時候，就養了幾十隻鴨子。每次走路的時候，那些小傢伙就會跟在後面，甚是可愛！

「鴨子？」鳳南析的眉頭一蹙，朝她看了一眼，卻在撞上她眼中的欣喜時，心跳不由地慢了一拍，這種表情，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她臉上看過了。

原來，她也有高興的時候。

在他記憶中，上次她這樣笑，已經隔了好遠好遠了……

「你喜歡啊？」猶豫了半響，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幾個回合，才突然憋出了這麼一句。頓了頓，又補充，「那個鴨子，你很喜歡？」

「對啊！」桑青夏點點頭，並沒有將鳳南析的問題放在心上，依舊仔細地看着車子前面的土地，生怕鳳南析會碾上一隻鴨子。

「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們回城堡也去養……」他不由自主地說着，見她沒有反應，又喃喃地補充，「反正城堡，地方也大得是。」

「……」他的話讓桑青夏不由地怔在那裏，獃獃地看着他，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

他的這句話算是什麼意思？

算是某種承諾或者是邀請嗎？

他話中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桑青夏沉默著，心中卻已經開始亂了，腦中想的都是鳳南析剛剛的那句話「回城堡，也可以養很多鴨子」……

但是這樣的沉默，在鳳南析理解來，就不是同樣的意思了！

他抿了抿唇，因為男人的自尊心，沒有再開口說第二次，心中卻不由地湧上一層濃烈的鈍痛，將她的沉默當成了拒絕。

他，又一廂情願了一次嗎？

她，就這麼不喜歡去城堡嗎？還是說，她對他的厭惡和排斥已經到了極致？

「到了。」很快，車子在那個房頂上有燈的建築物門口停下，鳳南析這才出聲，打破了車中這種尷尬而窒悶的沉默，給了彼此一個台階。

「哦，好！」桑青夏倏地回神，像是逃跑似地，連忙打開車門跳了下去，拚命地沖向那個房子，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猶豫地頓住了。

她最不擅長的，就是道別了！

門開的時候，她應該和梅爾夫人說什麼？

那種「這個城市我可能不回來了，我們可能就是永別了」的話，她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

鳳南析在車中看着她，見她猶豫，不由地輕嘆了一聲，放開身前的保險帶走了下去，走到她後面，正好看着她凝眉思索揪衣服的模樣。

「怎麼，連敲門都不會？」他嘲諷了一句，在桑青夏反應過來之前，首先抬手，修長的手指彎曲成環狀，在上面輕輕地叩了叩。

「誒，等等！」桑青夏的臉一白，她還沒有想好應該和梅爾夫人說什麼呢！可是，現在想要拉他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聽到裏面有人奔過來的「踢踢踏踏」的拖鞋聲，不消三秒鐘，屋子的門咔噠一聲便從裏面打開了。

「青夏！」她開口想要用法語問是誰，一看到桑青夏，連忙驚喜地改成了英語驚呼出來，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可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來看我了呢！」

「其實……」桑青夏的鼻尖一酸，先到梅爾夫人對自己關心的模樣，心中不由地湧上一層濃濃的內疚。

人家對自己這麼好，但是她還是要走了！

而且真的是「再也不會來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