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矢志不渝

次節剩下五分鐘，公牛將分差迫近到6分。

史蒂夫·科爾只得叫暫停：「我們不夠強硬！你們他媽甚至不如40歲的白狼有活力！好好想想你們一路走來是為了什麼！想清楚了再上場！」

科爾試圖用怒吼喚醒隊員，卻見庫里給他倒了杯水：「教練，你放心吧。」

科爾氣笑了：「我放心？放心看你們被40歲的白狼打得滿地找牙？」

杜蘭特道：「比賽才剛剛開始。」

「OK，那我很期待你們如何繼續這場比賽！」科爾抓住所剩無幾的時間給庫裏佈置了一個電梯門戰術。

勇士這邊由格林發球，杜蘭特外線接球，然後則是庫里的個人時刻。

飄逸如精靈般的無球跑位，縱有瓦沙貝克這樣的猛虎在身後追趕，也無法影響到他的移動。

這道戰術的終點處於伊戈達拉和格林兩人空出來的縫隙，庫里鑽進人縫，出了三分線接球。

瓦沙貝克欲要跟上，卻被伊戈達拉和格林關在門外。

庫里看向籃筐，三分出手。

「唰！」

分差回落到9分，白已冬的心裏充滿緊迫感。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庫里爆發的信號，但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如果不能趁著自身狀態大好，勇士徹底打出節奏之前扳平比分，下半場會舉步艱難。

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推著白已冬向前走，它並不在乎白已冬是否能夠承擔這樣的負荷，也不在乎白已冬的後背能否支撐到最後，它要做的只是把白已冬往前推，看看他能做到什麼地步。

白已冬沒有選擇，他只能繼續向前走。

為了發揮杜蘭特的護筐能力，也為了最大程度消耗白已冬的體力，勇士換上了伊戈達拉與他對位。

伊戈達拉的單防比杜蘭特好，但他對白已冬的限制遠遠不如杜蘭特。

如此佈置，白已冬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白狼，你進不去的！」伊戈達拉不愧是勇士專門用來限制詹姆斯的針對性武器，防守確有獨到之處。

不過，就像之前說的一樣，要說對白已冬的干擾，還是杜蘭特那與的長腿長胳膊來的有效。

這就是天賦，有天賦的時候，技巧、力量等等方面的因素是可以在特定時刻被忽略。

白已冬持球，不動則已，一動便有石破天驚之勢。

伊戈達拉防守失位的瞬間，周邊的隊友迅速回縮，但他們的協防速度都不夠快，以至於讓白已冬再度衝進了籃下。

帕楚里亞不斷在心裏罵着髒話，白已冬衝到了他的面前，正面跳起，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

「該死的混蛋！我去你的！」

帕楚里亞也不管其他了，正面阻攔白已冬。

他忘了自己並不精通此道，這般硬碰硬不是他所擅長的，白已冬的身體壓過了他。

又一次！

白已冬抓住皮球，拖着帕楚里亞，對着面前的籃筐暴力劈下。

「BOOM！」

「堪比當年德維恩·韋德扣飛安德森·瓦萊喬！」

帕楚里亞撞到了籃架上，感覺頭暈目眩。

白已冬一身血氣湧上腦袋，對着他吼了一聲。

裁判都看呆了，這是40歲的人可以做出來的事嗎？

幾秒后，帕楚里亞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羞恥、憤怒、悔恨、不甘、懊惱等情緒在他的臉上連續切換。

忽然，他的表情變得陰冷無比，看待白已冬的眼神就像看待獵物一樣。

我絕不會放過你！

白已冬的狀態越來越好，從他第二節上場開始，他就超出了這場比賽的範疇。

那種感覺，好像是另一個級別的人突然插進來，影響了場上的平衡。

杜蘭特想要進攻，卻放不開手腳，白已冬把他貼得很緊，想要進攻，只能強投。

這種情況下，他沒有信心投進手裏的球。

忽然，巴特勒放空了伊戈達拉，和白已冬一起包夾杜蘭特。

杜蘭特迅速傳球給伊戈達拉，後者打出一記叮噹響的好鐵。

白已冬回到籃下，搶下籃板球，正要啟動，帕楚里亞從側面撲了過來，把他撞倒在地。

如此明顯的報復動作當即被裁判吹了一個T。

布圖剛要衝上去，被巴特勒拉住了：「冷靜！大布！現在不是時候！」

「狗娘養的賤貨！該死的混蛋！」布圖滿腹怨氣。

公牛隊一罰一擲。

白已冬重新站了起來，故意看向帕楚里亞，凌厲的目光逼得對方主動錯開。

「打個賭吧，讓我看看是你先把我干倒，還是我最終把你們統統干倒！」

白已冬嘴裏說個不停，拿起球直接投出。

「唰！」

然後，公牛繼續握有球權。

帕楚里亞沒能擊垮白已冬，他那些有違體育道德的動作極起了白已冬更猛烈的反撲。

兇猛的氣勢間接影響了比賽，公牛氣勢越盛，勇士則越弱。

「別想那麼多！防守！防守！」科爾大喊道。

帕楚里亞的所作所為讓他的隊友感到羞恥。

這一刻，他們化羞恥為力量，居然防出了最高水準的防守。

白已冬仍然活力無限，來回奔跑，不是給隊友創造機會，就是給自己尋找空間。

伊戈達拉跑着跑着就把人跟丟了：「小心！白狼到籃下去了！」

韋德看見白已冬往籃下走，又看他手指籃筐，球剛發出，整個人就跟着顫了一下。

他看到了帕楚里亞，那個混蛋也在籃下！

「白狼，小心！」

白已冬當然知道此舉危險，但他就是要羞辱帕楚里亞。

空中，白已冬單手抓球，帕楚里亞忍無可忍，沖着白已冬的身體揮出了手。

人在空中，很多事情都控制不了。

帕楚里亞的本意是要破壞白已冬的重心，陰差陽錯，封蓋手正朝他的眼睛揮去，「啪」一聲響起。

白已冬頓覺左眼火辣辣地痛，感覺有滾燙的液體從裏面流出，他希望那不是血。

「滾開！」

白已冬暴喝一聲，身體失衡之時，緊抓皮球的右手在帕楚里亞的眼前將球扣進籃筐。

「危險！」

這一次摔的比前兩次要重得多，落地之後，白已冬的意識當場就模糊了。

所以他並不知道帕楚里亞為此背上了第二個T，當場被驅逐，也不知道布圖為了給他出氣，把拉架的杜蘭特推到一邊，跟着吃了1個T，更不知道在他下場以後，公牛群龍無首，六神無主，被勇士打出一波進攻高潮。

醫務室內，白已冬睜開眼睛，左眼劇痛。

「我...在哪？」

「聯合中心的醫務室，意外嗎？」

白已冬認出了這個聲音，是他的私人醫生萊特森。

「我的眼睛怎麼樣了？」白已冬問道。

「處理的很順利，已經沒問題了，但我建議你立刻去醫院。」萊特森說：「你的背傷有複發跡象。」

不是有複發跡象，是已經複發了。

白已冬苦笑，直起身，背部傳來強烈的痛感。

痛感遠比之前劇烈，看來傷情加重了。

這顯然不是一件好事，白已冬卻沒有絲毫慌亂：「我還有比賽要打。」

「放棄吧，你們今晚輸定了！」萊特森生恐白已冬不死心，多說了句：「上半場已經結束了，公牛落後21分。」

「才21分嗎？」

「你知道我們前幾天才完成了一次20分的翻盤嗎？」

「你知道我完成過多少次20分的翻盤嗎？」

萊特森瞪大眼，腦子一陣混亂，不知如何作答。

白已冬朝門的方向走去，剛把門打開，卻看見了楚蒙和泰勒，羅賓站在他們的身後，露出無奈的苦笑，那意思是：不好意思啊，我說漏嘴了，你不會怪我吧？

「你受傷了，現在應該去醫院。」泰勒說。

「麗芙，我不能！」說完這句話，白已冬看向楚蒙，「你會理解我的，對嗎？」

楚蒙看着白已冬的眼睛，半晌，她拉起泰勒的手，說道：「我們當然會支持你，你沒事就好，我們走吧。」

「蒙多利亞，這......」楚蒙不由分說，把泰勒拉走了。

理解和支持，是不一樣的。

白已冬回望萊特森：「我要回去打比賽，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我只希望你不要後悔。」萊特森嘆道。

「我向來不後悔過去，不懼怕將來，永遠不會。」

說罷，白已冬拍了拍羅賓的肩膀，走了。

「你就讓他這麼走了？」萊特森怒道。

羅賓攤了攤手：「你覺得我能攔住他嗎？」「就你這樣還敢號稱白狼最信任的人？你他媽一點都不稱職！」萊特森氣得胸圍都變大了。

「是你太不了解白狼了，醫生。」羅賓說道。

休息室內，比白已冬想像的還要安靜。

他走了進去，沒人說話，沒人打招呼，甚至沒幾個人發現他回來了。

21分的分差，的確可以使人絕望。

白已冬傷勢不明，公牛似乎完全沒有希望了。

反正還有一場比賽，不如放棄這場，拼下一場？

這樣的情緒在房間內蔓延。

霍伊博格正要講話，他知道不能讓這種消極的情緒繼續蔓延下去，他要說點什麼，穩定軍心。

當他準備開口，白已冬打斷了他。

「教練，我可以佔用您一點時間嗎？」

霍伊博格一愣，道：「可以。」

「白狼，你怎麼樣？還好嗎？」巴特勒問道。

白已冬走到霍伊博格平時所在的位置，面對所有人說道：「你們放心，我很好。」

「去年的此時，我面臨抉擇。」

白已冬開口了，說的卻是與比賽毫不相關的事情：「我並不知道我會回到這裏，和一群有趣的傢伙做隊友並打進總決賽，我當時完全不知道我的未來會怎樣。」

「當我回首我的職業生涯，我可以自豪地對所有人說，我定義了我自己。」

「但是，每個人都有遺憾，我也有，我沒有為芝加哥帶來總冠軍。」

「我和邁克爾·喬丹一起贏了三座總冠軍，那是屬於邁克爾的冠軍，我並沒有像邁克爾那樣為芝加哥帶來屬於我的冠軍，這是我的遺憾。」

「因為有遺憾，所以我回來了，這就是原因，這就是整個故事的開端。」

「我們一路奮戰，從陌生到熟識，我知道你們每一個人的習慣，了解你們每一個人的技術特點，於是我們打到了這裏，和勇士打到了第六場，我們甚至在他們的主場拿下了賽點，我們有機會再次埋葬他們！」

「我們原本形式大好，直到扎扎·帕楚里亞這個該死的混蛋弄傷了我，一切就變了！」

白已冬的表情變得冷峻：「你們被勇士屠殺，灰溜溜地坐在這裏，幻想等到第七場在他們的主場奪冠，就像我們在第五場做到的那樣，對吧？」

「該死的！」白已冬突然吼道：「把這個狗屎想法給我丟到馬桶裏面去！」

「我沒問題！我可以接着打！但我希望和我一起上場比賽的，是一群想要贏球的傢伙，而不是一群想着等到第七場再解決對手的軟蛋！」

「我可以看到我們今晚擊敗他們的樣子！」白已冬緩和了語氣，細聲說道：「我看到了他們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看到了凱文·杜蘭特眼角的淚水，我看到了斯蒂芬·庫里嚼碎的牙套，我看到了該死的扎扎·帕楚里亞痛哭流涕，我看到了整個聯合中心為我們高聲歌唱，我看到了你們這群混蛋抱着香檳噴我一身！」

「我希望你們看到的畫面和我一樣，如此清晰，如此生動！」

「即使落後21分又怎麼樣？我們可以追趕！」

「即使我40歲了又怎麼樣？我有餘力追趕！」

「即使我他媽的跑不快跳不高，我也想要追趕！」

「我希望你們這群混蛋聽到我這些廢話的時候，你們想要奮起追趕！」

白已冬紅着眼聲音沙啞地大聲說道：「當上帝給我們一個機會逃離過去，不要辜負！我們要全力追趕！」

「你們聽到了嗎？不要放棄！」

「他們也許比我們更高！也許比我們更快！也許比我們更強壯！但我決不放棄！我會不惜拼上老命！」

「我會不惜一切，無論成功失敗！」

「我寧願矢志向北，即使求之不得，也不願就此放棄！」

「我寧願趨之不及，也不願望而卻步！」

「我寧願拼上全力換來一個徹底的失敗，也不願抱憾終身！」

「我不願帶着這樣的疑問退役：假如我今晚再努力一點，結果將會怎樣？」

「我將為之不懈努力，即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我正在追趕我的命運，你們也要追趕你們的命運！」

「你們不能在命運身後止步不前！「

「你們不能在命運背後彷徨而行！」

「你們要全速追趕！奮力追趕！追上他們！擊敗他們！」

「Yep！」

當一個氣氛被點燃，激昂的情感在房間內迅速的傳遞。

「我不幻想明天，也不回望昨天，既不懷念過去，也不嚮往將來。」白已冬頓了頓，「我們，只有現在！」

「Yep！！！」

原本死寂的更衣室忽然充滿熱潮，年輕的公牛們一個個眼中充斥血絲，恨不得現在就出去和勇士決一死戰。

「希望你們還記得我賽前說了什麼。」白已冬道。

「芝加哥不打搶七。」

有人回答。

「我沒聽清，什麼？」

「芝加哥不打搶七！」

一堆人回答。

「大點聲，什麼？」

「芝加哥不打搶七！！」

所有人大吼。

「我聽不見！什麼？!」

「芝加哥不打搶七！！」

他們全力嘶吼。

「他媽的大點聲！到底是什麼？!」

「芝加哥不打搶七！！！」

這句口號最終變成了怒吼。恐懼、迷茫、不安，在這幾乎可以損壞聲帶的怒吼聲中，已經被沖刷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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