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遇襲
而這些地區的首腦由當地的各家族推選出來，任期五年，但推選出來的首腦必須要得到黃龍府的認可，否則，一個沒有經過黃龍府認可的首腦，不受到金國律法的保護，其他地區進攻可以視為合法。
被推選出來的首腦，擁有該地區的各項特權，但所不同的是，首腦的權利同樣受到其他家族的制約，各大家族在地區均有話語權。
聽完了蒲察思忠的介紹，王靖總算對金國的勢力體系有了一些了解，他仔細品味着剛才接收到的這些信息，心中不禁對這個勢力體系的構建者敬佩萬分。
像金國這麼龐大的帝國，如果真正要求中央集權的話，那將極為困難，也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但是，當前這樣的體制卻圓滿解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首先，金國皇室並不干涉各地區的內部具體事宜，這就讓各地區之間的勢力選擇增添了自主性，和多個可能性。
其次，金國的律法中又規定了，地區首腦必須要經過黃龍府的任命才可以生效，乍一看，這是一個虛銜，但實際上，金國卻利用了這個合法性的槓桿防止了某個家族繼續做大的可能性，一旦某個家族勢力過大，甚至足以對完顏家族產生威脅，那麼，黃龍府將會壓制住該家族繼續膨脹的勢頭，而另一條律法也明確規定了，其他地區可以合法進攻該未獲帝都許可的地區家族勢力，這更讓帝都可以兵不血刃，由其他家族出頭替他擺平此事。
同時，這二百多個地區的自治，並不影響金國的兵源和財政收入，倘若有哪個地區的貴族完不成稅收指標和徵兵人數，也一定會受到帝國的警告，甚至是委派其他地區的家族軍隊對其發動懲罰性進攻。
也正是基於這幾個構架基礎，金國龐大的勢力便因此建立了起來。
王靖還了解到，在金國這二百多個地區，除了那上千個大小不等的家族以外，山賊的數量也極其的眾多，這些山賊人數少則幾百名，多則上萬人，成分比較複雜，或者是一些民眾生活貧苦不得不起來造反，還有一些是某個家族勢力爭奪利益失敗之後，組成的山賊，當然，還有少數的山賊根本就是這些地區的家族勢力自己故意裝扮的，為的就是能夠獲取更多的利益。
王靖一路上和蒲察思忠聊了很久，在他身後的騎兵們也跟隨着車隊一起繼續向草原深處前進，
當夜幕馬上降臨的時候，在他們的正方，已經可以看前面城牆模糊的黑影，蒲察思忠看到這一幕，臉上終於流露出了喜悅之色，他大聲的招呼著車隊加快速度，同時又派了幾個人前去通報主城守軍。
沒過多久，蒲察思忠派去的人回來了，但是那幾個人的臉上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悅，其中一個對蒲察思忠小聲的附耳說了幾乎，蒲察思忠立刻勃然大怒，又帶上了幾名侍衛親自前去。
車隊有序的朝着主城前行着，車軲轆的滾動聲在夜幕下格外的清晰，還沒有走到城門口，商隊中的所有人幾乎都開始歡呼起來。但王靖卻沒有說話，他緊緊的盯着正在城門口的蒲察思忠，看他正仰著頭在和一位軍官嚷嚷着，而城門卻早已經放了下來，緊緊關閉着沒有一絲縫隙。
很快，蒲察思忠一臉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商隊，僅憑着蒲察思忠的表情，王靖已經猜測出了事情恐怕不盡如人意。
正如王靖所料，這個叫色當的小主城並沒有和以往一樣，為蒲察思忠打開城門，理由很簡單，城主正在城中舉辦大型的晚宴，很多軍官參加了晚宴，因此提前關閉了城門。
蒲察思忠據理力爭，他從這裏走過多次，從未發生過今天的這種情況，他甚至掏出了一袋子的銀子，希望守軍可以網開一面，放他們進去，但還是被拒絕了。
「岳靖，恐怕我們今晚要惹上麻煩了，這該死的晚宴，該死的城主，我們要是能再加快點速度就好了，唉，只差了半個時辰……」
蒲察思忠對着城頭咒罵了幾句，然後垂頭喪氣的回歸到了商隊。
「沒有關係，我們就在主城底下紮營好了，既然已經到了這裏，想必那些山賊不敢把我們怎麼樣。」王靖安慰着他。
蒲察思忠有些遺憾，他望着黑暗中的草原，總覺得有些不安，但沒辦法只能嘆了一口氣，「也只好這樣了。」
……
夜深人靜，草原上的溫度漸漸降了下來，風吹草動，讓人感覺到陰深深的冰冷。
此時商隊已經紮營完畢，商隊背靠着主城城牆，將所有的馬車都圍在了外邊，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防禦圈，在外面還有十幾個護衛不停的巡邏，其他的人搭起了簡易的帳篷。
一路上馬不停蹄的趕路，人困馬乏，不一會，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
王靖躺在帳篷中，翻來覆去卻總也睡不着，他一直在考慮剛才守軍說的話，總覺得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錯在那裏，而這時，黑幕下的遠處突然響起了一片牛角號聲，然後就是地面輕微的顫動着，
「不好，有異常。」
王靖飛快的從帳篷中爬了出來，此時，已經有一些人提前鑽出了帳篷，看到他們驚慌失措的表情，顯然已經聽到了剛才的聲音，而且，隨着走出帳篷的人數越來越多，場面也越來越混亂。
蒲察思忠匆忙系好衣服，對着營盤驚慌失措，四處亂逃的人群大吼著，「鎮定，先鎮定，我們別先亂了陣腳……」
但很顯然他的聲音和遠處越來越近的馬蹄聲相比，更不具備說服力，除了他身邊的護衛向他靠攏，並沒有人理睬他。
「夾谷克，你去通知主城的守軍，就是山賊殺來了，請求幫助。」
「是」一位中年人立刻回答道，然後急忙的向城門口跑去。
「圖爾，你帶着幾個人，去把各商隊的負責人叫過來。」
「是」
「阿德，你去準備一些財物，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像對方交納點財物，希望能夠得到平安。」
「是」
……
在一番交代之後，蒲察思忠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而營盤裏的慌亂無序，也隨着各個商隊負責人的出面，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但遠處的馬蹄聲卻越來越響越來越近了，氣氛越來越緊張。
各商隊的侍衛紛紛抽出兵器，他們將馬車上的馬匹卸下，用馬車和它上面高高的貨物做掩護，然後三五一群的躲在馬車的後面，而在他們身後的一處空地上，蒲察思忠召集其他商隊負責緊急開會，
「各位，現在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沒錯，我們這次遇到大麻煩了，對方人馬眾多，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但我們無從選擇，只能先拚死抵抗，等待主城的軍隊前來支援我們，廢話不多說了，我分配一下任務，仆散部族的，你派你的幾十名護衛去守住北邊的角，烏古論部族的，你的人數最少，你去配合拏懶部族的人去守住南邊的角……」
圍在蒲察思忠周圍的那些人不停的點頭，在他們眼睛中滿是堅定之色，他們很清楚，這個時候只能先靠自己了，而在這種漆黑的環境下，主城為了謹慎起見，並不一定會派出軍隊，除非等到天亮，因為，他們的這些各部族的商隊並不是屬於這一地區的商隊，對方並不需要盡到保護的義務。
「那麼現在，大家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吧，」蒲察思忠交代完之後，心中總算是寬慰了一下，在這個時候，這些附合在一起的商隊還算是比較有團結的意思，明白一捆筷子折不斷的這個道理。
但是當他吩咐了這些之後，卻突然感覺到好像缺少了點什麼似的，而這時，旁邊的那個仆散部族的人突然問了一句，那個岳靖的護衛們怎麼沒有來呢？
這句話立刻提醒了蒲察思忠，他猛然發現自己感覺缺少的那點事情是什麼了，就是岳靖的騎兵，作為僅此於嘉里木部族的護衛力量，岳靖的騎兵也是非常重要的。
而就在這時，營盤的南部突然傳出幾聲戰馬的嘶鳴著，緊接着，如雨點般的馬蹄便響了起來，聲音沒有持續了多久，馬蹄聲已經漸漸的遠去了。
他們……竟然逃跑了？
商隊中所有人立刻浮現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隨即一萬頭草泥馬、草擬牛，草擬妹從他們心中呼嘯而過！
……
「岳靖，你這個混蛋！中原人果然都是騙子」
蒲察思忠望着黑暗中最後消失的那個騎兵身影，用手指著遠處大罵了一句，王靖他們剛才跑的實在是太快了，以至於等這些個部族的人反應過來時，只看到了對方騎兵隊列末尾的那匹馬的屁股。
被出賣的那種酸爽瞬間讓他忘記了幾十年來養成的貴族風度，想到他今天竟然還像一個長輩一樣，耐心的向那個岳靖講解金國的當地風俗，而那個膽小鬼居然還一臉謙虛的頻頻微笑點頭，他心中就一陣噁心，毫不懷疑，如果他現在手中有一把弓箭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朝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射出去。
草原上傳來的馬蹄聲越來越響亮，山賊的口哨聲也此起彼伏，對方人數眾多。
顧不得王靖他們，蒲察思忠只好組織其他人繼續構築防線，其實說是構築防線，那也只是依託裝貨的馬車，躲在後面而已。
馬蹄聲越來越近，商隊的人甚至能夠依稀的聽到那些強盜大聲的嘻笑聲，顯然對方已經把這支商隊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見這些強盜們已經逼近了過來，蒲察思忠咬了咬牙，向後一招手，百多支箭矢立刻從商隊中斜斜的飛了出去，這種弓箭是這些商隊護衛經常攜帶的，平時可以用來沿途打獵，關鍵時刻也能當做攻擊的武器。
黑暗中，這百多支弓箭發出一陣嘶嘶的破空聲，沖向來了疾馳而來的強盜騎兵。
沖在最前面的幾十名強盜連人帶馬躲閃不及，紛紛被箭矢擊中，戰馬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巨大的慣性頓時將它們身上的強盜高高的拋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隨機這些還在地上痛苦呻吟著的強盜，又被後面沒有反應過來的同伴活活的踩死。
「給我殺！」
一支箭矢緊貼著一名正沖在前面的強盜頭目頭皮飛了出去，這個強盜頭目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隨機勃然大怒，他揮舞着手中的長刀，指揮着身後的強盜加快速度。
在他身後的強盜也紛紛抓起馬背旁的弓箭，對着前面的商隊陣營兇狠的回射過去，上千支箭矢發出極大的破空聲紛紛落入商隊的駐地中，但除了一些從這些躲在馬車後面商隊守衛頭頂劃過，大部分都深深的扎進了馬車的貨物上。
而隨後，從商隊中再次反擊回一片箭矢，毫無例外的，再次讓沖在最前面的那些強盜騎兵倒下了一大片。
顯然，即便是強盜數目遠多於各部族商隊護衛，但是那些商隊護衛被貨物保護得嚴嚴實實的，而這些騎在馬上衝刺的強盜卻是迎著那些箭矢，除了自己的肉體，沒有任何的遮擋物，也因此，在這場實力懸殊的對射中，反而是商隊的護衛佔據了上風，短短三輪的對射之後，強盜騎兵損失了至少一百多名成員。
但這些商隊護衛的優勢也僅限於此了，還沒等商隊發射第六輪攻勢，一個護衛只覺得頭上皎潔的月光忽然一暗，一名強盜率先策馬從馬車較低的車轅上躍了進來。
那名強盜戰馬剛剛落地，早就有幾個護衛從馬車輪旁爬起來衝上前將那個強盜亂刀砍死。
但隨着其他強盜騎兵的臨近，衝進來的強盜越來越多，場面戰況頓時變得激烈起來。
蒲察思忠帶着嘉里木部族的護衛們把守在防線中間的位置，這裏是強盜主攻的方向，也因此戰況最為激烈，他一邊帶着幾十人和爬到馬車頂上的十幾名強盜對峙著，一邊命令其他護衛繼續向發射箭矢，來阻止後面的強盜匯聚在一起。
其他部族商隊的護衛見狀，也紛紛效仿，一時間，這支商隊竟然和十倍於他們的山賊僵持上了。
但即使這裏喊殺聲震天，可是在商隊身後的城牆上卻寂靜無聲，甚至連一個守城的士兵都沒有，極為的詭異。
在這支為數眾多的強盜騎兵後面的山坡上，一個臉上有着一道長長刀疤的漢子，正暴躁的朝周圍幾個頭目發着脾氣，他叫森巴庫，是這支叫做黑山山賊的頭子，他今天得到線報，說是有一支規模中等的商隊今晚會趕到這裏，於是他提前花重金收買了這裏的城主，作為交易內容，城主必須提前關閉城門，不干涉今晚城外發生的所有事情。
雖然說主城有保護商隊的義務，但是如果說某支商隊沒有進入主城，那麼便不在城主的保護之列，就算傳到其他地區，傳到黃龍府，都沒有人會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