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曹真之烈
「哎,大將軍這是心存死志矣!」聽士兵說曹真不肯撤下來,郭淮滿臉悲憤的嘆了口氣。
曹真平日裏雖然愛戴士卒,但也絕對沒有達到願意與士卒同生死的地步。
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曹真堂堂一國大將軍,還有大好的榮華富貴可以享受,若有機會逃生,憑什麼要跟着士卒一起去死呢。
歸根究底還是曹真他自己不想活命罷了。
此次劉禪御駕親征,率兵進攻關中,曹真先是丟了隴山,折損了近五萬人,如今又丟了長安,也折損了數萬人,加起來林林總總有十萬人,怕是回去之後,要被安上常敗將軍,無能將軍的名號。
如今曹睿讓司馬懿擔任關中都督,接替他的位置,讓曹真回洛陽養病,曹睿這擺明了是不再相信曹真的能力了。
說得好聽是讓曹真回洛陽養病,不過是把他擼了下來,不讓他掌軍,回洛陽坐冷板凳罷了。
接連戰敗,屆時回到洛陽,曹真必定是在朝中威望大失,往日裏的門庭若市,也必定會變得冷冷清清,甚至受盡旁人非議,做人都抬不起頭來。
當將軍的就是這樣,勝了的話風光無限,敗了,說話都沒有底氣,頭都抬不起來做人。
曹真為人心高氣傲,怎麼願意回洛陽受這鳥氣,所以他心存死志,決定與漢軍血戰而死,做一世英雄,也好過回去坐冷板凳,被人非議,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要強。
士兵對着郭淮詢問道:「將軍,現在該怎麼辦?」
郭淮咬了咬牙,對着士兵吩咐道:「你們先行組織渡河,我自己去叫大將軍!」
士兵說道:「前線已經快撐不住了,這裏的船隻也快坐滿了,因此這是最後一次渡河,將軍一定要快啊!」
「給我留一條船即可!」郭淮說罷,便向著西邊的前線而去。
不過多時,郭淮抵達戰場上。
戰場上,數千魏軍面前數萬漢軍的進攻,正在苦苦支撐著,前面已經展開混戰,魏軍完全不敵漢軍,完全是一邊倒的局勢,想必最多小半個時辰,這數千魏軍就要敗退下來。
「給我殺!」
「殺光蜀軍!」
曹真在最後方歇斯底里嘔吼著,並不時拿起手裏的弓射擊漢軍士卒。
「大將軍,快跟我走!」郭淮找到曹真,二話不說便要拉着曹真離去。
曹真被郭淮拉着走了好幾步,這才反應,一把拽住了郭淮,怒道:「郭淮,你先走,不必管我。」
郭淮停了下來,卻沒有放開曹真,勸說道:「大將軍,船還在等著,這是最後一次渡河了,這裏馬上要支撐不住了,你現在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曹真戰鬥了一天一夜,已經筋疲力盡,根本掙脫不了郭淮,只能敷衍道:「你快鬆開我先走,我自有計較!」
郭淮怒道:「你的計較就是送死?現在不走就走不了,為什麼不走?」
曹真見郭淮明白自己的想法,也索性不在藏着掖着:「我曹真頂天立地,就算回到洛陽,也必會受盡冷眼,今日不如跟蜀軍決一死戰,以辦太祖武皇帝的養育之恩,以及先帝的知遇之恩。」
「大將軍,小不忍則亂大謀啊!現在跟我回去,以後我未嘗沒有東山再起,重新掌兵的機會。」
「人活一世,當忍則忍,當不忍則不忍。此事我曹真無論如何也忍不了,郭淮,你若還認我是大將軍,就給我放開!」
「大將軍……」
「給我放開!」
在曹真那堅定的目光下,郭淮慢慢的鬆開了曹真的衣服。
沒了郭淮的糾纏,曹真立刻又跑到了戰場上。
「哎!」郭淮氣得從地上抓起一個石頭奮力的砸在地上。
可是曹真不走,郭淮他不能跟着送死,發泄了一通怒氣,郭淮便離開了戰場。
郭淮倒不是氣曹真,而是怨漢軍,怨這一仗打的窩囊。
回到黃河岸邊,船隊已經離去,只有幾個親兵守護著幾條船在等待着郭淮。
「將軍……」見郭淮回來,一眾親兵都迎了上來。
「走吧!」郭淮嘆了口氣,踩着河邊的冰水,爬上了船。
幾條船隊向北划行不過一會,只見東邊方向,有着一千多殘兵敗將跑了過來。
由於牽招退了下來,東邊沒大將指揮,無人穩定軍心,士兵先敗退回來了。
在這一千多魏軍之後,四萬漢軍猶如山呼海嘯,人如潮湧般殺了過來。
船上的士兵說道:「將軍,他們逃過來了!」
郭淮咬了咬牙道:「不要管他們,咱們走!」
雖然船上還有空位,但相對於一千多士兵來說,這幾個位置,仍舊是杯水車薪。
要是回去接人,士兵必定爭先恐後上船,搞不好郭淮自己都走不了。
「快來接我們過去啊!」
「我要回家!」
「我不想死啊!」
一千多魏軍跑到河邊,對着前方河面上郭淮的幾條船呼天喊地,只可惜任由他們如何叫喊,郭淮也是置之不理。
「爾等已是窮途末路了,還不棄械投降?」林嘯林淵父子帶兵殺來,將魏軍圍在河邊,只要漢軍繼續前進,便可將魏軍擠下河去。
但漢軍沒有這麼做,林嘯催馬而出,望着魏軍,讓魏軍投降。
「殺啊!」
正在此時,西邊也傳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曹真麾下數千人馬也終於抵擋不住,望此處逃來。
漢軍兵馬彙集一處,將近萬魏軍圍在河灘上。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漢軍此刻並未進攻,而是不斷的高呼著,讓魏軍投降。畢竟一萬餘人,抓回去好歹也是不少的勞力。
「我等願降!」
在漢軍的高聲呼喝下,魏軍士兵的意志在不斷的瓦解,一個個士兵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當然,也有思鄉濃烈之人,不懼死亡,想要回家與家人團聚。居然打算從冰冷的河水中淌過去,這當然不可能成功,漢軍也沒有浪費箭矢。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魏軍幾乎都放下了兵器蹲在地上,河面上,也有不少熟悉水性,脫得赤膊的士卒在游泳,不過隨着體內熱量的流逝,他們最終會在河心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