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葉暝的歌
聽到女子的話，葉暝一下子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對方居然不要什麼賞賜，而是選擇了讓自己唱歌？這是什麼情況。看到周圍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葉暝覺得腦袋都大了。
關我毛事啊，雖然你唱的很不錯，但也不至於這麼搞我吧？難道著女子真的是純音樂愛好者？這二皇子看起來也很感動啊，你怎麼不找他？
正想要找個理由拒絕，龍無道突然爽朗地笑道：「葉暝，既然屠妃都發話了，你也為我們獻唱一曲吧。」
老子又不是賣藝的……葉暝心頭不爽，他撇了撇嘴道：「陛下，我的聲音很難聽，就怕唱得不好讓大家不高興，還是算了吧？」
龍無道臉色微沉，「怕什麼，本王讓你唱，你就唱！」
話都說到這地步，葉暝也是無可選擇，他只能站起身來，面對着眾人的目光，他也有些尷尬。
唱什麼呢？他以前倒是與同學在KTV唱過歌，不過他的公鴨子嗓，一唱歌就全場爆笑，所以他很快淪為了幫人家點歌切歌的苦力，在旁邊聽着那些麥霸嗨翻全場。
這空氣真是迷之安靜……唔，對了，就唱這首歌吧，難度也不高。
想到這裏，葉暝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唱起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他一開口，就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完全不同，對身體強大的掌控力讓他能完美控制自己的聲帶，強大的肺活量可以活活憋死弗拉明戈，唱歌對他來說，似乎已經不是一件難事。
聽到他的歌，眾人都有些疑惑，百年後的音樂與百年前有很大不同，這種類型的歌，他們也是第一次聽，感覺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熟悉的歌，熟悉的旋律，在百年後的世界裏再次響起，葉暝慢慢地唱着歌，突然覺得寬闊的大廳，明亮的燈火，道貌岸然的人群都在漸漸淡去，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世界裏，拿着話筒，與同學們一
起K歌的時候。
心頭跳起陣陣的刺痛感，葉暝的聲音里也染上了一絲悲傷。
「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裏，過的快樂或委屈……」
想起來了，那一張張熟悉的臉，父母的笑容，朋友的聲音，那幾乎被他淡忘的記憶，在末世的血與火中遺忘的曾經，一幕幕都浮現在他心頭。沒有伴奏，就只有自己的聲音，那麼孤獨地唱着，唱着那再也沒有人能應和的歌曲，唱着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歲月。葉暝覺得心頭一陣鑽心的劇痛，這疼痛比起鬼刀的毒更強了千萬倍，彷彿要滲入他的靈魂
中去。
「突然好想你，突然鋒利的回憶，突然模糊的眼睛……」聲音有些嘶啞，葉暝閉上眼，為那些記憶中人所歌唱。也為那些曾陪伴他，又在他面前永遠離開的人，山爺，馬叔，水老，夏璐，刀疤，竿子，柱子……還有歐陽薤露，那個遠去的少女，她現在在哪裏，她
過得好嗎，是否還是如從前一樣堅強？
好想，好想你們啊。
「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裏，過的快樂或委屈，突然好想你，突然鋒利的回憶，突然模糊的眼睛。」
葉暝一邊唱着，一邊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一曲歌歇，燈火漸明，那些回憶的畫面淡去，明亮的大廳又回到了葉暝的世界，他微微伸手，想要挽住那流逝的畫面，卻只能抓住空氣中的一抹虛無。
「唔……唱得……還不錯。」龍無道勉強點評道，「好了好了，坐下吧。」看到葉暝的樣子，龍無道有些不喜，怎麼唱着唱着突然哭起來了？這柔弱的樣子豈不是讓人看輕了。
葉暝坐下，抬起頭，正好看到屠妃的目光移向她，在後者水汪汪的眼睛中，葉暝看到一種異樣的神色。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龍無道已經揮手讓她離開。
在經過葉暝的位置時，她悄悄扭頭看了一眼葉暝，兩人的目光再次相對，女子嘴角微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眼波流轉，似乎在對葉暝傳達什麼，隨即又轉過頭去，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來，喝酒！」龍無道舉杯，眾人應和，在一片觥籌交錯中，葉暝陡然覺得落寞而孤寂，明晃晃的燈光，熱鬧的氣氛，卻更讓他覺得格格不入，他就好像被困在一座孤島之上。喝乾杯中的酒，原本辛烈的酒
氣現在好像淡水一樣，葉暝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有些人在煩惱和痛苦的時候，反而無法喝醉了。
「怎麼了？」看到葉暝低沉的情緒，二皇子有些不解。
「啊，沒什麼。」葉暝抹了抹眼角，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回到現實來，斯人已矣，沉醉於過去並沒有什麼意義，畢竟在現實中，還有一票兄弟在指望着自己呢。
想到這裏，葉暝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這個女子的名號是「屠妃」，屠……雖然龍無道沒有明說是哪個字，但葉暝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屠兵，他記得屠兵說過，有一個三歲的小女兒，在混亂中遺失，算算年紀，現在差不多也就二十不到。難道……葉暝心頭劃過一個念頭，這個年輕的女子，就是屠兵的女兒？可是，她又是怎麼進了皇宮，還當了龍無道的妃子？是隱姓埋名，伺機復仇？不，不可能，那個時候她只有三歲，可能連記憶都不全，
更何況若是要復仇，又怎麼可能用自己的本姓？龍無道可是清清楚楚地喊她屠妃的。
那麼另外一種可能就是……葉暝看着高台上的龍無道，他正在於山水城城主熱情地交談著，一邊大口大口往嘴裏灌酒。在葉暝眼中，龍無道的臉變得如此讓人作嘔。
這就是龍家人，從上到下，沒有一個好東西，這就是末世之人……不，或者說，這就是人性最黑暗，最真實的一面。想到這裏，他不禁為那個少女感到了一絲悲哀，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在她的歌聲中，總是藏着那麼一點絕望和無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