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金猴無蹤

第二百七十八章金猴無蹤

皇宮,宗人殿。

皇帝看着四枚已經碎裂的玉牒,良久不語。

大祭司在旁邊端坐蒲團,雙目微閉,神情漠然。

皇帝沉默有時,突然扭頭質問大祭司道:「你我聯手,殺反皇那廝,不費吹灰之力,你為何不動手?!」

大祭司沒有睜眼,淡淡說道:「皇帝是在責備我嗎?」

皇帝「哼」了一聲,道:「不敢!」

大祭司微微一笑,說道:「有陳義行在,皇帝覺得你我能殺得了反皇嗎?」

皇帝一愣,道:「陳義行會保反皇?」

「皇帝,問一句傷你自尊心的話。」大祭司睜開眼睛來,說道:「你認為,這世上誰最有資格做你的位置?」

皇帝臉色漲紅,道:「大祭司這話,我不明白!」

「你當然明白。」大祭司毫不客氣的說道:「自然是陳義行。可他為什麼不做?」

「他也未必強過我多少!」

「那是因為他懂得蟄伏,更懂得孰輕孰重!」

「孰輕孰重?」

「皇位輕,道行重!你坐在這個位置上,首先要分心去想,如何保住這個位置,其次才是修行。而陳義行退居幕後,世上一應瑣事與他無關,便可一心修行!」

「這跟他保不保反皇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這天下,只要不是一人獨大,他就可以高枕無憂,利用相同勢力的人互為牽制,他自可作壁上觀,獨善其身。若是一家獨大了,他便會心生憂慮,怕陳家為旁人所超越。他的心思和處事方式,可是深得昔年元帝陳元方的真傳啊。」

皇帝怔了片刻,說道:「你的意思是,皇族、反王、諸侯三方持平,才是陳義行最願意看到的局面?」

「不錯。」大祭司站了起來,緩緩說道:「所以,如今天下大亂,並不是陳義行喜聞樂見的局面。」

「那不對啊。」皇帝疑惑道:「最開始的時候,造化城和機關城開戰,我聽說陳義行可是親自出面,去勸阻南宮離了,但是南宮離不聽。如果陳義行真的希望術界保持三方鼎力的局面,為什麼不把態度放的強硬一些?」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了。」大祭司笑道:「術界承平日久,正是各方人物加緊修行的黃金時間,這期間,有多少高手暗中崛起,你我可都不知道,陳義行也不知道。一旦發生大亂,那些藏在暗處的高手勢必就要現身了。這叫渾水摸魚。既要平衡局面,又要亂中觀人。所以,陳義行反對一方獨大,又對天下大亂保持緘默態度,至於最終的殘局,你且看吧,必定是陳義行親自出面,以麻衣陳家的絕對實力,強行將這場大亂給終止,繼續保持三方鼎力。因此,你殺反皇,他會同意嗎?換句話說,陳義行真想反皇死,又何必你我出手?」

皇帝思忖了半天,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

大祭司又道:「而且,我一旦出手,真正的修為就會被陳義行所看破。現如今,他對我還有幾分忌憚,只是不完全清楚我的底細而已。我又何必暴露呢?」

「說的是。」皇帝雙手一錘,又嘆息道:「可惜,這一場大亂,我的損失最大!」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大祭司笑道:「當年,我既然能讓你登上這個位置,就能讓你坐穩了。」

「可我的兒子們……」

「不還有個無疆嗎?」

「唉……」

「不必唉聲嘆氣。」大祭司沉吟道:「當初,我曾經預感,那個陳天賜會是皇族的劫難,但現如今,皇族只是損失了一部分,卻沒有傷及根本,而陳天賜已經死了,這就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可是我總還是不放心。」皇帝有些不安的說道:「當時陳義行出面,阻擋了我繼續尋找陳天賜魂魄的打算。沒有把陳天賜的魂魄打散,我怕他死灰復燃。」

「放心吧。」大祭司說道:「我當時也在場,已經暗中用魂力探查過了,陳天賜的魂魄已經散掉。你和反皇的神識光幕屏障太過霸道,陳天賜以玄王級別的實力根本無法承受。況且,他的身子被赤焰槍洞穿,八大神兵的厲害,豈可小覷?」

「有大祭司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皇帝微微一笑,突然又詫異道:「大祭司認得陳天賜的魂魄嗎?」

「當然認得。」大祭司說:「你忘了當年,陳天賜曾經以一縷魂念探查皇宮,被你我偵知?」

「哦,是用先天無極圖。哎!」皇帝突然驚呼一聲,道:「陳天賜的先天無極圖忘了取走!」

大祭司道:「他不是被你打成碎末了嗎?萬寶囊肯定也一併被毀了,那先天無極圖自然就不會再存於世。」

「不對!」皇帝懊惱道:「他被我控制住之前,曾經祭出過一副捲軸,當時我一心殺他,沒有留意那份捲軸,現在想來,應該就是先天無極圖!」

「那後來呢?」

「陳天賜身上有隻古獸級別的猴子,拿走了那副捲軸,被陳天賜一掌打落下界,逃生去了。怪我,當時也沒有把那猴子放在心上,只當是個孽畜,何足道哉。唉……」

「嘶……」大祭司倒抽一口冷氣,說道:「若如此,先天無極圖就還存在於世上。」

「多半是!」皇帝急道:「大祭司能不能用卜術推斷一下,先天無極圖流落何方?」

「不能。」大祭司道:「先天無極圖不同於一般的法寶,先天靈氣太足,以我的修為,不能卜算出來。要不然,我早將它取回來了。」

皇帝道:「那我立刻去陳天賜死的地方,尋找那隻猴子的下落!」

「你還是坐鎮宮中吧。」大祭司說道:「局勢未穩,不可妄動。派無疆去找吧,他有地遁之術,更方便些。」

「好。」皇帝說:「我這就下令讓他去找。」

……

天色已經漆黑,永寧城外數百里之處的一片山林中,伸手不見五指。卻有一個佝僂的老者,手持木杖,在林中緩緩走動,並四處逡巡細看,嘴裏喃喃說道:「那個猴子去哪裏了呢?皇帝那人也真是個蠢材,居然沒有看出來猴子手上拿的是天地至寶——先天無極圖!」

此人正是反皇。

讓傀儡去接手永寧城之後,他便來到了這裏,追尋金猴的下落。

當時,陳天賜一掌將金猴打落,反皇也瞥見了金猴爪子裏帶的有一副捲軸,片刻間就猜到那是陳天賜的至寶——先天無極圖!

只是當時他也用魂力在牽制陳天賜,一來無暇去管金猴,二來怕貿然動手,引起皇帝的懷疑,本想着等陳天賜死後,就立刻下到地上,抓住金猴,奪走先天無極圖——反皇自信,以自己的實力,找到金猴易如反掌。

結果,陳天賜剛死,才和皇帝說了沒幾句話,陳義行就出現了,繼而是大祭司,又耽誤了許久,等他們都走了以後,反皇立刻來尋找金猴的下落,卻完全沒有了蹤跡。

反皇已經將魂力的搜尋範圍擴散到了方圓三千里之內,算是到了極限程度,仍舊沒有金猴的痕迹。

「逃走了嗎?」反皇懊悔不已。

就在此時,一道魂力波動,反皇一喜,還以為是金猴,繼而卻發覺那魂力極強,修為至少在玄皇初階,不由得一怔,暗忖道:「那隻猴子只是個古獸,絕沒有這麼強的魂力,是誰來了?」

只覺那道魂力以奇快的速度接近自己,片刻之間,一道人影從地下鑽出,笑吟吟說道:「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反皇啊,幾日不見,風采依舊,可喜可賀!」

反皇一看,卻是皇族的大皇子無疆,當即冷哼了一聲,說:「原來是你!既然知道本尊在這裏,你還敢現身?上次的教訓,這麼快就忘了?」

「呵呵……」無疆笑了起來,說道:「我可是挨着大地呢,反皇再厲害,也追不上我,我怕怕什麼?」

反皇心下惱怒,暗忖道:「這廝修為遠不如我,就是地遁之術太過奇葩,須得想個辦法,如何困得住他,叫他入地無門!」

無疆好似看破了反皇的心思,說道:「尊駕就別打我的主意了,你老奸巨猾,我也深謀遠慮呢。」

「放肆!」反皇怒道:「再怎麼說我也是長輩,你連一點禮數都沒有了嗎?!皇帝就是這麼教育子女的?怪不得差點鬧了個絕戶!」

無疆頓時憤怒,冷笑一聲,道:「反皇,你也在找先天無極圖吧?哼,別說風涼話,現如今,那猴子沒有了下落,我猜只有一個可能。對你,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什麼可能對我不利?」

「陳天賜還活着!」

「那不可能!我當時就已經用魂力探視了,陳天賜的肉身全碎,魂迫盡散,必死無疑!」

「那個人,我看不能用常理來推度。」無疆說:「萬一他還活着,到時候必然找你報仇!」

「就算他活着,也是找你們皇族報仇,我怕什麼!?」

「那你就等著瞧吧。」無疆說罷,身子一晃,倏忽間鑽入地下,消失不見。

反皇啐了一口,罵道:「小崽子,危言聳聽,來嚇唬老子!」

說罷,又禁不住沉吟了片刻,自言自語說道:「陳天賜那小賊,真有活着的可能嗎?不可能,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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劊子手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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