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思及此,景昊露出一抹淡笑,自己二十八歲成了刑部侍郎,本已是衛國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四品官員,但這個來歷不明的趙雨澤輕易超越了他,大理寺少卿可是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得不到的地位,他哪還要擔心趙雨澤未來仕途多舛。

似是發現了景昊的打量,趙雨澤轉過頭去望着他,她知道他認不出她來,卻不打算隱藏對他的不滿。

一對上趙雨澤的目光,景昊不由得一震,不只因為他的眼神充滿了對自己的厭惡,更因為那雙眼讓他有股熟悉感。

「你看什麽?」

「你的聲音……」還有這聲音……這聲音怎麽有點熟悉?景昊總覺得在哪裏聽過。

趙雨澤的聲音本就不如一般姑娘家甜美,所以也沒刻意假裝,反正她長了這樣一張臉,若配上粗獷的男性嗓音,那才怪異。

「聲音怎樣?跟我的臉一樣不男不女?」

景昊無奈一笑,搖了搖頭,「我可以預見一件事。」

「喔?什麽事?」

「我跟你……肯定難以相處。」

「你以為我愛跟你相處嗎?要不是皇上說我胡鬧,非要一個人看着我,我才不想跟你一起查案。」

「看來你知道我是誰了。」

「但你似乎並不知道我是誰。」

「你不是趙大人嗎?」

「你就是個睜眼瞎子。」

景昊再次肯定,他跟趙雨澤絕對難以相處。

「雨澤,別胡鬧,沒看清這裏是哪裏、又有什麽人嗎?」

聽見皇帝對趙雨澤的稱呼,景昊心中驚疑,緩緩挑起了一邊眉毛。

趙雨澤知道她的狂妄讓皇帝極為不滿,但皇帝有求於她,只能由着她,不過若是她連在其他官員面前也對皇帝如此不敬,皇帝又怎能饒她?

皇帝一出聲警告,她便明白即使她可以拿喬,也得知曉分寸,否則哪天他不願再受她的冤氣,不要她這個公主去和親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趙雨澤相當識時務,「微臣該死,請皇上恕罪。」

她正要在殿階前跪下告罪,卻不小心撲跌在地,剛剛她與景昊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全消散在這一個跌跤里。

景昊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趙雨澤根本還沒習慣這動不動就要跪的情況,穿朝服更是從沒有過的經驗,再加上時間緊急,找遍了京城只能找到這麽一件剛好合身的朝服,但長度還是稍長了些,她才會踩着了衣擺,出了大糗。

「笑什麽?我突然升了官,沒時間訂做朝服不行嗎?要不是進宮規矩一堆,我就穿着尋常官服來了。」

見趙雨澤這個粗鄙樣,皇帝不禁大皺眉頭,她身着公主華服時氣質雍容,只要少說話,倒不會讓人懷疑她公主的身分,可怎麽一穿上男性朝服就成了鄉下土包子?

景昊沒理會趙雨澤的惡言惡語,大發好心的上前扶起她,還彎下身子為她拍了拍衣擺的灰塵,「趙大人莫要誤會,我是想起了我家鄉的八弟,也是這麽毛毛躁躁的,說來我離家的時候他才十二歲,現在年紀也正與你一樣是二十五。」

意思是她都多大年紀了,跟他家鄉那個當年十二歲的弟弟一樣毛躁嗎?

她才沒那麽大年紀,是皇上說她十八歲不能當官,才硬多給她加了幾歲,她才十八而已……不!她搖了搖頭,不是年紀的問題,是她根本就不毛躁好嗎!

「就說了是朝服的問題……」

「趙雨澤。」皇帝終於忍不住,出聲斥責。

是是是,不能胡鬧!趙雨澤腹誹了幾句,皇帝的威脅又浮現腦海,他說,她要是膽敢在他人面前再對他無禮,讓他顏面無光,那她就死定了。元紇要的是一個活的公主,可沒說不要一個殘的公主,他會讓人打殘她的腿。

「景卿,趙卿初出茅廬,朕希望你多多提點她,莫讓她做出出格的事,壞了大理寺的名聲。」

這是明擺着找一個人監視她是吧!一個於良不夠,還要來個景昊?趙雨澤沒說話,但那一臉的不苟同把她的不滿表現得十分清楚。

景昊看着皇上與趙雨澤之間的應對,心中的疑惑更深,看來這個趙雨澤確實來歷不凡。

「你們立刻着手偵辦此案,朕希望在一個月內抓出真兇。」

「是,微臣遵命。」景昊及趙雨澤異口同聲應命。

景昊不知道皇帝為何急着破案,但趙雨澤明白得很,皇帝雖然允了讓公主和親,但元紇可沒打算讓皇上敷衍過去,要求最遲明年開春之後就必須把公主送去元紇,算算時間,沒剩幾個月了。

兩人一同走出欽和殿,趙雨澤加快了腳步,擺明了就是不想讓景昊跟隨,但她的步伐哪裏快得過他,他輕輕鬆鬆就能走在她身側。

「做什麽跟着我?皇上雖說立刻偵辦,但也是明日開始。」

「我不跟上趙大人,怎麽跟趙大人商討我們要在哪裏辦公?」

「皇上說了由我主導,當然是你到我大理寺來辦公。」

「但所有刑案案卷全在刑部,是不是由趙大人到我刑部來更為方便些呢?」

趙雨澤很不想被景昊牽着鼻子走,但他說的是事實,大理寺的編製人員較少,她本想着在大理寺里可以輕鬆一些,不用在人前裝扮成「趙大人」的模樣,但若是要查個什麽都要跑到刑部去,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待在刑部算了。

「我討厭人多的地方。」

「趙大人初來乍到,可能不明白,我並不是小小文員,自然有自己一個人辦公的地方,難不成大理寺不是如此?」

原來一個刑部侍郎就有自己辦公的地方啊!那她堂堂一個大理寺少卿為什麽要跟人共用?就算不同官署編製不同,怎麽這大理寺的人就不想要私隱嗎?

不過她可不想輸了氣勢,嘴硬地道:「大理寺的人坦坦蕩蕩,不需要關起門來做事。」

「可方才說討厭人多的地方的人,可是趙大人。」

趙雨澤這下可是自打嘴巴了,氣得閉嘴不語。

兩人無語的走出皇宮,他們的馬車已在外頭候着,趙雨澤正要登上自己的馬車,卻不意被景昊拉住了手臂,腳步一個踉蹌,跌到了他的懷中。

她可沒忘記她靠着的這副胸膛有多健壯,雖然未曾親眼看見,但照顧他的那七日,少不了一次次的扶他在床上坐起身,手觸摸着他身體肌理的感覺,至今她還記得。

「趙大人,今天先由我帶趙大人到刑部熟悉熟悉,明日趙大人應卯之後就直接到刑部來,我們可立刻開始辦案。」

「去就去,你扯住我做什麽?」

「請趙大人讓你的馬車跟着,我們共乘一部馬車吧。」

「誰要跟你—」

趙雨澤話未說完,就被景昊拉離了懷抱,並推着她的背把她推上馬車,他也立刻上馬車,把她拉進車廂里。

她感覺到馬車駛離,沒好氣的瞪着他,他從進了馬車車廂里就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是怕她跳車嗎?

對!她還真的想跳車,她一刻鐘都不想跟景昊待在同一個車廂里。

「放手—」

「我還有些話想跟趙大人說,怕你就這麽跳車了。」

「誰、誰說我要跳車了。」

景昊微微一笑,話鋒一轉,「趙大人真是青年才俊,年方二十五便成了大理寺少卿。」

「景大人莫非也像那些俗人,要猜測我是養在民間的皇子?」

「喔?趙大人是嗎?」

「當然不是。」

「不是皇子卻有這種恩寵,我說趙大人是青年才俊你還生氣?」

「不妨老實告訴你,我能做到大理寺少卿是有人欠我。」

「喔?欠你何事?」

「我們很熟嗎,我為何要告訴你?」

景昊放開了手,笑得一如趙雨澤初見他時的謙遜。

她別過臉去,「不怕我跳車了?」

「趙大人不是已經放棄跳車了嗎?」

「你不問問題了?」

「不問了。」

「我說我不是皇子你就信了?」

「為什麽不信?你說的的確是實話。」

趙雨澤不再開口,總之她沒騙他,他是問她是不是皇子,又沒問她是不是公主。

景昊抓着趙雨澤的手當然不是怕他跳下馬車,而是霍風教他的一種質詢技巧,用測量他人心脈搏動的速度來推測那人說的是不是實話,而結果是……除了他一開始說不想跳車那句話是謊言之外,其他的都是實話。

不過現在他又好奇另一件事了,到底是什麽人欠了趙雨澤,居然能幫他得到皇上的恩寵,拔擢他成為大理寺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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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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