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以往也不是不操心,但是他一直不在身邊,操心太多也沒用,這次他難得回來一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淑宜大長公主便想要讓他先成親,成了親后,他愛幹什麼都由着他。

可她好說歹說,小兒子卻是個頑固的,不肯答應,特別是如今正琢磨着想要去北疆,更不可能答應了。

對此,淑宜大長公主又是難過又是欣慰,她原是反對三兒子去北疆的,因為這三兒子有幾斤兩她會不知道么,她就怕三兒子步上丈夫的後塵,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所以並不想讓他去北疆。

可她如今老了,也沒法像年輕時候一樣,不聽話的熊孩子就都鎮壓了,反而個個翅膀都硬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根本管不著。被他磨了半個月後,淑宜大長公主只得敗退,由着他去了。

不過還有個前提,便是讓他成親后再去。

這也是淑宜大長公主的私心,想讓小兒子娶個媳婦,屆時帶過去不僅有個貼心人知冷知熱,伺候他的起居,讓他在外搏命時,心裏有挂念,才不會不管不顧拿命去拼。

可惜紀三老爺如何都不同意,母子倆又僵持起來了。

「三郎喝醉了?」淑宜大長公主蹙眉道:「好端端的,他怎麼會突然喝高了?」

可能是當年的事情,淑宜大長公主極為不喜歡男人喝醉,這一喝醉,便會給人可趁之機,縱是在家中也不好。

烏嬤嬤給她沏了杯清茶,笑道:「三爺先前回來時,見花園裏的春光正好,便讓人去取酒喝了個痛快,後來世子恰好回來見到,讓人將他送回房去歇息了。」

淑宜大長公主聽罷,起身道:「走,我們去看看。」

烏嬤嬤忙過來扶她。

等淑宜大長公主到了小兒子的房裏,見他正坐在床上喝解酒茶,一張臉仍是紅通通的,宛若塗了胭脂一般,不過眼神倒是清亮,並沒有多少醉意。

「娘,你怎麼過來了?」紀三老爺忙起身,過去扶了淑宜大長公主,將她扶到一張黑漆嵌鏍鈿的太師椅上坐着。

淑宜大長公主嗔怪道:「好端端的,喝什麼酒?」

紀三老爺笑道:「娘,你放心,你兒子我是越喝越清醒,不會醉的。」說着,他自嘲一聲,「而且我也不敢醉。」

這話戳中了淑宜大長公主心中的悲痛,差點忍不住對着小兒子落淚,不過她是個要強的女人,到底不願意在孩子面前流露出軟弱的一面,便道:「胡說什麼,縱使不會醉,也會傷身。三郎,你和娘說,你為何就是不肯成親呢?」

紀三老爺嘴角動了動,最後笑道:「哪有為什麼,就是不想耽擱別人家的姑娘罷了。」

「胡說八道!你到時候將人娶了,娘還能拘着她在身邊孝順不成?我又不是那些惡婆婆,自是讓你帶過去的。」淑宜大長公主佯怒道。

紀三老爺趕緊賠笑,不管母親說什麼,他都只是討好地笑着,直到將她鬧得沒轍,將她送回寒山雅居。

終於將人送走後,紀三老爺鬆了口氣。

他不好告訴母親,那年父親戰死的消息傳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那般強勢的母親哭得如此悲痛,在他心裏留下極深的陰影。他要做的事情太危險了,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情,到時候他的妻子會不會也像母親那樣崩潰?

還是不要耽擱人家好姑娘了。

悵然嘆息一聲,紀三老爺站了會兒,便起身出門,往暄風院行去,打算找侄子聊聊。

聽說紀三老爺拎酒過來找紀凜,曲瀲柳眉倒豎,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紀凜。

紀凜見狀,忙道:「我保證不喝酒。」

她的臉色才緩和許多,和聲道:「你現在還在調理身體,酒是穿腸毒物,能不喝就不喝,等你的身體好了,你要如何我都不管你。」說着,她去給他尋了件報風,又道:「不過酒這種東西,還是少喝點,對身體沒益處,喝多了誤事……」

這叫如何都不管?

聽着她的絮絮叨叨,他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和,忍不住伸手將她抱到懷裏,低頭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檀口,明明臉上的神色那般溫柔,但是這個吻實在是稱不上溫柔,反而有些兇狠,撬開她的唇齒,不遺餘力地侵佔。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的氣息都粗重起來時,他才放開她。

「等我回來。」他低頭望着她染上櫻色的臉龐,聲音變得暗啞,眸色深沉。

曲瀲下意識地點頭,等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離開了。

她哼了一聲,等他才有鬼。

所以去陪閨女玩了會兒,直到玩到閨女哭鬧着要睡了,將她哄睡后,曲瀲也回房收拾收拾,準備上床歇息。

二月份的夜晚還帶着春天特有的料峭寒意,院子裏的亭中掛了幾盞琉璃燈,透明的光罩暈染一片白茫茫的光線,在夜風中搖曳輕晃,燈影灑落在亭中的人臉上,拉伸出明滅不定的剪影。

紀三老爺往嘴裏倒了口酒,一隻手拿着根銀箸敲著玉碗,配合著單調的清鳴聲,嘴裏念著一首塞外詩,悠然自得。

紀凜喝着清茶,一盞清茶到底,他開口道:「三叔,你有什麼事就說吧。」

「其實也沒什麼事……」

紀凜馬上起身。

「回來!你這臭小子,真是不孝,有這樣對長輩的么?」紀三叔嚷嚷着,臉龐酌紅,彷彿已經醉了似的。

紀凜坐回去,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紀三老爺將手中的小酒壺放下,說道:「是有件麻煩事兒,你附耳過來,我同你細細詳說……」

紀凜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一拳揍了過去。

紀三老爺早有準備,身體一斜便避過了這一拳,同時一腳將桌上的酒壺踢飛,朝紀凜砸了過去。

涼亭里很快便響起了乒乒乓乓的聲響,不遠處的常安常山兄弟倆埋頭裝死,周圍的下人都俱已驅散,倒也沒人看到這叔侄相殘的一幕。

等聲音平息下來,亭子裏的石桌石凳都翻倒了,滿地狼藉,連帶周圍的花木也遭殃,紀三老爺仰躺在花叢中,腫著一隻眼睛,面上卻帶着爽快的笑容,笑道:「你這小子對老人家就不能手下留情么?」

紀凜站在他面前,一腳踩在他胸口上,陰測測地說:「有你這樣坑侄子的老人家么?沒死就滾,否則……」

「沒力氣了。」

「那就躺着,別起了。」

又用力地踩了一腳,聽到地上的人悶哼出聲,那張如玉的面容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光影之中,宛若惡鬼。

常山見主子離開了,望着主子的背影正發着呆,被兄長用推了下,「發什麼呆?還不去將三爺送回去?」

「送回去?」常山縮著脖子,「剛才世子好像又變臉了,這麼送回去……」他們兄弟會不會遭殃?

常安想要暴打一下這蠢弟弟,「你也不瞧瞧現在是什麼時候,有世子夫人在,怕什麼?快去。」

常安兄弟倆人忙着將躺在花叢中的紀三老爺搬回他的院子時,紀凜也回了房。

室內留了一盞昏暗的羊角燈,香蘭色繡花鳥等花紋的帳幔垂散而下,他慢慢地掀開帳幔,原以為床上的人已經睡著了,沒想到原本面對床裏頭而睡的人突然轉過身來,昏暗的光線中,唯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沒喝酒吧?」

「沒有。」

「打架了?」

「嗯。」

「將自己洗乾淨再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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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運閨女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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