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紅線

到了去烹飪班上課的周日傍晚，高成本來是想着一起過去，結果灰原卻死活沒有同意，說是只想平平靜靜學下法國料理。

「我看起來很像瘟神嗎？」

高成一個人坐在被灰原打理得十分整潔的辦公室里，有些百無聊賴地抱着曼古諾狗頭理毛抓癢，不一會又看起沖野洋子的CD錄像。

一人一狗安靜地看着電視，等到快九點的時候，高成撐不住漸漸躺在沙發上睡着。

這兩天他也才完成一件委託，為了一點點委託費累得不行。

九點半過去，接近十點的時候灰原才沐浴在月色下回到事務所。

打開辦公室門，立馬就看到沙發上睡着的高成還有曼古諾，電視也還開着，依舊在播放沖野洋子的節目。

灰原無奈輕呼一口氣，幫高成蓋好毯子，又將茶几上一堆亂糟糟的零食收拾乾淨才回三樓。

……

晚上十點左右，櫻川沿街相當靜謐，河川晚風吹過，疲勞了一天的人們陸續關上門店、門窗準備休息。

街邊的房子裏，一名男子坐在整潔得一絲不苟的榻榻米房間里，跪坐在滿滿擺放書籍的書架前，身前小桌已經擺好了一本書。

翻開書頁，調好錄音器材，拿着碎屏手機確認時間后，稍微清了下嗓子這才正式朗讀錄音。

「《在輪下》，作者，赫爾曼黑塞，毫無疑問，漢斯吉本拉特是個天資聰穎的孩子，僅僅是和其他孩子在一起跑步，就能一目了然地看出他的不尋常之處……」

男子的聲音清風般，聽着彷彿一曲悠揚恬靜的田園音樂，又彷彿沐浴在溫暖的日光下，男子自身似乎也很享受，心底沒有平日的煩擾，格外寧靜。

只是這種感覺很快就被打破，一陣吵鬧的摩托引擎還有嘻哈樂突然又在外面街道響起，還有一群不良嬉鬧嚷嚷聲。

「開始狂歡吧！喲嚯！」

「上次的那個女人還真夠勁！」

「哈哈，有你那麼釣美眉的嗎？」

男子停下了錄音，默默坐了一會，合上書本起身關掉燈，拿上手機，沒什麼表情地走到窗戶邊。

外面的幾名不良把車停在河邊，聲音怎麼大怎麼吵就怎麼來，嚷嚷間還放起了煙花，乾乾淨淨的路邊滿是雜亂的塗鴉。

一名紅衣青年看到同伴朝河裏撒尿，故意朝居民區大喊道：「喂！你們這麼吵，騷擾到街坊了吧？！哈哈！」

「街坊們！真是對不起啊！」

「請饒恕我們吧！哈哈！」

「我說，」紅衣青年把煙頭按在一尊雕像上熄滅，頗為無趣地坐到同伴對面，「下次到三中房頂上試試，我們強行闖入怎麼樣？」

「不錯啊！」

「同意！我上過那邊女的！」

「被發現的話不是很危險嗎？」

「沒關係啦，反正警衛都是些老頭子，被發現的話就修理他們！」

……

次日清晨，高成大咧咧地躺在沙發上，灰原喊了一會沒有叫醒后，只好做好早餐先去學校。

「不要這樣，洋子小姐，這樣太隨便了，別舔了……」高成揮了揮手在一陣濕漉漉的感覺中嘟嚷醒來，才睜開眼睛就看到大狗曼古諾黑黑的鼻頭，還有朝自己舔來的舌頭。

「曼古諾——！」

跳下沙發，高成急忙衝到洗手間清理滿臉曼古諾的口水，一邊惡狠狠地瞪向腳邊的曼古諾：「以後不準舔我！」

「嗚嗚。」曼古諾迷糊地夾着尾巴跑開。

高成好不容易清理乾淨，看時間已經過了八點，正要上樓吃早餐，這才發現辦公室門口一名穿着幹練西裝的年輕女子。

「那個，」女子臉色有些尷尬，「我敲門了，然後就發現你在睡覺……洋子小姐是偶像沖野洋子嗎？」

「咳，坐吧。」

高成收拾好沙發，到茶水間倒了一杯水。

「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就是城戶偵探？」女子腦子裏滿是剛才的畫面，臉上尷尬之色更甚，「其實是佐藤警官介紹我來找你，她說要是有解決不了的案件可以找你。」

「佐藤警官？」

高成一下子就想到目暮手下的那個警花，高木的暗戀對象，上次帝丹大學校園祭時，在一起攝影師殺人案遇到過一次，只是後來就沒怎麼見過面了。

「你是？」高成遲疑看向女子。

「啊，我叫內海結衣，」女子急忙介紹道，「現在在貝冢北警署搜查科……」

高成揉了揉眉頭。

得，警方的案子他是不用想什麼委託費了。

「我先吃點東西再和你去現場看看。」

「那就麻煩你了。」內海結衣鬆了口氣，雖然感覺高成幫不上什麼忙，卻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櫻川3巷5丁目附近，高成吃完冷掉的早點，嘴裏還塞著半片麵包就跟着內海結衣趕到事發現場。

「案件發生在昨晚22點20分左右，被燒死的死者名叫山下良介，19歲，當時報案人也在一起，聽說是從後腦開始頭部整個燒了起來。」

內海結衣仔細說明道：「屍體昨晚檢查過，被害人從頸部到頭部完全燒焦，直接死因是燒傷性休克，連顱骨都因此炭化，你要去看看嗎？」

「不去。」

「城戶偵探也會怕屍體？」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我才剛吃過早餐。」

高成掀起隔離黃帶，走到案發河岸邊，水泥地面滿是塗鴉和煙頭，中間一塊木板搭的枱子上還留着人形白印，頭部位置的地板已經燒焦。

內海拿着本子繼續道：「一起的另外三個人是以前同一所中學畢業的朋友，在枱子下面圍坐着面向被害者……」

「起火原因呢？」高成打斷道。

「就是找不到起火原因，雖然暫時認定為煙花造成的事故，不過，」內海看向現場留下的煙頭還有煙花，「就憑這些地老鼠煙花，能讓顱骨燒成炭嗎？這次的事情太不可思議了，完全就是人體自燃一樣。」

「人體自燃？」

高成頭疼地打量現場。

柯南里有過這種案子嗎？感覺超級麻煩的樣子啊……

河邊一尊裸的女雕像上滿是被煙頭燙過的焦黑，兩乳之尖也黑成一片，一邊還穿了個洞，其他地方也是亂七八糟的，垃圾箱、公告牌上除了塗鴉就是煙頭燙痕，看起來經常遭到摧殘。

「怎麼樣？」內海看着四處查看的高成輕嘆一口氣，「發現什麼了嗎？起火的原因……」

高成蹲在河邊看了看，搖頭道：「我是偵探，不是科學家，人體自燃這種事……」

城戶偵探事務所，高成抓着頭髮坐在辦公桌前，身前滿滿一堆借來的資料書，電腦也打開着搜索界面。

「人體學……燃燒學……人體自燃……不接觸使人體燃燒的方法……」

「啊，究竟是什麼原因，會造成這麼冷的天裏人體自燃？還是在深夜河邊……」

「我回來了。」灰原走進辦公室，帶上門后，將書包放到沙發上，靜靜看着痛苦抓頭髮的高成，「所以，又有什麼麻煩的工作了？」

高成回過神：「沒什麼，警察那邊有件奇怪的案子……對了，你知道人體自燃的原因嗎？」

「不知道。」

灰原回答得相當乾脆，頓了頓，又開口道：「昨天那家烹飪班去不了了，需要換到另一家，學費一樣。」

「才一天就去不了了？」高成愣道，「老師不行嗎？」

「上森老師昨晚被殺了。」灰原平淡道。

「誒？所以嘛，我就說我不是瘟神，我不在案件也照樣發生……」

「昨天那位千金大小姐有事沒去，」灰原掃了高成一眼，「代替她去的是隔壁偵探事務所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