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犯人也是目擊證人

在知道高成同樣也是天下聞名的大偵探后，會場賓客一直小聲議論著，大概就是拿高成的年齡說事。

說是天下聞名，可是好像很多人都不認識他這個名偵探，要麼就是需要人專門提醒，儘管他都刻意扎了一個名偵探氣質突出的馬尾，就差在臉上寫字了。

這樣看來他的名氣還不夠大。

高成也相當無奈，事實上經常在電視上出現的明星他也有些不認識，更別說在現實中碰到了。

不太容易被認出當然有好處，就是調查起來不會太過引起犯人防備，可以悶聲發大財，壞處則是很難建立現場威信，特別是現場年長者居多的時候。

「警部！」鑒識人員向目暮彙報道，「我們帶回去仔細調查過了，在這個桌子上的飲料和食物里沒有發現毒藥。」

「果然還是自殺嗎？」

目暮皺起了眉頭，沒等高成說話，邊上毛利小五郎突然點了一支煙說道：「我想應該是接近殺人。」

「接近殺人？」

「對，據我所知，社長每年都會在這個派對上表演節目讓賓客大吃一驚，比如魔術、喬裝還有小品……」

大叔頓了頓，面對目暮一行人疑惑的目光自信地吐著煙氣笑道：「也就是說，一開始社長大聲慘叫倒下是為了表演小品，恐怕是打算讓我這個名偵探配合他一起表演推理，他自己也沒想到隨後會被真的殺害。」

「這樣的話，犯人就是第一個接近社長的浦井太太？」目暮幾人面色凝重，「如果那個時候把毒藥直接放進社長嘴裏……」

「沒錯，」大叔點頭道，「這是只有事先知道小品內容的夫人才能做得到的犯罪。」

「我說，」跟佐藤到後面房間檢查完回來的浦井太太正好聽到談話，不滿道，「身為一個名偵探怎麼能說出這種不靠譜的話？那時候也許你在台上沒看到，我丈夫倒下之後，身體完全沒有動過，嘴裏也沒有出過任何聲音，如果真的是我給他喂毒藥，他肯定非常痛苦，至少也會發出一點聲音吧？」

「是、是嗎？」大叔愣愣轉向女兒小蘭，「小蘭，你當時就在邊上吧？」

「是啊，」小蘭看不下去道，「夫人說得沒錯，完全一動不動，好像是真的死了一樣……」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浦井社長根本不是在表演。」

高成看向和浦井夫人一起回來的佐藤，看起來應該沒什麼收穫。

「夫人身上沒有發現毒藥痕迹對吧？」

浦井夫人瞥了眼高成，哼聲道：「這是當然的，我怎麼可能給丈夫下毒？」

「現在說這種話還太早了，夫人。」

高成從浦井夫人身邊經過，走到浦井社長倒地的圓桌邊，視線落在浦井夫人喝的檸檬茶上面。

和其他檸檬茶一樣，都有一塊切片的檸檬卡在杯口。

當時桌上能動手腳的就只有她拿的這杯檸檬茶，可是這個女人自己也喝過，而且飲料包括杯口的檸檬片都沒有檢測到毒物反應。

「你什麼意思？」浦井夫人面色微變。

「只是覺得有些奇怪，」高成回身問道，「派對開始后，浦井社長還有夫人都只喝了飲料，什麼都沒吃，難道是預約了什麼餐廳打算結束后再去吃嗎？」

「怎麼可能？」浦井夫人哼道，「為了我丈夫的身體，我可是嚴禁外出吃宵夜的，每天回到家都是我給他做健康料理……」

「那麼今晚的菜單是什麼呢？」高成順着問道，「這個派對結束大約是晚上9點，送客人之類的應酬過後會更晚，你應該已經買號晚飯的食材了吧？」

看着神情僵硬直冒冷汗的浦井夫人，高成笑道：「沒有菜單又沒準備食材，你該不會是一開始就知道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吧？」

「你……」

浦井夫人徹底變了臉色，手指微微顫抖地盯向高成，直感覺血流驟然加速。

「我只是今天太忙……所以忘記準備了……」

「就我個人的經驗來看，浦井社長不是自殺，關鍵是犯人怎麼下毒，」高成沒有在意浦井夫人的蒼白辯解，目光平靜道，「不過想要不留下痕迹犯罪，特別是沒有時間處理的情況下，基本上是很難辦到的，托你的福，我找到了一些線索。」

「線索？」目暮也朝高成看過來。

「就是夫人在社長倒下的第一時間蹲到邊上，又主動提醒大家是小品表演的理由，」高成眼神明亮道，「這麼做是為了把大家的注意力暫時引到身為名偵探又在台上的大叔身上，方便自己處理證據……」

「別開玩笑了！」浦井夫人生氣道，「我丈夫倒下的時候，我兩手握著小蘭小姐的手，根本不可能投毒……」

「如果是浦井社長自己把毒藥放進嘴裏呢？」

「什麼？」

「就是在你說那句話的時候，」高成沉聲道，「浦井社長的確沒拿吃的，就拿了一杯普通飲料，裏面也沒有毒藥，為什麼偏偏在你說了那句話之後中毒倒地……」

浦井夫人怒極反笑：「難道你想說我的話有毒嗎？」

「起效，」高成面色不變道，「你說的不是『在聽』，而是『起效』，也就是說當時浦井社長回答的意思，應該是『大概起效了』，讓社長心不在焉的並不是什麼離婚，而是原本打算給賓客的驚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社長要挑戰一向不喜歡的酸味對吧？

「社長大概吃了某種臨時改變味蕾的藥物，正式表演前在聽到你的問話后，社長背着大家偷偷往嘴裏放了有酸味的東西，那時候桌子上所有東西里，能夠用來確認效果最合適的東西就是夫人喝的冰檸檬茶杯上的檸檬片……」

浦井夫人笑道：「完全是胡說八道，我杯子上的檸檬片還好好的……」

「有兩塊檸檬片啊，夫人一開始就準備好了有毒的檸檬片帶入會場，所以拿檸檬茶的時候，特地拿了中間的一杯不是嗎？大概是因為杯子上的檸檬片大小和自己準備的差不多……」

高成直視着冷起臉還要說話的浦井夫人。

「當然，這些依舊只是猜測，不過在被浦井夫人打翻的飲料中，有一塊檸檬很特別，少了一瓣果肉，我很確信，在派對開始的時候，桌上絕對沒有這樣的檸檬，現場也不能有人這麼無聊挖掉一瓣，所以原因只有一個，剛才夫人經過的時候故意弄翻檸檬茶，假裝崴腳趁機將藏在身上的檸檬混在裏面……」

高成解釋一句，看着瞳孔驟擴的浦井夫人繼續道：「恐怕是蹲到浦井社長身邊的時候藏在鞋裏，我已經讓高木警官拿去檢查了。」

「嗯？」目暮才發現高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

「關於夫人案發前藏檸檬片的方法，調查一下應該很快就有結果，」高成看向桌上杯子下面的紙杯墊，「大概也只有這個紙杯墊了，從剛才開始我就在奇怪，有兩層紙杯墊……」

「警部！」

千葉和高木一起跑進會場：「從社長車上的手套箱裏找到了裝在瓶里的氰化鉀，另外還有裝在盒子裏的糯米紙，鑒定科也說在社長牙齒縫裏發現了融化一半的糯米紙……」

目暮驚訝道：「原來如此，把藥粉用糯米紙包起來，放進嘴裏就會迅速融化中毒。」

「還有這個，」高木提着封裝的檸檬片接着道，「和城戶說的一樣，缺了一塊果肉的檸檬片有微量氰化反應，只要再檢測出社長的唾液還有夫人的指紋……」

「哼。」

浦井夫人閉上眼睛失望地笑出聲來：「沒想到還是失敗了，因為他對酸味的怨恨，我才選擇了檸檬，果然還是太難藏了……」

說着浦井夫人看了眼高成。

「其實毛利先生是我特別邀請的，結果他居然又找了一位偵探，要是一開始認出你來就好了。」

高成正要離開，聞言停下腳步問道：「如果認出來了，你還會下手嗎？」

「大概會吧，不過恐怕要找其他機會了，」浦井夫人好像什麼也不在意了般，不再隱藏道，「畢竟我不可能原諒他。」

「為什麼？」

「在點心學校的時候，我們學校選出兩名學生參加點心大賽，我就是其中之一……」

浦井夫人略帶懷念地回想道：「在比賽之前勝負就已經知道了，優勝者肯定是學校里選出的另一個人，他做出來的帶酸味的甜點非常好吃，甚至有海外的名店來邀請他，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在大賽的前一天自殺了……

「我就是那樣得到了第一名，然後過了幾年就嫁給了我丈夫……」

浦井夫人眼裏浮現出憎恨。

「上次我丈夫吃了有酸味的蛋糕躺在床上后自己招認了，討厭酸味是因為會想起那個學生，當時吃了大賽前對方準備的點心派，說什麼『這個太酸了，你舌頭沒問題吧？』，那個學生完全相信了我丈夫的話，得了抑鬱症自殺……」

浦井夫人閉上眼睛還是忍不住流出眼淚：「我丈夫一邊哭一邊說，他只是為了讓學生能贏得比賽，沒想到對方會自殺……我丈夫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和我曾經是多麼相愛……」

高成靜靜聽完，也沒有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到後面房間帶上浦井社長幫忙準備的禮物。

這個白色情人節真是令人不快的回憶，不只是浦井社長之死，還有浦井夫人對待丈夫的態度。

不說對錯，相伴數十年的感情真的就這麼脆弱嗎？

回到事務所，小哀提着禮物開心的上了樓，高成依舊心情沉重地靠在了辦公桌邊。

浦井社長最後到底有沒有察覺妻子的殺意呢？

「嘀嘀！」

打開電腦，高成忽然發現多了幾封未讀郵件，還都是來自朋友熟人。

越水七槻、新名香保里、速水玲香……嗯，連總共也沒見過幾面的帝丹高中數美學妹也發來了郵件，都是對白色情人節禮物的感謝。

高成有些懵然，看禮物圖片似乎是小哀統一回給粉絲的那種，忙朝樓上小哀喊道：「越水她們情人節也送了巧克力嗎？」

「不知道，大概混在粉絲禮物裏面了。」

小哀一個人關在卧室里，也沒去管樓下的高成，小心拆開包裹，發現果然是浦井食品公司的產品。

意料之中，傻子都看得出來，唯一好像是高成手筆的只有一張粉色留言卡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