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 9年

警視廳搜查一課，堂本學院連續謀殺事件搜查本部，偌大的會議室只有目暮組的眾人，以及臨時被叫過來的高成與毛利小五郎。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目暮開口說道，「按照城戶老弟提供的方向，我們找到了這個案子的關鍵人物，也就是秋庭憐子三年前去世的未婚夫相馬光。」

「可是目暮警官，」毛利小五郎插話道，「就算她有殺害那四個人的動機，並不等於她就是犯人吧？再說都已經過去三年了，為什麼偏偏選在這種時候報仇？」

「話是這麼說沒錯……」

「目暮警官，」高成問道，「除了秋庭小姐外，還有誰有可能存在這個動機？」

「關於相馬光的情況，」高木拿出自己的筆記說道，「他的母親是個未婚媽媽，在五年前就過世了，而且他也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他父親呢？」

「這就不知道了，連是生是死都不清楚。」

高成聽着高木的說明，順着看向相馬光資料。

這樣看來，有動機的除了秋庭憐子外，就只有這個未知身份的父親，問題是已經無從查起……

高成視線落在相馬光資料出生日期上，昭和52年8月3日。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位調音師譜和老先生的車牌號就是「52-83」，有點巧合，不知道是不是和相馬光有關係……不管怎麼說，身為鋼琴調音師的譜和的確很容易在那間練習室動手腳，也算是一名嫌犯。

「遭到殺害的那4個人，除了相馬光的意外，其他也引發了不少問題，」佐藤說明道，「有一次他們喝醉酒上台演奏，讓堂本先生大發雷霆……」

「什麼？」毛利小五郎追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是一年前的音樂會，演奏曲目是貝多芬的鋼琴四重奏……」

「是這樣嗎？」

毛利小五郎摸了摸下巴，看着會議室白板上的相關資料，忽然露出瞭然的笑容。

「我明白了，目暮警官，讓河邊小姐身受重傷，攻擊秋庭小姐的犯人身份，還有動機，我全都想清楚了！」

「啊？」

目暮愣神看向毛利小五郎，一臉懵然，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這是真的嗎，毛利？！」

「沒錯，」毛利小五郎自通道，「那個犯人就是堂本一揮的兒子，堂本弦也！」

「為什麼？」

高成驚訝看着思維天馬行空的大叔。

怎麼就扯到堂本一揮兒子身上去了，要說犯人是堂本一揮還說得過去，因為相馬光不是沒有可能是堂本一揮的私生子。

按照相馬光的家庭情況，父親是音樂界名人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才無法公開相認。

等等，中間好像還有什麼問題……

高成沉下心，重新回顧整個案件，將相馬光的父親代入進行分析。

最大的問題是為什麼選擇這個時機犯案，而且還波及到了沒什麼關聯的河邊奏子，造成河邊奏子重傷。

他的犯罪心理分析可以說遇到了不少麻煩，畢竟閱歷有限，只能通過既往經驗。

有必要重新調查一遍了。

就在高成慎重考慮的時候，毛利小五郎已經徵求到了目暮同意，當晚就去了堂本家，直接和堂本弦也當面對質。

「沒錯，犯人就是你，堂本弦也！」毛利小五郎推理道，「因為你是貝多芬的樂迷，而且還是個超級狂熱的樂迷！之所以會殺害那四個人，是因為他們醉醺醺地演奏了貝多芬的作品，簡直就是在褻瀆偉大的作曲家！」

「你在胡說些什麼？」堂本弦也莫名其妙看着振振有詞的大叔，他完全沒想到這種關頭居然會有警察和名偵探找上門，本來因為明天的音樂會就已經夠忙了。

「哼，」毛利小五郎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直指堂本弦也說道，「你之所以讓河邊小姐受到重傷，是因為你以前跟她合作的時候，曾經為了樂曲的詮釋嚴重對立，這點河邊小姐在自己的短文集裏也有提到……

「而你傷害秋庭憐子，讓她沒法演出音樂會的原因，則是她私下說過討厭貝多芬第九交響曲……作為貝多芬狂熱樂迷，證據就是你連自己的髮型都整成貝多芬那樣！」

「開什麼玩笑啊？！」堂本弦也氣憤道，「我的髮型是天生的，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就覺得我是兇手？而且音樂人會有對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高成站在目暮警官幾人後面，無法直視毛利大叔和堂本弦也的爭論。

他之所以會跟過來，倒不是認同大叔的判斷，只是想順便見見這裏的主人堂本一揮，見見這位突然改彈管風琴的國際級知名鋼琴家。

「嗯？」氣質沉穩的堂本一揮若有所覺地看向最後面的高成，看上去不像是警察。

「警官先生，」沒有多在意高成，堂本一揮面向目暮一行人說道，「你們這麼晚特地跑來的目的，是為了發表這種三流推理嗎？明天還有很重要的音樂會，請你們先回去吧，等音樂會結束后，不管是要做筆錄還是什麼，都隨便你們！」

「三、三流推理？」

鬧了個大烏龍的毛利小五郎深受打擊，卻又一時間沒法反駁。

沒有柯南幫忙的大叔到底差了點意思，這一趟可以說毫無收穫，反而引起了堂本一揮的不滿，不過對高成來說卻是好事，別看大叔總是糊裏糊塗做些三流推理，可也正因為如此柯南才能夠更好地破案，看到很多原本看不到的線索。

至少高成就得到了很好的機會觀察堂本一揮。

在他的筆記本里，這次案件的關係網核心就是堂本一揮。

現在連續謀殺案有了初步結果，剩下的就是堂本音樂會這邊，堂本一揮身上存在相當重要的線索。

目暮警官一行人離開堂本家，高成卻留了下來，以請教音樂的名義。

「城戶偵探會彈鋼琴？」儘管堂本一揮不怎麼想理會明天音樂會以外的事物，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和高成交談起來，在兒子的提醒下也知道了高成的身份。

老實說，對於在音樂圈很受歡迎的高成，他原本沒什麼興趣，畢生投入音樂的他也不是什麼推理迷，可是短短几句聊來，高成在音樂方面的見解卻令他大吃一驚。

「還算不錯，」高成坐在堂本一揮對面問道，「堂本先生，其實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您會突然放棄彈奏了一生的鋼琴，管風琴雖然也不錯，但也不至於完全放棄鋼琴吧？我在堂本學院那裏見過給您調音的譜和先生，聽說譜和先生一直在給那台放到堂本學院的鋼琴調音。」

堂本一揮面色沉默。

「之所以放棄鋼琴，只是因為一些私人原因……」

「我在堂本學院看過您的演出錄像，」高成直視堂本一揮道，「在您兩年前放棄鋼琴退休的那個時候，音色出現了些微的偏差，真實原因其實是譜和先生的調音出了問題，對吧？」

堂本弦也驚愕看向高成：「怎麼可能？譜和先生有絕對音感，怎麼可能出現調音偏差？」

「我也很奇怪，」高成平靜道，「可是事實就是如此，河邊奏子小姐最後發給秋庭憐子的短訊，『我實在沒辦法和這些聽不出音色差異的外行人合作』，這裏的音色差異，其實指的是那台經由譜和先生調音的鋼琴。

「對於擁有絕對音感的河邊奏子小姐來說，察覺不到音色偏差的兩人當然是外行人，只有同樣擁有絕對音感的秋庭小姐才值得她這麼談話了。」

「居、居然是這麼回事……」堂本弦也瞠目結舌，早在警察去排練現場調查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河邊奏子給秋庭憐子發的短訊，卻完全沒想到鋼琴上去，還以為是河邊奏子在同那兩人合作演奏的時候無法配合。

這會想來才恍然大悟，猶如當頭棒喝，一下子想清楚了前因後果。

為高成推理能力佩服間，堂本弦也詢問地看向父親：「爸爸……」

堂本一揮默然閉了會眼睛，無奈嘆氣道：「譜和的確有絕對音感沒錯，可是也許是因為年齡的關係，聽力退化，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音色偏差問題越來越嚴重……

「為了譜和的自尊心考慮，我不想指責他這點，合作這麼多年來，我也無意找其他調音師了，只能退休不再彈鋼琴，讓譜和來擔任音樂廳館長……」

高成靜靜聽完堂本一揮講述，他沒有過像堂本一揮數十年相伴的友情，數十年的搭檔，可以說幾乎一起度過了整個音樂生涯。

不過他不是沒有自己的搭檔，小哀算是他的搭檔，柯南甚至服部平次一行人也可以算是他的搭檔，都是可以互相信任生死依託的關係。

所以他也有發言權。

「堂本先生，」高成起身道，「在我看來，隱瞞不一定就是好選擇，如果真的為了搭檔考慮，真相才是最好支持。」

這一次他也明白了兇手會選擇這個時機，在堂本學院練習室鋼琴下裝設炸彈……清楚兇手心思之後，很多疑問都不再是疑問。

兇手就是堂本一揮專屬鋼琴調音師譜和匠……

「明天音樂會見。」高成轉身走出堂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