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1章 歌者的獨白
第2171章歌者的獨白
「嗚，明明問秋也想一起玩的。」
某間剛剛被主人遺棄的民宅旁，抱着膝蓋坐在屋檐下的女孩嘟了嘟嘴，將她那粉雕玉琢的俏臉轉向加赫雷斯，似是自言自語地嘀咕道：「就稍微玩一下下也不行嗎……問秋肯定不會被發現的……」
「不行。」
加赫雷斯不假思索地否定了女孩的提議，正色道：「我們已經來到西南大陸有一段時間了，小問秋你應該知道，格里芬王朝的勢力有多麼強大，而那支已經衝破城門的軍隊既然有底氣與格里芬戰鬥，實力自然也不容小覷，而你的力量有又是爭議非常大的亡靈魔法，如果被盯上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問秋小嘴微抿，嘟囔道：「那要是不被注意到的話……」
「我知道你很強，我很清楚小問秋超級、超級、超級厲害，但那畢竟是在玩家這個圈子裏，而遊戲里有很多NPC雖然沒有問秋厲害，卻已經努力錘鍊過自己很多年了，所以咱們不能給那些傢伙欺負自己的機會，對不對？」
雖然在現實中不善言辭，在通過這麼長時間以來在遊戲中與問秋的相處，多少知道一點該怎麼撫慰少女心的加赫雷斯半蹲在女孩身旁，一邊輕輕撫摸著後者的小腦瓜，一邊諄諄善誘道：「那這次就聽雷哥哥的，乖乖假裝成一個普通可愛的小朋友好不好？」
「羅姆。」
加赫雷斯一本正經地給問秋講述着他聽說到的版本，正色道：「於是，沙文帝國就跟格里芬王朝宣戰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支部隊恐怕就是沙文帝國的軍隊，而他們的憤怒多半只會針對格里芬皇室與上層貴族，多半不會為難我們這些普通平民的。」
問秋打開人物面板，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天賦【天真的心】，拍手道：「只是意外的話，我好像很有可能會被直接砸死哎！」
因為加赫雷斯開始換衣服而捂住眼睛轉過身子的問秋抖了抖耳朵，好奇道：「但是什麼呀？」
女孩開開心心地點了點頭，笑盈盈地說道：「好呀，問秋聽雷哥哥的。」
「呀——」
「因為我是代行者，導師，我是天柱山的代行者。」
完全沒有計較加赫雷斯把自己重重推開，問秋立刻撲到對方身上，慌慌張張地問道：「你沒事吧？剛剛那是……」
加赫雷斯隨口跟問秋分享著自己在後者離線時跟人閑聊『打聽』到的情報，說道：「而那個帝國的皇儲，似乎跟格里芬王朝的歌薇兒·羅根皇女殿下情投意合，結果就在不久前，那位皇儲殿下為聯姻而出使格里芬時遭到了暗殺，兇手竟是歌薇兒殿下的妹妹，伊莉莎·羅根殿下的好友。」
加赫雷斯搖了搖頭，起身拽著問秋退到了屋裏，皺眉道：「按理說應該是巧合，咱們來的時候我就看到那個罐子在屋頂上了，剛才也確實有風……但是……」
就這樣，兩人立刻離開了當前所在的民宅，小心翼翼地順着巷子往喊殺聲比較小的方向走去，雖然路上遇到了幾個神色倉惶的人，但大家彼此都沒有交流，只是默默地向自己認為安全的地方走去，而在這一過程中，四面八方的『噪音』正在飛快消失，與此同時，一股令人不快的詭異氣息正在逐漸蔓延，就連頭頂的點點星光，都被不知何時飄來的淺灰色雲層隔絕在了人們視線之外。
穆塔爾再次搖頭，輕聲道：「羅姆已經死了。」
嫻熟地拆開包裝紙把糖塞進嘴裏，少女一邊讓糖球在嘴巴里轉來轉去，一邊含含糊糊地對加赫雷斯教育道：「你要特別浪漫或者特別有錢才有機會吶！」
「你……在協助我完成一場占卜……一場有些特殊的占卜……」
「我是羅姆，導師。」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
「不……」
「不，你不是他。」
「好吧，總之我……看到了……」
羅姆不假思索地給出了回答，正色對面前的穆塔爾·奇拉比問道：「您想起來了嗎？」
「是的，導師，然後呢？你還看到了什麼？」
加赫雷斯眉頭緊鎖，遲疑道：「剛才如果我沒有把你推開的話，根據那個水罐掉落的位置來看，它有非常高的概率直接砸到你頭上，而你現在這個狀態雖然不會被主觀的攻擊行為傷害到，但如果是這種『意外』呢？」
「是了，你是羅姆，羅姆·弗拉明戈，我那個藏有無數小秘密的學徒。」
「唔，不過雷哥哥你確定我什麼都不做咱倆就會安全嗎？」
「那是誰？」
津津有味聽着故事的問秋用力點頭，追問道：「然後呢然後呢？」
「是的，我很特殊。」
「我在，導師。」
男子渾濁的目光深處有一抹神采被悄然點亮，整個人的氣質開始悄然改變，甚至連原本有些佝僂的身形似乎都在這個名字被想起后變得挺拔了一些。
「我總覺得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我怎麼了？」
男人遲疑了好久，才輕聲呼喚起一個對他來說似乎有些陌生的名字：「羅姆？你在嗎？你……是叫羅姆嗎……？」
羅姆輕舒了一口氣，很是欣慰地點頭道：「我就知道您可以做到的，這很好，這真的很好。」
表情有些陰沉，強壓下心底那有關於『天譴』猜想的加赫雷斯深吸了一口氣，在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素色亞麻布套裝后牽起問秋：「但我們果然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說是這麼說啦~」
「我……嗯，我想起來了，我確實是穆爾塔沒錯……」
「我看到了你……」
「太好了，導師。」
穆爾塔卻是微微搖頭，面色有些蒼白地注視着身前這位有着一頭棕色捲髮的年輕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后才問道：「所以你究竟是誰？」
男人轉過身去，有些困惑地看着面前的精靈，目光稍微有些獃滯：「眼睛也不是綠色，甚至……不是精靈，沒錯，畢竟很少有精靈會姓弗拉明戈。」
因為擔心問秋被遊戲里不快的遭遇影響到身體狀況而煞費苦心，每天都在苦口婆心哄孩子的加赫雷斯輕舒了一口氣，從行囊中拿出一顆味道特別酸，但女孩非常喜歡吃的糖果遞給問秋：「這是獎勵。」
問秋眨了眨眼，好奇道：「那是哪裏？」
「是……是啊，但是我並沒有聽從你的勸告，我的靈感告訴我，自己必須知道真相，與丹瑪斯無關，與任何人無關。」
加赫雷斯：「……」
「你剛剛是這樣的嗎？羅姆？」
「哦？我死了么？」
華麗地無視了加赫雷斯的滿臉鬱悶，問秋轉頭看向遠處那充滿了尖叫、喊殺與交戈聲的中央城區，好奇道：「那些打進這裏的人不會連我們一起殺掉嗎？」
年輕人露出一笑，正色道：「我是羅姆·弗拉明戈，偉大的占星師穆塔爾·奇拉比的學徒。」
問秋歪著頭笑了笑，最終還是眉開眼笑地點了點頭：「好！」
羅姆眨了眨眼，看起來似乎不怎麼驚訝，只是有些好奇地問道：「我是怎麼死的？」
穆爾塔的雙眼逐漸失去焦距，語氣也漸漸變得宛若夢囈般含糊不清：「我們在占卜丹瑪斯·雷米德普的死因，儘管他還沒死，但……但我認為不能等他死去之後再行動，必須未雨綢繆……你試圖阻止我……你認為……」
「雖然可能只是我想多了……」
男人用力點了點頭，彷彿為了證明自己並不健忘一樣加重音強調了一句，隨即又向羅姆問道：「那麼……我又是誰來着？」
加赫雷斯捏了捏女孩的小臉，笑道：「所以你要好好活着，爭取能一直陪着我呀。」
「您看到了什麼？」
「是一個很富庶的國家，這一代皇帝很英明，讓人民過得很好。」
「嗯，這才是乖孩子，等回頭風頭過去了，你想去哪裏雷哥哥就帶你去哪裏。」
「我沒事，行囊里有換洗衣服來着。」
因為此時正處於【天真的心】狀態，所以雖然沒有被加赫雷斯這一推弄傷，但字面意義上手無縛雞之力的問秋依然有些狼狽地被推到了兩米開外，結果就在下一瞬，一隻盛滿了水的罐子剛好砸了下來，在加赫雷斯與問秋間砸了個粉碎，飛散的碎片甚至劃破了前者的臉頰，裏面的水更是把加赫雷斯變成了一個狼狽的落湯雞。
加赫雷斯微微搖頭，正色道：「不會的，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能夠攻進奧尼克城的部隊，不可能是強盜團那種烏合之眾，而有能力做到這種事的傭兵團也沒有理由去招惹格里芬，再考慮到奧尼克城的地理位置，對方多半是南邊的沙文帝國吧。」
落寞眨了眨他那明亮的褐色眸子，聲音平和而沉穩：「羅姆·弗拉明戈，導師。」
男人眨了眨眼，注視着對方的雙眼從困惑到迷茫，最後又變得釋然：「算了，這不重要，羅姆，你叫什麼來着？」
「殺死丹瑪斯·雷米德普的兇手。」
問秋用力點了點頭：「哦哦！」
「不，這一點都不好，羅姆。」
加赫雷斯笑了笑，剛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卻忽然猛地抬起頭來，用力把問秋從自己身邊推開：「小心！」
此時此刻的奧尼克城外，一個渾身籠罩在樸素的黑斗篷下，頭髮和鬍子都非常凌亂的中年男子陡然瞪大了眼睛，用力搖頭道：「這不對……我又看不見了……又錯了……這不該錯的……」
「雷哥哥！」
有着一頭棕色捲髮與同樣顏色眸子，皮膚偏褐色的人類男子羅姆·弗拉明戈微微頷首，溫和地說道：「是的，導師，你說的沒錯。」
男人搖了搖頭，用他那渾濁不堪的雙眼掃視着周圍，並在確認自己視野所及之處沒有半點人煙深深地蹙起了眉毛。
「羅姆？」
「然後就是，那位原本被關押起來，等待沙文帝國提審發落的兇手竟然逃走了，而這種幾乎必定有貓膩的情況自然引起了沙文帝國的強烈不滿，要知道那位皇儲可是沙文皇帝的獨子，結果非但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格里芬，最後甚至連兇手都莫名其妙的人間蒸發、逃之夭夭。」
「您是我的導師，穆塔爾·奇拉比，【黑色悲歌】的作者，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占星師之一。」
「嘿嘿，但是問秋肯定不會活很久啦，也不想再給爸爸媽媽添麻煩了。」
「所以咱們只要等雙方打出個結果就好，據我所知，雖然北面那個夢境教國的將領風評很差，是鮮少會無差別屠殺平民的狂人，但通常這種戰爭是不會殃及百姓的，畢竟就算是在遊戲里，民心也是非常重要的資源。」
女孩搖了搖頭，正色道：「而且就算問秋真能好好活着，以後也肯定會找到超級帥氣、超級厲害、超級溫柔、超級有錢的男朋友呀，最後肯定要嫁人的，怎麼可能會一直陪雷哥哥你嘛！」
「我認為那並不妥當，因為能殺死丹瑪斯·雷米德普的東西，無論它是什麼，都不會是什麼好對付或者好相處的東西。」
「你很特殊？」
「丹瑪斯·雷米德普。」
沉穩平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是一個站在男人身後大概半米處，有着深藍短髮、白亮牙齒與翡翠色眼眸的精靈，只見他微微俯身行了一禮，輕聲道：「我是叫羅姆沒錯，羅姆·弗拉明戈。」
「哦，是了，你是羅姆……呃，我怎麼記得你不是藍色頭髮來着？」
「到底是誰陪誰呀，哎，算了……」
……
「是的，您堅持這麼做，而我只能服從，因為這是多年前您答應我追隨你的條件……」
問秋抿嘴一笑，用力抱住加赫雷斯的胳膊，撒嬌道：「但問秋還是想讓雷哥哥找個好女孩當老婆呀！現在問秋能天天陪你，以後問秋死掉了怎麼辦呀？」
後者扯了扯嘴角，苦笑着輕輕彈了問秋一個腦瓜崩：「要你管，我一個人過得挺好的，沒人規定不談戀愛就要被看不起吧？」
「好耶！不過雷哥哥你在遊戲外可不能這麼哄同齡的女孩子哦，問秋吃這一套是因為問秋是小孩，雷哥哥你本來就長得普通性格陰沉，要是再用哄小孩的方法去討同齡女孩子開心的話，肯定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你……死了。」
「是的，我死了。」
第兩千一百六十二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