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討厭弱小的感覺

這一個月來，路野沒敢明目張膽地在方漫漫面前出現。

現在又規規矩矩。

方漫漫對路野，也就沒像從前那般，一見面就豎起利刺。

只是依舊將他當空氣。

不理不睬。

路野干站了一會，快要被媳婦兒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給凍住了。

他尷尬一笑，轉身要走，卻又想起一件事。

「大門的鎖不用換。放心吧，市面上沒有這樣的鎖，鑰匙也配不了。」

方漫漫愣怔了一瞬，輕聲說了句謝謝。

那把鎖，是很古老，還是小舅方西，從潘家園舊貨市場淘來的。

方漫漫沒有問青林母女，路野也沒有說。

路野知道，他一出現，方漫漫就曉得，事情已經解決了。

無需贅言。

路野又從牆頭走了，來去匆匆。

方漫漫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松一松。

每次看到路野，她都愈發討厭自己。

討厭弱小的感覺。

站在那棵葡萄樹前，方漫漫喃喃自語。

「媽媽，無論你在哪裏，可一定記得回來。」

一個人太孤單，我真的害怕自己堅強不起來。

天色將黑，方漫漫做好晚餐，端到石桌上準備吃，陸遠帆來了。

方漫漫才想起，又是周末了。

陸遠帆在武館學習，只有周日可以休息一天。

「漫漫姐，你是不是又將我給忘了？」

陸遠帆瞅著那連盤子底都蓋不住的麻婆豆腐，苦哈著臉。

方漫漫趕緊道歉。

「是忘了。廚房還有青菜，你自己煮麵吃吧。」

陸遠帆：「……」

在方漫漫這裏，他就別想吃現成的飯。

也不曉得這妮子是不是故意的。

好在他雖然自小嬌養，簡單的做飯還是會的。

等陸遠帆煮好了面，方漫漫已經吃完了。

「下周你就別來了，我住校。」

陸遠帆不明所以，「住校？這麼近，你住什麼校？」

方漫漫沒有解釋。

陸遠帆想着自己學習離這裏也不遠，騎車子一小時也就到了，笑着毛遂自薦。

「漫漫姐，你要是不嫌棄，我就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吧！」

嗯，正好可以幫路哥看着嫂子，免得她被人給拐了去。

方漫漫當然不同意。

兩人是親人，不存在避嫌，只是，她很不習慣和別人住。

陸遠帆是個界限感非常薄弱的人，經常不敲門就進她的卧室。

這要是住一起，遲早會發現她的秘密。

因為她時常和小圓子講話，看起來就像自言自語，但也跟傻子沒兩樣。

還有，從移植葡萄樹過來后，媽媽的魂魄沒等到，卻經常看到別的魂魄來逛悠。

一開始，方漫漫看不到，不曉得小圓子給她吃了什麼果子，她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小圓子還說這樣做，是為了避免方漫漫不小心碰觸了它們，惹來病災。

方漫漫倒是覺得，小圓子純粹在拿她尋開心，想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

好在，這些魂魄都是剛死去不久的，面相和常人無異，也不缺胳膊少腿。

只不過是透明的。

看着，看着，也就習慣了。

它們偶爾也會找方漫漫嘮嗑，和尋常的碎嘴老太太沒兩樣。

方漫漫都裝作聽不見，沒有搭腔。

她當然不敢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