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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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儼咦了一聲，顯出了很吃驚的樣子，說：「高興，你用『作繭自縛』暗中害我，是奉了誰的命令？」

高興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說：「院長，我奉了李廳長的命令！」

聽到高興這麼說，嚴儼指著高興的鼻子，就開啟了大罵的模式：「放你老娘的屁！李廳長要是真的有害我之心，怎麼會提拔我擔任了南山學院的院長？你身為男校的校長，竟然連撒個謊話也是破綻百出嗎？」頓時，眾人再次哄堂大笑。

高興何曾受過這種羞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要是高興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他會不當這個南山學院的副院長兼男校的校長了，省得受這種窩囊氣。但是，這些年來，也算是進入官場的高興，早就被磨去了稜角，早就沒有了對抗上司的勇氣，以前的時候，李婧是南山學院的院長，高興在李婧的面前是唯唯諾諾，現在，在嚴儼的面前，高興同樣沒有反抗的勇氣。

而且，高興再聯想到了昨天夜裏，鮑芳在嚴儼的門前跪了一夜，也就明白了：嚴儼這是在踩着他和鮑芳的頭立威！但是，由於「官大一級壓死人」，高興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嚴儼把目光投向鮑芳：「鮑校長，你怎麼看待肖班長殺死班飛一事？」鮑芳也算是在官場上的人了，察言觀色的功夫，還是有的，她從嚴儼對肖靈通的稱呼「肖班長」上，可見嚴儼有意庇護肖靈通，於是，鮑芳以一副大義凜然的語氣說：「像班飛這種人渣，竟然在夢中誹謗我們敬愛的嚴院長，簡直就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肖靈通體察我們南山學院廣大師生的願望，對着班飛奮力一擊，大快人心，不僅無罪，而且有功！」

聽了鮑芳的話，眾人都呆了：殺人還有功？這叫什麼理？

肖靈通在殺了班飛之後，其實是一種賭博，此時此刻，聽到了鮑芳這麼說，肖靈通的心中，才如同一塊大石落了地。同時，肖靈通也察覺到自己的衣服，都濕透了。

嚴儼哈哈一笑，說：「既然鮑校長說肖班長有功，本院長就把這功勞，給肖班長記下了。好了，肖班長安排幾個人，把班飛的屍體，找個糞坑附近，就地掩埋了。其他的師生，就地解散，到食堂就餐。」

眾人聽到把班飛的屍體要埋在「糞坑附近」，越發相信肖靈通殺死班飛，是暗中奉了嚴儼的指示。想到了嚴儼小小的年紀，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眾人不禁都打了一個寒噤。

嚴儼沒有閑着，他去找到了祁婆婆。

祁婆婆作為李婧最重要的心腹，並沒有跟着李婧前往歡喜廳。其中原因，李婧沒有向嚴儼說，嚴儼卻是明白的：李婧是要把祁婆婆放在南山學院，暗中照顧嚴儼！對於李婧的這一點小心思，嚴儼是感到欣慰的：這說明，在李婧的潛意識裏，已經把嚴儼，當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重要性甚至已超過了自小就撫育她的祁婆婆。

祁婆婆所住的地方，很幽靜，嚴儼也不是第一次來過了，當嚴儼來到的時候，祁婆婆正在看書。看到嚴儼來了，祁婆婆放下書，從書桌旁邊站了起來，向嚴儼躬身施禮：「公子爺，老身有禮了！」祁婆婆對嚴儼的稱呼，是很有學問的，很顯然，祁婆婆作為李婧最重要的心腹，已知道了嚴儼出任南山學院的院長一事。但是，她並沒有用「院長大人」來稱呼嚴儼，而是以「公子爺」相稱，說明祁婆婆以李婧和嚴儼的奴婢自居。

嚴儼開門見山地說：「祁婆婆，你對荊國和我們代國這一邊的邊境熟悉嗎？我需要一副詳細的邊境地圖。」嚴儼知道，南山學院是有「圖書樓」的，兩層，而負責「圖書樓」的，就是祁婆婆。本來，以嚴儼的意思，是想讓祁婆婆給他找一副地圖。不料，祁婆婆說：「公子爺，十幾年前，老身帶着廳長大人，其實是在荊國生活的，毫不誇張地說，老身就是一副活的地圖。」嚴儼很高興，說：「那好，你給我繪一副邊境地區的地圖，越是詳盡，越好。」

祁婆婆的效率很高，不到半個時辰，就繪製好了一副地圖，交給了嚴儼，在地圖上，標出了南山學院、北山學院、歡喜廳等位置，還標出了代國和荊國邊境的各個要點。

嚴儼說：「從地圖上，荊國要想進犯我們代國，只有兩條路線，一條是：經過七里坪，直撲我們南山學院。第二條是：從荊國的婁水關，強度婁水河，攻打歡喜廳。」

祁婆婆說：「打仗的事，老身不懂。公子爺對老身說這些，真是對牛彈琴了。」

嚴儼笑了笑，已是心中有數了。暗想：「李婧那個小妖精，一定去了北山學院，她這是要逼反白凈啊。女人一旦報復起來，是不計後果的。」

整個上午，嚴儼都在李婧的房間里——當然了，從此之後，就是嚴儼的房間了。嚴儼反思地考慮，心中初步擬定好了計劃。

中午的時候，忽然有門衛來報：「院長大人，門外有個叫嚴肅的，自稱是寒山亭的亭長，要求見院長！」

嚴儼不禁大吃一驚，暗道：「原來是爹爹來了！並且，爹並不知道李婧已高升了廳長，而我已接任了院長。」

嚴儼向門衛道：「你先去一下食堂，讓食堂準備最好的四個菜。」說完，嚴儼親自到南山學院的大門迎接。

門衛一共是四個，除了來向嚴儼報信的，還有三個在門口把守，他們雖然知道新院長姓嚴，卻根本沒有想到嚴肅便是新院長的父親！

嚴肅一看到了嚴儼，自然十分高興，卻也有些擔心，說：「小儼，你擅自出來，要是讓李院長知道了，可不是小事！」話音剛落，卻見那三個門衛，一齊向嚴儼拜倒在地，異口同聲地說：「參見院長大人！」如此一來，嚴肅一下子就呆住了！

那三個門衛向嚴儼施禮之後，又向嚴肅施禮，臉上的神情，都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說：「嚴亭長，我們不知道您是院長大人的父親，怠慢之處，還請原諒！」另一個門衛賠笑說：「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了『。」

最後一個門衛的話，不太恰當，嚴儼卻也沒有放在心上，說：「不知者不罪，你們三個，好好地站崗吧。」說完，上前拉住了嚴肅的手，說：「爹爹，走吧。」嚴肅一邊跟着嚴儼往裏走，一邊不敢相信地問道：「小儼，你真的成了南山學院的院長了？」嚴儼笑了起來：「爹爹，這有什麼騙人的？也無法騙人啊。」嚴肅往四下看了看，小聲問：「小儼，那麼，李院長呢？」嚴儼反問：「你是說李婧？她高升了，成了歡喜廳的廳長，讓我接了她的班。」

嚴肅又驚又喜，卻嚴肅地說：「小儼，你怎麼能稱呼李廳長的名諱？她可是一個十分威嚴的人，又是知道你在背後亂叫她的名字，她可輕饒不了你！」嚴儼暗想：「李婧在別人面前，或許威嚴，擺架子，在我面前，就是一隻哈巴狗！我叫她什麼姿勢，她就得擺出什麼姿勢！」

嚴肅往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說：「小儼，李廳長能夠大力提拔你，是不是以前爹爹給她送禮管用了？」嚴儼笑了：「爹爹，你給李婧送的禮，不是被我要回來了嗎？」嚴肅迷茫了，問：「那是什麼原因？」嚴儼笑了笑，說：「爹爹，你先別問了，原因嘛，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這時能夠告訴你的，就是：李婧有把柄，捏在我的手裏了！」

不料，聽了嚴儼的話，嚴肅更加緊張起來了，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嚴儼，說：「小儼，你有李廳長的什麼把柄？這可是為官者的大忌啊，小心被李廳長給殺人滅口！」嚴儼笑了：「爹爹，你想多了！」看到嚴儼有恃無恐的樣子，嚴肅還是有些不放心。

忽然，迎面來了一人，正是高興！

嚴肅在高興的面前，已習慣了裝孫子，因此，他忘記了兒子嚴儼已是高興的上司了，反而主動地滿臉堆笑，向高興謙卑地說：「高大哥，您好！」

高興一看是嚴肅，並且聽到嚴肅這麼說，立即慌了神，要知道，以前的時候，他是嚴肅的「大哥」，是嚴儼的「大伯」，後來，由於聽到嚴儼的後台是「婁廳長」，高興就在嚴儼面前，降了一輩，成了嚴儼的「大哥」，到了現在，嚴儼成了高興的上司，高興哪裏還敢以嚴儼的「大哥」自居？而且，今天早上，嚴儼對待班飛的手段，高興親眼看到了。昨天夜裏，嚴儼對待鮑芳的手段，高興也聽說了。並且，今天早上，嚴儼對高興的羞辱，高興是終生難念產。現在，在高興的眼裏，他在嚴儼的面前，就如同老鼠見了貓！

因此，高興的腰，深深地彎了下去，聲音中，也充滿了諂媚：「是嚴爺爺嗎？這麼些天不見，孫子可是想死您了！」多年的官場行涯，使得高興養成了見風使舵、隨機應變的本領，應該裝孫子的時候，高興是絕對不會含糊的！這不，現在的高興，就在嚴肅面前，裝起了孫子，而且裝得很像，一點也沒有難為情的樣子。

但是，高興這種裝孫子的模樣，卻讓嚴肅一時之間，根本適應不了！嚴儼卻笑了起來：「爹爹，突然之間，多了個孫子，你是不是驚喜交集？」嚴肅聽了，臉上的表情，更不自在了。反倒是高興，聽了嚴儼的話，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燦爛，一副十分榮耀的神情。

等到高興離開之後，嚴肅向嚴儼說：「小儼，這個高興，真是夠不要臉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厚顏無恥之人！」嚴儼沒有說「像爹爹這麼正直的人現在已經很少見了」，而是這樣說的：「爹爹，像我這麼正直的人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嚴儼帶着高興，來到了以前李婧所住的屋子。更泡上了一杯茶呢，食堂的人，把四個菜送過來了，還有一壇酒。嚴儼擺上了碗筷，說：「爹爹，一直吃午飯吧。」

四個菜，放在大城市的客店裏，也算是平常：一個是油炸花生米，一個是巴魚燉的菜，一個是煎雞蛋，還有一個是紅燒肉。但是，在南山學院，這四個菜，幾乎是最高的規格了。

嚴儼和嚴肅，一邊吃喝，一邊聊天。

嚴肅嘆息說：「小儼，我原本以為：你會先進入皇家學院，再當官呢。沒想到，你還沒有進入皇家學院，便當上了官。」也難怪嚴肅會這麼說，因為在元氣大陸的歷史上，凡是從皇家學院畢業的學子，無論是進修元氣，還是踏入仕途，都會有一個光明的前程。

嚴儼問：「爹爹，有沒有這樣的例子：從皇家學院畢業，卻混得很慘？」

嚴肅很肯定地說：「有！現成的例子就有！」

聽到了「現成的例子」，嚴儼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嚴肅，心中暗道：「這位和我沒有絲毫血緣的爹爹，竟然是一個有故事的人？竟然是從皇家學院畢業的？」

嚴肅推開了窗戶，遙望着天邊的流雲，低沉地道：「我曾經有過輝煌！十八歲時，我順利地入了段，升入了皇家學院。在兩年後的畢業測試中，絕大多數的同窗，元氣只提升了一個段位，我卻提升了四個段位！震驚了整個皇家學院。」

嚴儼吃了一驚，問：「後來呢？」

嚴肅的目光中閃出了異樣的光芒，道：「院長親自接見了我，開門見山地道：『有一位官家小姐欲見你一面！』我根本沒有攀龍附鳳之心，卻沒有勇氣駁院長的面子：須知皇家學院的院長向來由皇室成員擔任，地位極為尊崇。於是，我很不情願地與那位官家小姐見了面。不料，我與她一見鍾情，遂成了親，不久就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