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佛像（番外）

這是一篇番外，故事發生在埼玉原來的世界。

——

「請給我兩個烤白薯。」

大雪紛飛，穿着一身厚厚冬裝、戴着帽子和圍巾的埼玉站在賣烤白薯的攤子前，隨着說話聲，熱騰騰的霧氣也從嘴裏哈了出來。

今天是聖誕節。

KING邀請了埼玉和傑諾斯去他家做客。

傑諾斯因為要處理災害會晚一點，所以現在只有埼玉一個人走在雪地里。

雖然對節日這種事其實並不算太在意，不過既然收到了邀請，多少帶點禮物過去吧……

埼玉這樣想着。

然後接過了老闆包好的兩個烤白薯，準備付錢。

可是……

「……嚇？」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埼玉嘴角有些抽搐：「……我的錢包……好像丟了，出門的時候明明記得帶着的。」

說到這裏，埼玉習慣性的左右看了看。

確認沒有發現吹雪的身影后，埼玉臉上肉眼可見的寫滿了遺憾。

「那個……麻煩稍等一下，我回去找找看。」

埼玉把烤白薯給了老闆，雙手插在口袋裏，順着自己來時的腳印往回走，他看的很仔細，只可惜走了兩條街也沒有任何發現。

好在今天雪下得有點大。

路上幾乎沒有人。

所以可以不用擔心被別人撿……

「又撿到錢包了！！！」

唉！？

埼玉還低着頭在找呢，突然就聽見前面不遠處一個興奮的聲音響起，抬起頭一看，發現一個眼眶有點紅的中年男人滿面笑容，

手裏拿着的，正是自己不小心遺失的錢包。

「感謝佛祖，感謝佛祖……」

埼玉剛剛走過去，就聽見中年男人嘴裏念叨個不停，然後往口袋一揣就要走。

「……喂喂，那是我的，別隨便往你自己口袋裏塞啊。」

聽見埼玉的聲音，那個中年男人十分警惕的回過頭，緊緊捂著自己的口袋以及裏面的錢包，上下打量了埼玉好幾眼，這才冷笑一聲：「別以為我會上當，這是佛祖賜給我的東西，我說你啊……長了一副老實的面孔，隨口撒謊可不好，會遭報應的！」

「你在胡說什麼啊？」

埼玉一臉茫然：「我要買烤白薯，快點把錢包還給我。」

「咳咳……」

中年男子不僅眼眶有點紅，臉色也泛著不健康的慘白，咳嗽了兩聲以後，顯得略微有些急躁：「你這傢伙，別再糾纏我了！我說了這是佛祖賜給我的東西，快讓開！別耽誤我的時間！我要去買貢品了！」

到這裏，埼玉已經不再急於要回自己的錢包了。

反而對這個人一再提及的「佛祖」產生了興趣。

「佛祖？那是什麼？」

埼玉眨眨眼：「而且你生病了，不要外出會比較好吧？」

「哼，你懂什麼……」

中年男子轉過身，頂着風雪朝着遠處走：「這種小病，有佛祖保佑，很快就會痊癒了……不論是傷痛還是疾病，全都傷害不了我的……」

埼玉看了他一眼：「哦。」

「……你好像根本不相信的樣子。」

中年男子信仰被質疑，當時就不高興了：「你根本什麼也不懂，天王寺里供奉著一尊神像，只要給他供奉，就能交到好運，不論是怪人還是地震，什麼災厄也不會降臨到我們身上，他是真正的神……」

「這樣啊。」

埼玉瞭然點頭，睜著鹹魚眼一本正經的問道：「所以他有給你看身份證嗎？」

……

「你這個笨蛋！」

中年男子猛地一拍臉，覺得自己好像個白痴：「和你說話簡直在浪費我的時間！就是因為佛祖的存在，所以那座寺廟才會一直沒有遭到怪人的襲擊，順帶一提，自從供奉佛祖以後，我經常撿到錢包……」

埼玉滿頭黑線：「喂喂，當着失主的面，你還真敢說啊……」

……

就這樣。

因為這個中年男人的固執，還有埼玉對「佛祖」些許的好奇，讓埼玉在大雪天裏，跟着中年男人走了很久，終於找到一家沒有關門的便利店，買了很多時鮮水果，然後抱在懷裏就那樣硬頂着風雪往回走。

難得的寧靜。

這種天氣，連怪人也不太願意出門吧……

又走了很久。

埼玉跟着中年男人來到了野外荒山的一座寺廟前。

雖然外面大雪紛飛，連城市的街道上也廖無人煙，但是這裏卻意外的有很多人虔誠的在寺廟門口前的台階上排隊。

後面中年男人也排上了隊。

埼玉則直接走到門口，朝着裏面望去，然後就看見了形形色色的人，聽到了這樣的祈願……

「請保佑我下一期彩票中頭獎！」

「佛祖，請讓S級第二位的龍捲愛上我，拜託了！」

「我啊！我啊！我想和甜心假面結婚！」

「我捐了很多錢，佛祖，請讓我競爭對手公司的社長被車撞死吧！」

「佛祖，讓我成為大富翁阿爾格尼的孫子吧！」

……

廟裏正當中立着的佛像雙手合十，耳畔聆聽着這樣的話語，不喜不悲。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可排著的隊卻越來越長。

終於……

「轟隆隆！！！」

大山裏一個巨大到彷彿要遮蔽蒼穹的雪人凝聚成型，雙目猩紅，甚至長出了獠牙！

「我是雪人爺爺！」

無比巨大的雪人朝天怒吼著：「因為太過巨大而靠近太陽，不得不忍耐著下了一個星期的大雪才能現身，我親愛的雪人兒子和雪人孫子死了，我要向人類報仇！！！」

那聲音震耳欲聾，響徹山谷！

寺廟前的人們雖然驚慌，卻並沒有失措，他們依舊緊緊圍在寺廟周邊，抓着柱子，相信這尊佛像可以為他們消災解難。

可惜……

「呼！！！」

暴風雪呼嘯而過！

雪人爺爺僅僅只是吹了口氣，竟然就將寺廟整個連根拔起，吹上了天！

寒冷、失重！

直到清晰的面對最直接的恐怖時，才體會到深入靈魂的顫慄！

「啊！！！」

尖叫聲、哭喊聲交雜。

人們絕望、崩潰，甚至對前一秒還虔誠信仰的佛像破口大罵，醜態百出！

然後。

就在這最絕望的關頭！

忽然一個身影一躍而起，竟頂着暴風雪，單手抓住屋頂又將整個寺廟給按回了地上！

「轟！！！」

一聲巨響后，雪過天晴。

「我說你們啊……」

屋頂上，毛絨帽子不知道被吹飛到了哪裏。

圍巾揚起，一個禿頭就站在那裏，維持着出拳的姿勢。

而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胸口被打出直徑數千米巨洞的蒼穹雪人。

收拳，回頭。

埼玉看了一眼癱在雪地里的人們：「……人啊，還是靠自己會比較好哦。」

短暫的沉默后，歡呼聲，哭喊聲再次響起。

有人感謝了埼玉。

是十分敷衍的語氣。

因為劫後餘生的他們要發泄自己的怒火來平復情緒。

曾經的信徒們扛起佛像，憎惡的丟到山下，嘴裏罵着最惡毒的詛咒，然後沒多久就散去了。

不過那個中年男人沒有離開。

他彷彿人生崩塌一般的跪在地上，水果灑了一地，不斷的低喃重複著：「我明明花了那麼多錢來供奉他，可他卻連保護我也做不到……」

「賺到錢的是便利店。」

不知何時，埼玉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了下來，然後看了一眼破破爛爛寺廟裏原來放貢品的地方：「而且東西也只是放在那裏壞掉而已……其實這個『佛祖』，根本就什麼也沒有拿吧？」

中年男人一愣，似乎有些不甘心：「可我買了最好的香火……」

「啊，常有這種事呢。」

埼玉點點頭：「母親會把青椒夾到孩子碗裏，不過孩子卻未必喜歡……所以，你可以把錢包還給我了吧？」

……

拿回了錢包，埼玉並沒有繼續去買烤白薯。

走到山腳下，看着倒在雪地里的佛像，埼玉伸手把他扶了起來。

「真是閑啊，那些人……」

埼玉拍了拍手上的雪，轉身準備離開。

但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陣鞋子踩在雪上的聲音。

埼玉回頭看，卻發現是一個小臉被凍得通紅的小姑娘。

她看見佛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似乎鬆了口氣，然後十分虔誠的把自己手上的那雙紅色手套拿了下來，擺在佛像面前，然後鞠躬小聲道：「佛祖，佛祖，我只有這個啦，這個給你，你不要生媽媽的氣好不好？」

原來她是和她的母親一起來的。

因為佛像沒能庇佑她的母親，所以剛才她的母親和其他人把佛像丟到了山下。

但是小女孩卻覺得愧疚。

因為她不覺得佛祖欠她們什麼。

所以偷偷來用自己的手套作為賠禮。

多懂事的孩子。

……

「可以幫我問問她，有什麼願望嗎？」

……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從埼玉的腦海中響起。

埼玉一怔，看了一眼佛像。

古板、僵硬、沒有生機。

埼玉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朝着小女孩問道：「……那個，你有想實現的願望嗎？」

「願望？」

小女孩眨了眨眼，乖巧的搖搖頭，朝着佛像又鞠了個躬：「是您在讓大哥哥問我吧，謝謝您，我很幸福，希望佛祖您也能幸福平安。」

恍然間。

埼玉看見佛像笑了。

小女孩走遠。

埼玉卻在雪地里站了很久。

……

「啊……真是的……」

到KING家裏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埼玉在玄關一邊抖雪，一邊抱怨：「……突然又開始下雪，都飄進脖子裏了，涼颼颼的。」

屋裏傑諾斯和KING走了過來。

……

「老師早上出門沒有戴圍巾嗎？」

「送給一個朋友了。」

「埼玉氏，昨天你說會給我帶禮物……」

「……啊……忘得一乾二淨了。」

……

鏡頭拉遠，滿天飛雪。

遙遠郊外，一尊佛像身上，除了那雙紅色手套外，又多了一條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