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修行與策論

第二百六十四章 修行與策論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修行,一旦進入修行,時光便如流水一般。

少年出道半年多的時間,境界一直是起起落落,增加了一個大境界還多,其中一次喝了仙酒,一次吃了紫靈丹,速度也確實快了些,境界難免不穩固。這次潛心修行,首先將半年多暴增的修為夯實牢靠,不會再因為挫折而跌落。

出道這半年,經歷大大小小的戰鬥有數十次,對手從築基境到飛升境,幾乎無所不包。因此,少年熟悉每一個境界的特點,還有因特點而造成的困擾。這次潛修,就可以針對性避免一些問題。

這半年多的時間,少年依仗最多的就是洞察境的神通,入微和視如無物,從而窺破天地間的奧妙,洞察物質的最基本結構,了解靈氣的狀態和彼此的聯繫,發現個境界基本術法中的弱點。這些都提升了自己的感悟,當然這感悟只能意會無法言傳的,也是一般長生境不可能理解的玄妙。

因此,少年一旦開始閉關,修為飛速提升,每一道坎都是水到渠成,從不滯留。

此後,每年出關向師尊彙報修為進展,給欣兒過生日,了解一下情況就繼續閉關,欣兒在半年後也開始閉關,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四年過去了,少年再次出關的時候已經是化神境中期。

前些日子,金子也醒了,金子竟然升級了,不知道是千萬年前吞了數萬法寶的原因,還是這次在金陽寶藏在吞噬無數法寶的緣故,反正是量變到了質變,金子從金精變成了金神。

少年延遲出關未嘗不是等待金子醒來的緣故,金子的醒來讓他有種安全感。

金子也是驚詫少年的修為,曾幾何時自己的新主人只是一個弱弱的小少年,幾年下來連破三個大境界,看來這個主人還是不錯,有了舊主人的幾分神采,也算是沒有埋沒自己。

高興之餘,也讓少年汗顏,沒有了成就感,因為欣兒也已進入了化神境初期。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能夠進展神速,那是多少層面加成而得來的,幾方氣運、幾方香火、混沌時候就開始修行、儒門心法幾乎是與生俱來,再加上洞察境,也就是幾乎和欣兒修行速度持平。

而欣兒全屏自己的領悟,差距啊,這也讓天許多了一份不安,越來越驗證了那個一三五七九的傳說。

如今少年已經長成一名英俊青年,欣兒也是豆蔻年華,身材婀娜,出落得仙子一般。

——————

作為師尊,孟先生當然十分欣喜,宋家太祖,蘇飛齊來道賀。

就在竹亭,擺了一桌酒菜,大家一邊寒暄,一邊講述宋家鎮的變化。

如今宋家鎮又改回了澤紅鎮,大宋討伐陳國,結果被西楚乘虛而入,佔據了通州的大半,大宋國力陡轉直降,只得退守江南,陳國與西楚國平分了通州。

宋家鎮划給了西楚,複名澤紅鎮,宋家太祖反而欣喜,宋家名聲太大,反遭人覬覦,不如低調些好!

不過這幾年澤紅鎮的面貌有了很大的改進,學堂給澤紅鎮帶來了生氣,周圍村子裏的學童也趕來上學,蘇飛、宋三牛都成了學堂先生,還有更讓人吃驚的是,悅來客棧的店小二竟然有修行資質,已經拜入儒門。

澤紅鎮不但街道拓寬了不少,商鋪也增加了不少,也建起了寺廟和道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澤紅鎮規模再大一點,原來的土地廟也就會升至城隍廟。天下就是這樣,哪怕宋家再有權勢,也無法違背官府、皇帝的意願。

——————

接下來三天,師尊與弟子幾乎形影不離,談論的夫子所傳的衣缽和思想,以及千年以後儒門的發展,天下的形勢,魔界的入侵。

「夫子,傳承的儒學,其實也不都是他老人家獨創的,很多都是搜集前人的典籍,加以整理。」

「師祖應該是想將前人的精華傳承下去,當然,是為讓更多的人學領會先賢的思想!」

「不是的,不是思想,而是方法,夫子的思想需要我們慢慢去領會,我給你講一些夫子的故事吧!有助於你了解夫子的思想。」

「有一個人掉到水裏去了,夫子的一個學生跳下水去,把人救起來了,家屬感謝他,給他一頭牛,他就收了。別人就議論了:下水救人還要錢?夫子知道了,表揚這個學生,說這個學生做得對,這會使更多的落水人被救。」

「咋聽起來,這確實與某些典籍中的大義有悖,不過細想起來,救了人之後,人家給錢,是可以收的,因為再有人落水,就有人願意去救。所以要看客觀的效果,做事不能只看眼前的得失,也不要被道義綁架,而是要看長遠。師尊,您呢?您會收人家的錢么?」

「哈哈,我不會,我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所以,儒門的衣缽還是要傳給你。再給你講一個,以前魯國有個規定,凡是到國外旅行去,看到有魯國人在外國被賣為奴隸的,可以花錢把他贖出來,回到魯國后,到國庫去報帳,國庫照付。夫子有一個學生,真的在國外看到有魯國人被賣為奴隸了,他就把他贖出來。贖出來以後,他沒到國庫去報帳,別人都說這個人品格高尚。夫子知道后,就罵這個學生,說這個學生做錯了。你認為呢?」

「這個做得對啊!又贖了人,又不去報帳,這不是好事嗎?不是品格高尚的表現么嗎?」

「哈哈,我開始也是這麼想,後來還是夫子說:這個人回來后沒有去報帳,將來別人看見做奴隸的魯國人,本想贖他出來,又想,我贖了以後,如果去報帳,別人就要議論:以前某某人不報帳,你去報帳,你的品格不如他。這樣,這個人就可能裝作沒看見,不去贖人了。所以,這個做法就妨礙了更多的魯國奴隸被人家贖買出來,是有害的。」

「噢,師尊,我明白了,推崇品德不能不合時宜,過高的品德只能讓人望而卻步。」

「你能明白最好,很早以前,你曾跟欣兒說,天下生靈平等,消除那些吸取凡人生機而鑄就的法力,這樣人人都能盡其壽。這份想法是好的,你有沒有想到,正是這些法力無上的人,平衡三界的安定。雖然天道有時不公,但這也是一份秩序,這些天上人也在維護著天下的平和。天道是規劃了每個人的壽限,這也導致了世人壽限不足,但也總好過早夭和枉死。」

「師尊,那師祖的意思呢?」

「夫子也不知道,夫子曾說過,先前,天下百姓是被奴役的,後來奴隸都獲得了自由,有了自己的土地,按道理可以過上相對好的生活。結果,擁有了土地反而不勤奮勞作,以至於土地荒蕪,一旦災年便餓殍遍地,流離失所。反倒不如為奴的,至少有口吃的,不至於餓死。後來土地漸漸被善於經營的財主、地主、門閥獲得,平民又變成了僱農,荒蕪的田地又開始欣欣向榮。從奴隸到平民,再從平民到了僱農。哪一個更好,哪一個更長壽,哪一種天下會有更多的糧食?」

「這世界上的眾生本就不平等,那就不能推行平等的道義?」

孟先生搖搖頭道:「不是那麼簡單,事物好壞不是用陰陽去定義的,不是非此即彼。即便陰陽也有老陰老陽,少陰少陽之分。那些奴役百姓的人,那些僱人勞作的人,究竟是剝奪了別人的勞動果實,還是給了別人一份生存下去的機會?」

「師尊,您講這些?徒兒越發糊塗了!」

「天許,儒門的衣缽要靠你去傳承,夫子他沒能找到濟世救人的方法,或許本就沒有盡善盡美的方法。所以,夫子沒有摧毀天道,而是僅僅讓天上的那些人有所收斂,不要吃想那麼難看,給天下修養生機的機會,給眾生一些平等的機會,讓渡出一些生機歸還天地,僅此而已。」

「那麼師尊,您也是夫子指定的傳承人。」

「夫子說,他能做的只是讓後面的認清這個世界,我能做的也只是思考這個世界怎樣能變得更好,而你,就要嘗試改變這個世界。」

「是,弟子明白了」

......

兩人聊了三天三夜,從古至今,從天上到凡間,從執政到人倫,從德行到修行,幾乎無所不談,無所不包,唯獨兩人都沒有談論別離。

師徒倆或許知道,這次分別有可能就是永別。

兩人都不能預知千年之後的結局會不會改變。

然而,分別的日子終將來到,就在那一天,天許找到了店小二,給他一個囑託,那就是在澤紅鎮開一個米店,米店的名字就叫大鴻米店。無論怎樣,以千年為限,確保師尊衣食無憂。

那店小二有些茫然,但還是鄭重其事地聽從了大師兄的安排。

——————

清晨,三人來到鎮口,那個方形石頭上的石灰已經清理乾淨,露出花崗岩原來的模樣。

天許跪在孟先生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天許將玉劍取出,遞給孟先生。

「孩子,這是為師送給你的,為師的那縷神魂或許對你有幫助。走吧,一旦走出鎮口,就不要再進來,無論怎樣都不要進來,千年之後,我們還有師徒的緣分。」

天許點點頭,收起玉劍,哭道:「師尊,您一定要好好的,等弟子回來!」

「好,此去西賀州,人地生疏,務必低調,找到夏姑娘,回到千年以後吧!」

「是!欣兒,你也給師尊磕頭。」

「是,許哥哥!」

欣兒也是跪下,給孟先生磕了三個頭,含淚道:「師尊,您教導欣兒,欣兒永生不忘,那時,我和許哥哥接您去落霞谷!」

「好的,欣兒!等著師尊看你放彩鳶。」

欣兒,破涕為笑。

兩人再次向孟先生行了弟子禮,雙雙走過那塊方石。

兩人繞到方石前,看看方石上面的字,那是三個紅色的大字——澤紅鎮。

突然,少年發現那三個字在變暗,變成了暗紅色,不,還在繼續變黑。

天許愕然地抬起頭,看着師尊有些蒼白的臉。

孟先生,依舊微笑,帶有一絲疲倦。

天許突然看透了那塊方石,看到了方石細密的顆粒!

視若無物和入微神通!洞察境的封印揭開了!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天地萬物再次變得清晰,歷歷在目!天許驚喜地看看師尊。

師尊長舒一口氣,再次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虛弱道:「孩子,這次沒事!放心吧」

原來,封印揭開,不是真正揭開,而是,師尊將魔祖的那縷神魂傳給了他,就在他關注澤紅鎮三個字的時候。

澤紅鎮那三個字還在變黑,變得如墨一樣,無比的黑暗與深邃。

那就是虛空,天許牽起欣兒的手,走進那個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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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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