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留下1曈
秦縱趴在玄龍寬厚的龍脊之上，用雙手緊緊攥住玄龍的龍鬚，玄龍扭擺着自己巨碩的龍體在與這片心魔志海進行着對抗，無盡的心魔自成人形，它們前赴後繼張牙舞爪的重疊而上，企圖抓住玄龍的尾巴將玄龍重新拖回大海里。
心魔之海，這是曾讓無數強者隕落的海洋，底下的這些人形心魔，皆是那些被葬送在這片大海里的強者殘念所化，如今秦縱跌入這裏，如同平靜的湖面中忽然落下的一顆石子，一石激起千層巨浪！
不過心魔之海如此躁動的景象卻不多見，所有被心魔之海吞噬的修真者他們的結局無非兩種，一是被心魔之海徹底吞噬，本體走火入魔爆體而亡。二是被迫魔化，成為一名徹頭徹尾的魔道中人。兩者的區別在於，第二種是被捲入心魔之海后看上去唯一能存活下來的辦法……
而如今，海面上這些有殘念形成的人形心魔，本質上就是那些沒有接受同化，不願意墮入魔道，甘願爆體死去的修真者。他們的殘念被囚禁在心魔之海中，每時每刻都在掙扎，每時每刻都想要掙脫大海，讓自己得道解脫。
因此，秦縱作為修真界唯一錦鯉跌入這裏后，這些心魔殘念感受到了秦縱身上傳遞而出的強大氣運之力，他們在這一刻彷彿找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希望之光！
於是他們開始前赴後繼的反抗著、掙扎著，他們追着秦縱，試圖拉着玄龍的尾巴，事實上他們是在為自己尋求解脫！企圖讓秦縱將他們帶離這裏！
然而心魔之海自古以來葬送了無數人，這裏留下的殘念實在是太過龐大了，秦縱盯着這森然的景象，感覺自己心中發怵。
萬事皆有兩面性。
這恐怖的心魔之海，看似有許多人正試圖拖着自己下去，但事實上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求救？
不是說墮入了心魔之海的修真者一定就是壞人，每個人的心裏都是有心魔的，即便是強如靈鐵大師之流的高僧前輩，日日夜夜有佛法加持、佛光護體，也未必能保證自己可以一輩子不會墮入心魔。
人心中的陰暗面，總是有的。只是大小之間的差別而已。
「他們在向我求救。」秦縱趴在玄龍的背上，感覺到底下這千千萬萬心魔殘念的呼喊聲。
「這是你管不了的事。」玄龍盯着秦縱傳音，它內心嘆息：「我連通刻印實現通靈出現在這裏，
就是要把你拉出去。你是修真界的希望，如果連你都葬送在這裏，那麼一切就都完了……這些人，他們化作了心魔，憑你現在的力量不可能讓他們解脫。除非你能成為尊者級……但尊者級，談何容易……」
玄龍咬牙切齒的勸說，它依舊在對抗著心魔之海的拉扯之力，心魔世界的重力與外界截然不同，如同玄龍自己所言，他能夠將秦縱帶出去，都快要掉他的半條老命了，因此根本顧不得身後的事。
「麻煩前輩了。」秦縱也在嘆息。他知道這種情況是無奈的，沒必要讓玄龍前輩冒着生死危險去救贖身後已經被葬送在心魔之海里的人們，儘管他們很可憐，可是在沒有足夠能力的情況下，這樣的聖母行為秦縱還是做不來的。
玄龍搖曳著自己的身軀，強頂着心魔世界的壓力，它銀白色的龍身在這一刻彷彿化作了這片世界的脊柱，支撐著陰鬱的天空。盯着萬里的烏雲向前不斷竄動！
「小子，馬上要掙脫了！進入魔域后，一切都得小心！用顧前輩教你的功法穩固心神，切莫讓心靈再度失守！我能救你一回，卻救不回你第二回了……」玄龍對秦縱發出提醒。
「我記下了前輩。」秦縱點點頭。
「主上，讓我試一試！」這時，大眼珠子忽然傳來聲音，心魔之海看似危險，可事實上很多修真者在經歷過後，很難再有經歷的經驗了。
極少數依靠自己的力量掙脫出來的修真者，幾乎這輩子都不會再被心魔染指。
秦縱不知道大眼珠子究竟想幹什麼，但是大眼珠子從跟了自己之後，似乎從沒讓自己失望過。
於是，在掙脫心魔之海的最後一刻，秦縱摘下了自己的一顆右眼，朝心魔之海拋去。
「萬事小心。」秦縱告誡。
……
麵包車內，在墮入心魔後幾十秒，秦縱的意識逐漸恢復，他感覺自己在心魔世界掙扎了很久，玄龍前輩帶着自己在心魔之海掙扎了很久，但事實上那不過只是彈指一揮間而已。
蘇醒后，秦縱尚在愣神中，心魔之海的森羅景象太過驚悚了，彷彿經歷了一場真實無比的恐怖電影，讓秦縱久久的沒有回過神來。
「嚇傻了嗎。」顧順之手握著方向盤，用餘光掃向秦縱。
他已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玄龍通過刻印出手，這是顧順之萬萬沒誒想到的事。
因為連通刻印實現通靈，稍有不慎或許有性命之憂，而且通靈的地方還是在那兇險無比的心魔世界，底下又是擁有着無數人類修真者殘念的心魔之海。
那位玄龍，確實是藝高人膽大。
對於玄龍，其實顧順之一直都有在觀察。
他本以為玄龍是企圖從秦縱這裏得到什麼，才將刻印傳給了秦縱。
不過剛剛玄龍的表現，卻讓顧順之的印象大為改觀。
修真界面臨着靈氣泄露的危急，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雖然也有修真者趁著危局想發一筆橫財，可終究還是有人是以大局為重的。
比如酒袋真君，又比如這位不顧性命搭救秦縱的玄龍。
當然，此時顧順之心裏驚嘆那位玄龍的操作之餘，也為秦縱在心魔世界最後一刻的選擇感到訝異：「你把一顆鬼王級的曈留在那裏，這或許是一樁賠本買賣。如果它折損在那裏，你現在的戰力將大受影響。」
「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情況是什麼樣的，賭一賭吧。」這時候，秦縱露出笑容來。
他是錦鯉。
作為錦鯉。
最不怕的就是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