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長蕭聲聲訴衷腸
洛凡塵聽這鬼羅居然打起了肖何的主意，心中不滿，隨即喝道：
「你這不男不女的人妖，不要打肖何的主意！」
鬼羅大怒，他化作黑煙瞬間移動到洛凡塵的牢門前，
「你說誰是人妖？我鬼羅生前雖然是男人身，但不好女色，骨子裏卻是個真真的嬌弱女子呢！」
肖何生怕鬼羅傷害到洛凡塵，他忙對鬼羅說：
「肖何也覺得鬼羅您內心深處住着一個女子，凡塵，你不要冒犯鬼羅大人！」
洛凡塵「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一臉的不屑。
鬼羅聽得肖何這麼一說，心中的怒氣消了大半，他撅起來殷紅的嘴唇，悠悠地說道：
「還是肖何公子懂我，雖然你的姿色不錯，但是哀家不喜歡你這般柔弱的樣子，哪裏像是個男人呢？」
鬼羅本想這麼一說激怒洛凡塵，誰知洛凡塵本來就是女子，對鬼羅說的話不屑一顧。
鬼羅把洛凡塵的樣子看在眼裏，心裏一陣疑慮，突然明白些什麼，他甩了甩衣袖，哼了一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歡肖公子？不過，就憑你還想與哀家比美么，簡直是笑話！」
洛凡塵聽鬼羅這麼一說，心中大窘，剛要回擊，那鬼羅卻擺了擺手，
「你別說了，我鬼羅想要得到的東西，除非是主公，否則誰也別想奪去！」
肖何苦笑，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男鬼糾纏住，而且還是一個有特殊癖好的男鬼。
鬼羅慢慢湊到肖何的跟前，他含情脈脈地盯着他，說道：
「肖公子，之前是妾身冒犯了你，希望你不要在意，哀家不會讓你死的，主公過幾日便回到宮中，到時候我定會向她老人家求情。肖公子，你說，怎麼樣呢？」
肖何被盯得極度不自在，渾身彷彿千萬隻螞蟻在爬著。
「鬼羅大人，到時候還請您在你們家主公面前為我和洛凡塵留得一命...」
「不要叫我什麼鬼羅大人，叫我小倩...」鬼羅嗔道，「既然肖公子這麼說了，哀家應了便是。」
鬼羅不停地打量著肖何，眼神中滿是期待。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你那個朋友我可以放走，但是你得留下...」
洛凡塵剛要說什麼，肖何卻點了點頭，
「小倩，那咱們就說好啦，一言為定！」
鬼羅聽肖何喚自己「小倩」，渾身彷彿電擊一般，欣喜非常，他「嘿嘿」掩口笑了幾聲，說道：
「肖公子，一言為定，你可不要食言哦。哀家等着你...」
鬼羅轉身化作黑煙離去，留下渾身冒着冷汗的肖何與目瞪口呆的洛凡塵。
「肖何，你為什麼要答應這個妖孽？」洛凡塵不禁問道。
「凡塵，你之前為我做的太多，我一直無以為報，這次我一定要你活着離開這鬼地方。」肖何回答。
「大棒槌，我什麼時候讓你報答我了。你為什麼這麼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呢？」洛凡塵嘆氣。
「我肖何自由自在慣了，一向認為是對的就去做。我的命本來就不值錢，但是此時救了凡塵你的命，我才感覺自己活的有意義。」肖何說着，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試着穿過屏障，那物事竟然成功穿了過去。
「你看這是什麼...」肖何對洛凡塵說。
洛凡塵定睛一看，這不是在水口鎮自己看上的那根紫竹么？肖何什麼時候買了下來？
「凡塵，你收下它吧，我知道你很喜歡它，就當是我肖何對你的謝禮...」
洛凡塵隔着屏障將那紫竹用勁力吸了過來，她用手輕輕撫摸着它，上面還有肖何身上的溫度。
兩行熱淚不禁淌了下來，洛凡塵再也控制不了，她嘴唇動了動，不過還是忍住了。
「凡塵，你怎麼了，不會是感動地哭了吧。」肖何打趣道。
洛凡塵胡亂整理了一下情緒，嗔道：「哼，別小看我！這件禮物我收下了，不過你也得跟我走，我不會把你交給那個妖孽的。」
「師兄，你不會真看上我了吧，我怎麼感覺怪怪的...」肖何說。
「呸！你再胡說，信不信我把你的舌頭割掉！」凡塵臉上現出一抹紅霞，心裏卻湧出一絲甜蜜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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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肖何與洛凡塵在地牢裏無事可做，隨意聊著些往事。
「肖何，給我談談你小時候的事情吧，雖然你入蜀山這麼久了，卻從來沒聽你說起過。」洛凡塵說。
「既然凡塵你這麼感興趣，我跟你說說也無妨。」肖何回想着自己幼年的種種，一幕幕難以忘記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
「我無父無母，是個老乞丐把我養到六歲。那一年，梁州鬧飢荒，那個老乞丐把最後一份口糧讓給我，自己餓死了...」肖何慢慢地說，雖然看似輕描淡寫，卻讓人感覺無比凄涼。
「我還記得是一個漫天大雪的冬天，我被凍僵了，倒在路邊。醒來時，自己躺在草席上，身邊是團篝火，一陣陣香氣讓我的肚子咕咕直叫。」肖何說着，不禁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是我的師傅救了我，他遞給我一隻烤熟的狗腿肉，那是我一生之中吃過最好的一頓飯...」
「我的師傅是個刀客，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他姓『肖』。我記得他一連問了我幾個問題，他問我從何而來，我父母是誰，我想去哪裏。但是我都搖了搖頭，這些問題我答不上來。師傅搖了搖頭，他對我說，『你跟着我吧，我不知道你從何而來，你以後就叫肖何吧。』」
「我的師傅教會了我武功，還教會我做人的道理。師傅一向行俠仗義，仇人自然也多。我還記得那是個下雨天，師傅最好的朋友來找他喝酒，我在後面收拾著，聽到前面一陣刀劍聲，忙奔上前去，卻看到師傅已經被那個劍客殺死了。」
「我不明白師傅的朋友為什麼會殺死他，我清楚地記得那個人的笑容，那是何等的自負與張狂。我殺了他，把他的頭割了下來，擺在師傅的墳前，我的師傅這一生沒做錯什麼事，我想他唯一錯的，就是交了這個朋友。而這一錯就要了他的命...」
「從此以後我便浪跡天涯，我從不交朋友，在江湖中，朋友大多都是用來出賣的...」
「直到我遇到了你們，」肖何說道此處，神情緩和了一下，「你們跟我一樣，不服這命運的捉弄，即使粉屍碎骨，也要遵從自己的本心。」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我這樣的感覺，凡塵，你們可能是我一輩子的兄弟了。」
洛凡塵無語，悠揚的蕭聲飄揚起來，凄涼而又決絕，肖何微笑着，他聽出了這蕭聲就是洛凡塵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