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3章人間正道是滄桑（下

「您喜歡就好！」

沒做任何猶豫的肖勝，欠著身子回答道。

「肖總如此大費周章的調查我的底細，不會就是為了『投其所好』吧？」

說完這話，馬老太示意肖勝坐。

一老一少像是之前那樣相對而坐，可今天因為立場的轉變，而換了角色。

「其實上山的時候，我心裏一直在組織著腹稿。琢磨著以什麼樣的開頭，才不會讓彼此尷尬。然後再以什麼樣的方式結束，才對得起您這些年來對我狗勝的『提拔』和教導。思來想去，在您老面前我還是開門見山的好。」

「看茶……」

肖勝剛說完這話，馬老太笑着對旁邊的吳媽說道。

「有什麼就問吧。今年大年初一，大娘知無不言！」對於信佛的人來講，初一十五絕不會在佛祖面前說謊話。旁邊就是香山寺，這裏數十尊佛像。言外之意，我今天不對你說謊話。

「謝謝……」

在吳媽把沏好的廬山霧茶端上來時，肖勝沒有猶豫的泯上一小口。

「在一個相對陌生的環境裏，你應該時刻保持警惕。而非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

指了指端起茶杯的肖勝，馬老太提示著對面的肖勝。很顯然，即便是在這個時候，這位被肖勝尊稱為『大娘』的老人，還在教導着他。

不得不承認，肖勝能有今天，跟眼前這個老人有着直接和間接的關係。哪怕是黎叔，都算是肖勝半個『授業恩師』。

宮家的七十二手，也是他授予肖勝的。

「大娘，我現在是名『醫修』。」待到肖勝直截了當的道出自己身份時，旁邊的黎叔瞪大眼睛望向這位年不過二十六歲的小年輕。

自然清楚『醫修』代表着什麼的馬老太，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人提醒肖勝在外面少誤食他人的東西，而肖勝用一句『醫修』告訴對方：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扯犢子。

「之前我一直都覺得馬王爺的死，跟胡賀兩家的咄咄逼人有關。現在我才明白，要他死的人不僅僅是胡賀兩家。還有覺得他知道、參與太多的冀省李家。」

「也正是因為馬王爺的去世，眾生在淮城的真正渠道，也由明轉暗。什麼星宏葯業、什麼晶宮、什麼靳大海、洪老七……這些都不過是你們故意暴露在外人面前的引子。讓所有人誤以為，只要追着他們查，就一定能追查到源頭。」

「而實際上，那都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幌子而已！」

待到肖勝說完這些后，笑容不減的馬老太微微點了點頭。提起茶壺親自為肖勝斟茶！

「眾生在淮城最大的渠道，其實就是馬王爺一手建立的『馬記』。而他與寧淑珍的結合，只不過是為馬記披上合法的外衣。從而誕生了『錦華』。如果說錦華是這條『並聯電路』的電源話，那麼千姿、晶宮、星宏、大海航運等等多家企業，都不過是這條電路下面的『支線』。」

「任何一條支線都是相對獨立的個體，斷了一根另外一條照常工作。在所有人看來，是賀子明在遙控著錦華。可實際上，賀子明僅僅是在遙控著馬磊。而您卻在遙控著所有人，是嗎『千面佛』李珍。」

當肖勝說完這些后，原本坐在肖勝不遠處的黎叔已然起身。可伴隨着馬老太的壓手，他又坐了下去。

從始至終肖勝都沒有去黎叔一眼，而是把淡然的笑容，面向了對方的『千面佛』。

「能查到這些不容易啊！冒昧的問一句，你是怎麼查到這的？」

馬老太輕聲詢問道。

「一通加密的電話，由外到內是打不通的。可只要這通電話是『通』的，就可以逆向思維的『由內往外』打。你藏的很深，可樹大招風的李涯藏的不夠深。你對下會『設防』，對上應該不會設防。所以跟對一個主子很重要啊。」

待到肖勝說完這些話后，馬老太『哈哈』大笑道：「這話說的不錯！」

「有件事，我很不明白！」

「你說，今天我說了，我知無不言！」馬老太再次強調道。

「我調查過晉省趙家砰然倒塌的原因。之前穩穩佔據上風的趙家，是因為有筆資金突兀的被抽走，這才讓陸情抓住了『空隙』，完成了反戈一擊。也就是在那段時間，你老恰好就在那邊。順手又救走了趙綺紅和趙靜母女倆！我想知道……」

「那筆資金是我抽走的！」沒有任何隱瞞的馬老太，笑着回答道。

聽到這的肖勝瞳孔放大了幾許！毫不退讓的迎上肖勝犀利的目光，雙手搭在腿上的馬老太，輕聲開口道：「你以為趙家的崛起很乾凈嗎？既然你調查了那麼多，那你應該知曉趙山河起家的第一筆資金，是誰予以他的。是馬家……」

「可是在馬家『大難臨頭』的時候，他怎麼做的？落井下石。我只不過是用之前他對待馬家的手段，來對待他罷了。至於陸情又是怎麼跟黃建民勾搭上、黃家又如何上位，那是他們趙黃兩家的恩怨。我只是拿回本該屬於老馬家的東西而已。有錯嗎？」

待到馬老太說完這些后，肖勝微微點頭道：「沒有錯！可你這麼多年來，卻在借用趙綺紅對你的『感恩』，暗中操控著整個淮城市場。這一次，甚至拋出馬紅寧，來刺激你干閨女的『仇恨欲』。試圖通過天鴻、中寧等機構來完成你的這次『暗箱操作』。」

「那你告訴我，綺紅有錯嗎？」

聽到肖勝這話，馬老太端起茶杯細泯了一小口，放杯之際輕聲開口道：「我沒打算算計她，在我把她們母女倆救出來的時候，就沒準備傷害她。否則，這麼多年如果我想，足以給她洗腦，讓她被仇恨所吞噬。成為我手中的運轉『中樞』。真要是那樣，也不會成為你肖勝『立足於本』的關鍵了。」

「你沒有，可你為陸情創造了客觀條件。就像你沒有親手毀掉趙家一樣，你為黃家創造了必備的空間。當然，立場不同，所選擇的手段也就不同了。如果我換成你的位置，這一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我也會執行下去的。」

在肖勝說完這話后，庭院內出現了短暫的沉寂。這一次，輪到肖勝親自為馬老太斟茶！

「既然你選擇了今天跟我攤牌，那就說明你已經知道第三筆資金已經到賬。而且，我甚至懷疑你已經追查到了我們在海外的賬戶。」

待到馬老太說完這話，放下茶壺的肖勝微微點了點頭。

「哪裏出了問題？」馬老太追問道。

「你老太『潔身自好』了。從天鴻的反擊以及國際大環境中，你已經嗅到了『危機』到來。你怕引火上身，這一次你沒有親自操作。而是選擇了遙控支線！雖然你的計劃是好的，可你遙控的執行人，並不一定給力。」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上』暴露了你的身份，『下』把你這些年小心翼翼所經營的渠道，拱手擺在了我面前。」

肖勝這話說完，沉默好一會兒的馬老太輕嘆了一聲。

「老頭子，還是你說的對。除了自己人之外，外人沒一個靠得住的。」

「自己人也靠不住的！馬磊以黎叔大兒媳婦的名義，在海外開的賬戶。總能讓我們追查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聽到這話，馬磊猛然站起身。而從肖勝這番話中，已然聽懂什麼的馬老太緊皺眉梢道：「我們？而不是『我』？」

「對，是我們。而不是『我』。」

直至這個時候，馬老太才意識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肖勝的立場！

肖勝最近是很紅，手裏也有着很足的資源。可這些資源，也僅限於國內。自家大兒子在國外哪裏開的賬戶，馬老太是一清二楚的。

即便是有着黃家做靠山，肖勝的手也絕伸不那麼長。甚至還能追查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大娘這筆錢很多，多到確實讓我心動！因為如何截胡了這筆財富，哪怕分一筆給我，我肖家幾輩人就不愁吃穿了。但是……」

「我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我更清楚這筆財富，不但巨大而且燙手。」

說到這，肖勝從兜里掏出香煙，當眾叼在嘴裏並點着它。猛抽了一口后，他才喃喃開口道：「大娘，您教會了我『將心比心就是佛心』。所以，我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會選擇換位思考！」

「而我的父親，從小就給我灌輸一個思想——人間正道是滄桑！做好人、走正道。也許我走的江湖路會被人『詬病』，可我從來不會忘記自己是一名華夏人。」

「我母親是一個大字不懂幾個的農村婦女。可她卻用最通俗易懂的話語告誡我：做壞事，十次成功九次，只輸一次就滿盤皆輸；做壞事，十次失敗了九次，贏了一次就足以光宗耀祖。」

「所謂的『光宗耀祖』不一定是衣錦還鄉、受人敬仰……問心無愧就好！」

說到這，把只抽了半根的香煙掐滅的肖勝，一字一句的鄭重其事說道：「大娘，這筆錢是華夏的。之前的那麼多筆也是。」

「我叫肖勝，華夏人！」

如果當肖勝說到這時，在座的幾人還不明白他的立場話，那麼他們也不用在這個『複雜多變』的江湖上紮根這麼多年了。

聽到肖勝這話，緩緩揚起頭的馬老太，大出一口氣道：「早該想到，早就應該想到了……一個年輕人再怎麼妖孽，如果沒有國家做後盾，怎麼可能躥起來的這麼快？」

「這麼說，你是來抓我的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