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6

「我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我已經決定了。」

「那我……」她差點脫口而出，他離開部隊，自己該怎麼辦？迎上項洋冷漠的眼神，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又被羅藝咽了回去。

她一直和項洋保持着普通朋友的關係，如果沒有把握，貿然開口，可能他們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你想說什麼？」

羅藝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部隊里，你一直是很優秀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最年輕的項軍長，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我想，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放棄自己的事業。我知道，你是喜歡軍旅生活的。」

「優秀的人又不止我一個，部隊里不斷有新人進來，總會有超越我的人，機會要多留給他們。軍旅生活很好，可是，這樣的生活不適合兩個人。」

「你的意思是？」

「我不希望自己每次在一線出任務的時候，我的妻子都要為我提心弔膽。要是有個不小心，我們說不定就陰陽相隔了。餘生幾十年，說長也不長，我只想和我的妻子一起過普通的生活。」

「可是，普通的生活，一點都不適合你，難道你不覺得嗎？」

「平淡才是真，等你以後有了心愛的人，你就會明白的。」

羅藝很想說，不用以後，她現在就能明白。可是，她更希望項洋能夠留在部隊里，就算有什麼危險，她也能把他治好。

要是離開，他們以後見面就更難了。羅藝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去見他，如此，以後豈不是永遠都見不到了嗎？

她越想越慌：「你的妻子，是那個叫田曉靜的新人？你為了她，甘願放棄自己的未來？」

「現在對我來說，她才是我的未來。」

羅藝發現，項洋變了。他再提起田曉靜的時候，雙眼都是閃著光芒的，以前的他，從來不會輕易提起一個女人的名字。

「我聽說，你的妻子和你在年級上相差很多。年輕是很好，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是被年輕這層假象所迷惑了。等有一天你醒悟過來，一定會後悔的。凡事，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不好嗎？」

「羅藝，你這是怎麼了？這是我們夫妻之間自己的事情，你這麼說，是不是干涉過多了？」項洋不喜歡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田曉靜的半句不是，不管是誰說的。

「我就是希望你能留下。」

「我的心不在這裏，你強行把我留下也是沒用的。這件事，你說了不算。」

項洋態度堅定，沒有絲毫改變的想法。

羅藝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說出了口：「是我不願意你離開部隊，可以嗎？就算是為了我，為了……以後我還能經常見到你。項洋，我懇求你，留下來。我不奢求你能把我放在心上，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至少你可以站在我看得見的地方。哪怕我卑微地仰望着你，我也心甘情願。」

「羅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聽到這些，項洋頗為震驚。平時沒看出來羅藝的心思，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想的。

話到了這個份上，項洋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聽不懂羅藝話里的意思。沒想到，要走了，還牽扯出這麼一個麻煩。

他有些頭疼：「羅藝，你冷靜一點。我們都是軍人，做任何事，要三思而後行。我是有家室的人，你要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些什麼。你這樣做，是會違反紀律的。」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沒敢說什麼。可現在你要走了，我怎麼能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下來？田曉靜跟你不合適，平淡是真，可平淡也能讓你發現自己的真心。如果真的離開了，你會發現，只有這裏才是最適合你的。」

「好了！」項洋打住了羅藝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這些話，我也不想聽。我做的決定，沒有人能夠改變。我更不希望別人干涉我的生活！朋友一場，今天你說的話，我全當沒有聽見，你也什麼都沒說。以後，你好好完成你的工作，我繼續我的人生。」

羅藝苦笑着，她就知道，話說出口，結果會是這樣。

可她就是不甘心，想到他要離開，羅藝就控制不住自己。她想要做最後的努力，哪怕希望很渺茫。

沒有死纏爛打，她不想讓項洋厭惡自己，看到他的冷漠，羅藝的心還是很痛。如果，在一開始，她就說出藏在心裏的感情，他們是不是也有機會在一起？

「項軍長，我想問你，如果我在你結婚之前，早點說出口，現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項洋愣了一下，很快抹滅了她的希望。

「抱歉！我和靜靜，在很早的時候就認識了。」他是看着靜靜長大的，怎麼可能還有別的結果？

「是嗎？」她失魂落魄離開了項洋的辦公室，腦海里一直想着項洋那句話。

很早就認識了，很早的時候，究竟有多早呢？

他這是在告訴自己，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沒有機會嗎？

羅藝忍不住哭了起來，項洋非要離開，她還可以做些什麼？

她看向了操練場上一臉生澀的新兵，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每個能夠留在部隊的人，都覺得無比光榮，這是他們此生最大的榮耀。

可是，項洋現在卻要離開！

她看着那些新兵，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項洋不是說，他深愛着自己的妻子嗎？既然田曉靜作為項洋的妻子，就不該眼睜睜看着他斷送了自己的前程。要做項洋的妻子，犧牲一下，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嫁給了項洋，就不該有這麼自私的想法。他是軍人，不是屬於田曉靜一個人的。

她又看到了希望，擦掉臉上的淚痕，轉身往田曉靜所在的地方奔去。趁著現在還來得及，讓田曉靜去說服項洋，事情還會有轉圜的餘地。

羅藝想，田曉靜應該無條件答應自己的要求，並為她自己的自私感到愧疚。

她以為，一切會很順利。誰知道，看着年紀輕輕的田曉靜，並不是個簡單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