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欺騙
蘇瑾的眼皮從早上到現在一直跳個不停，她心裏有些不安，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這種感覺，讓她感覺糟糕透了。
身側，丫鬟夏荷將披風披在她身上，寬慰道，「小姐，你就不要太擔心了，相信很快就能見到九爺了。」
「恩。」蘇瑾抬頭，看着屋外這漫天大雪，心裏的不安感不知道為何越發強烈，「翎哥哥向來有事不願與我多說，此次讓阿全飛鴿疾書，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是啊。」丫鬟嘆息一聲，也說道，「不過九爺自有天佑，一定不會有事的。」說着，她低眉，猶豫了一會兒，抿了抿唇又問道，「小姐，你覺得此事老爺……」
「不會的！」蘇瑾呵斥，轉頭瞪向夏荷，「阿爹做事向來光明磊落，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是夏荷失言，請小姐恕罪。」夏荷低垂著頭，語氣中帶着一絲惶恐。
「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這些話了！」
「是。」夏荷的兩隻手不由得絞在一起，好一會兒，她稍稍平復了下心情，才又低低問道，「現在夜已經深了，小姐要不先休息吧？」
「不了。」蘇瑾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轉身再一次望向了窗外。
今夜，註定是個難眠之夜。一個是她父親，一個是她愛的人，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又如何能睡得着呢？
南宮翎，一個從小就住進她心裏的男人，她曾想方設法的要讓他得到自己阿爹的歡心。然，阿爹始終是不喜他。
但是這麼多年來，哪怕阿爹再不喜南宮翎，而阿全信中也曾多次提到阿爹有想要除掉南宮翎的意思，可她終究不會信阿爹真的會這麼做。她在意的是，南宮翎的心中是否也一直認為阿爹要加害於他？
蘇瑾的心頭亂極了，她不敢想，也不願去深想，她深怕一旦自己深想了，所知道的真相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
夏荷見蘇瑾立在那兒，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等南宮翎回來。於是，她轉身，來到塌桌上，拿起方才就已經準備好的手爐，然後又快步走到蘇瑾身側，將手爐遞到她手上。
「小姐既然要執意等著，奴婢也不再勸阻，只是小姐可不能凍壞了自己才是。」
「恩。」蘇瑾接過手爐，將它環抱在胸前，又說道，「你去前院問問管家，看翎哥哥是否要回來了。」
「是。」夏荷應着，來到門前，隨手拿起門邊的傘，匆匆的向前院的方向走了過去。
「今夜的雪還真大啊！」夏荷走過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腳印。今夜是臘八節，蘇瑾記得，往年的這個時候，雪並不像今日下的這樣大。而她在臘八節的時候都會和阿爹還有妹妹一起圍坐在桌前吃臘八粥，如果之間沒有橫插著那個人，倒真是其樂融融呢。
但今日卻是不能了。她是瞞着阿爹逃跑出來的，阿爹不喜南宮翎，可南宮翎要是出了事，她亦不能放任不管。
只是，已經到了南宮翎京州的府邸，她卻遲遲沒有見到她的翎哥哥。
蘇瑾向手心哈了一口氣，準備將門窗關上，但手才剛抬起，門外就依稀傳來了了「嗒嗒」的腳步聲，蘇瑾心口一緊，高聲喊道，「夏荷，是有了翎哥哥的消息嗎？」
然，一聲過後，腳步聲也戈然而止。
不是夏荷！蘇瑾眉頭皺起，若是夏荷的話，應該也不會這麼快。她心頭一落，關上門窗。可眉頭的跳動，讓她的心裏始終有些不安。
是否應該自己去看看？她這樣問自己。她躊躇了一會兒，終究是打開房門，迎著風雪走了出去。
前院並不遠，只要繞過「靜雨軒」的亭廊也就到了。不過，興許是今夜風雪大的緣故，這偌大的府邸里竟然看不到守夜的人。
過了亭廊后，蘇瑾看到前院的房裏亮着燈，蘇瑾記得管家說那是南宮翎的正房。蘇瑾莞爾，「夏荷這丫頭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兒，翎哥哥的房間亮着呢，路上竟然不見她。」
她又扯了扯身上的披風，將手爐抱得更緊了。冷風中，蘇瑾的秀髮早已經凌亂，她一手抬起，撩開額前的秀髮。指尖觸及微紅的臉蛋，感覺冰冰涼涼的。
「翎哥哥，你怎麼能這樣對我！」聲音嬌魅，帶着些許的不滿，蘇瑾的手頓住。
這是夏荷的聲音，她竟然在南宮翎的房間里？！
「好了，爭這些做什麼，這麼多年來我可沒虧待過你。」南宮翎的聲音隨之傳來，聽着有些不耐煩。卻不知為何，讓蘇瑾的手指越發的冰涼了。
深夜裏，他二人在房中究竟是在做什麼！
「我可不管，你這次讓她這樣跑來找你，不就證明着你心裏有她嗎？！」
「夏荷姑娘，你總是這樣胡思亂想！你要知道，她對我，可是還有很大的作用呢！」
「作用，能有什麼作用？！」夏荷嗔怪著，傳入蘇瑾的耳中，格外的刺耳。
「哼，」隔着門，蘇瑾依舊感受到了他語氣中的嘲弄，「你要知道，蘇家雖只是商戶，但有着先帝的遺囑，凡是繼承皇位者，必要娶蘇家嫡系女兒。不僅如此，蘇家外戚在朝中皆是重臣，我若娶了蘇家女兒，必定得到更多支持。只是這蘇老頭百般阻止，我這才不得不殺了他！」
「轟」的一聲，蘇瑾如遭雷擊，感覺腦子裏嗡嗡作響，身子的重心一歪，手爐滑落，砸在了雪地上。
他，方才是在說什麼？！
耳中，依稀想起阿爹對她的告誡，「瑾兒，你要記得，我們蘇家雖只是商戶，但因着我們與先皇的特殊關係，還有蘇家外戚朝中地位盤綜錯雜，可能你的每一步抉擇都將決定着朝中的大事。所以凡接近你者，你都要慎之再慎之。因為世間唯你阿爹，才是真的值得你要信任的啊！」
曾幾何時，她因着阿爹的這些話笑過阿爹。她的抉擇再重要，都抵不過一個真心愛她護她的人！
房門，被急促打開。蘇瑾抬眼，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是僵冷的。
「是你！」夏荷瞪着眼睛，驚詫之餘嘴角又揚起了一絲嘲弄，「小姐不是應該在房中等消息嗎？怎麼跑到了這裏？」
「閉嘴！」南宮翎看着蘇瑾，眉頭皺了起來。夏荷輕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噤了聲。
今晚他真是大意了，看蘇瑾這樣子，應該是都聽到了，而他在她過來的時候，竟然沒有察覺！
「南宮翎，你好樣的！」全身的冰冷，讓她感覺到刺骨和麻木。顫抖的手緊緊的抓着大腿，強忍着讓自己不要落淚。
「你都聽到了？」片刻之中，南宮翎已經冷靜了下來。
「是。」心裏很痛，痛的讓她難以呼吸，可是她還要強迫着自己不能就這樣倒下。「現在，你該怎麼辦呢？」她啟唇，嘴邊綻著凄美的笑。何其可憐，何其悲哀！從小到大，她究竟是愛上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瑾兒，」他還喚她瑾兒，卻沒有一絲溫度和感情，「既然你已經聽到了，就該明白自己需要作出什麼選擇，從小到大你都是一個聰明的人。」
「聰明？」她一個趔趄，左眼角劃過一絲清淚。冰冰涼涼，像是要刺穿她的皮膚。她若是聰明，怎麼會被他騙的團團轉？她要是聰明，為何阿爹的每一句警告，她卻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阿爹……
從小最疼愛她的阿爹，她究竟，是做了什麼啊！
「瑾兒。」
「別再叫我瑾兒！」她嘶聲厲吼，那極力壓下的悲痛終於不可抑制的爆發出來，「南宮翎，我蘇瑾真是看錯你了，竟然會愛上你這種卑鄙小人！你想利用我？你想得到蘇家旁系的支持？你做夢！」
「我與蘇家的聯姻勢在必得。」
「哈，」蘇瑾笑的更加凄然，「可是，我聽到了，該怎麼辦？南宮翎，你該怎麼辦？你如今以為，我還會嫁給你嗎？」
他雙眼微眯，一腳蹬起，衣袂翩然而起，暗色的衣袖在這漫天白雪中，儼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須臾，他落在她面前，右手抬起，猛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知道，我想得到的，從來不會得不到！你若不願，自然有人能接替你！」
「呵……」
「怎麼，不信？」他揚唇，笑的有些冰冷，「你該不會忘記了，蘇家除了你，可是還有一個女兒呢！若是你不在了，那，就算是庶出的又有何妨呢？」
「你什麼意思？！」蘇瑾抓住他的手，心裏突出一絲恐懼。
「什麼意思？」南宮翎將手一甩，推開了蘇瑾，「你以為在蘇家傾心與我的只你一人嗎？嘖嘖，我的小瑾兒啊，你的妹妹，蘇婉月可是對我暗送秋波已久，你說，我若是願意娶她，她會不會高興的立馬撲過來？」
「南宮翎！」
「怎麼，生氣了？！小瑾兒啊小瑾兒，你應該懂我的啊？！」南宮翎靠近她，抬起手，拇指穿過她髮絲，卻在低眉時，眼睛掃過她的衣袖，看到那一縷幽光，眸光越發冰冷，「其實，我也捨不得你啊！」
「唔……」蘇瑾吐出一口鮮血，一雙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南宮翎再次一推，蘇瑾倒下，雪地上的雪花被震得揚起，衣袖下的手指松落，一根發簪滾落至雪地。夏荷在身後驚呼，跑過來時，赫然看到蘇瑾的頭上插著一根銀針。
南宮翎冷冷說道，「若是沒法控制，與我何用。」
轉身，他決絕而冷血，夏荷捂住嘴巴，身體一個踉蹌，險些倒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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