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驛站
「老爺又沒說準備什麼禮物啊？」鄒管家問。
潘冰一聳肩，說：「鄒老爺沒說，只說，讓你準備一份厚禮。他說，這種事，你經常做了，他相信你。」
「好！好！」鄒管家連連點着頭：「你回去告訴我家老爺，我一定精心準備一份厚禮，給六爺送過去。」
潘冰嘴角的笑意更深：「好……」
鄒管家也帶着笑容，但是他明顯他心事重重，有些心不在焉。
「我去幫鄒小姐上柱香。」潘冰又說。
「啊？」鄒管家回了神，「好！好！我帶您去。」
「不用了。」潘冰說，「你好好想一想怎麼準備禮物我，讓其他下人帶我去就好了。」
「那，那也好。」鄒管家招手，讓丫鬟帶着潘冰走了。
潘冰悠閑地走了，鄒管家可不悠閑。
他心煩意亂地在屋中踱步：「怎麼還不來消息啊……什麼時候動手啊……不行！我得把這件事告訴肖叔倫！」
思及此，鄒管家也不閑着，連忙準備用暗號去聯繫肖叔倫。
…………
…………
小七剛收到鄒管家的暗號不久，肖叔倫那邊還沒跟給確定的消息呢，他又收到了鄒管家暗號。
小傢伙以為是鄒管家又來催了。
結果看了暗號里的內容，大吃一驚！
「三公子！高少卿！」小七再次敲開了肖叔倫與高景川的房間。
「怎麼了？」肖叔倫此時正在給高景川喂飯。
這幾天高景川中毒在床，一直都是肖叔倫親力親為地照顧，三公子伺候人的功夫明顯見長。
「有消息了。小七說着，走進屋中。
「什麼消息？」肖叔倫說，「鄒管家又催了？」
「不是，不是！是有新消息！」小七連忙說道，「鄒管家說，有人告訴他！鄒老爺已經研製出解藥了。」
「什麼？」
「鄒管家就是這麼說的。」小七說。
肖叔倫看向高景川：「你覺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高景川說：「直覺，假的。」
肖叔倫道：「我也這麼想。」
「假的？」小七站在一旁，開口說道，「可是，鄒管家中了毒，應該不敢騙我們吧？」
肖叔倫說：「鄒管家是不敢撒謊，但是耐不住有人想利用他。」
「三公子，你的意思是……」小七思忖片刻，「馬公公在利用鄒管家？！可是照你這麼說，他是不是知道我們的計劃了？」
「應該是知道了。」肖叔倫說。
「啊？」小七眨了眨眼睛，他看着肖叔倫與高景川。
「你們還有後手吧？」小七問道。
肖叔倫笑盈盈看着他：「你怎麼知道的？」
「你們一點都不着急。」小七說，「所以，我覺得……你們有其他的計劃。」
高景川點點頭，孺子可教地看着小七：「是你說的那樣。」
「什麼計劃啊？」小七問道。
高景川說：「具體什麼計劃，我跟叔倫正在商量。」
肖叔倫點着頭，自然而然地接過高景川的話，繼續說道：「等到我們商量好了，就告訴大家。」
「那要什麼時候啊？」小七問道。
「很快了。」肖叔倫看向高景川，「畢竟，景川的身體，也不能長期拖着。」
…………
…………
肖叔倫知道高景川的毒拖不得，馬公公這裏更是知道。
潘冰從鄒府回來，直接去見了馬公公。
「事情辦好了？」馬公公直接開口問道。
潘冰坐在馬公公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道：「辦好了。」
「你確定鄒管家會聯繫肖叔倫？」
「會的。」潘冰說，「您沒在，所以沒看見鄒管家在聽見鄒老爺研製出解藥時候的表情簡直破綻百出。」
馬公公說：「你能看清就好了，我看不出來。」
說着，他打量起了潘冰：「你們這種人是天生的嗎？」
「什麼？」潘冰被他說了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通過一人的表情，看到這個人的心裏在想什麼。」馬公公說道。
潘冰笑着搖了搖頭：「您說的那是高景川，我可做不到。」
「你不是通過鄒管家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麼？還有鍾縣令……」
「鄒管家那個表情太明顯，想不知道都難，至於鍾縣令，我是通過觀察他身上的細節，推測出，他去龍洲了。」說道這裏，潘冰頓了頓，繼續說道，「比起來你口中的高景川，我的水平還差得遠呢。畢竟，我可把握看出一個人又沒有說謊。」
馬公公說：「可是，你跟他勢均力敵。」
潘冰笑了笑：「所以，我對您口中的高景川更是好奇了，他究竟是實至名歸，還是徒有虛名？」
「抓到他，你不就知道了?」馬公公說。
潘冰繼續微笑：「是啊，抓到他就好了。」
馬公公正色：「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能做的已經做完了。」潘冰說，「誘餌已經放出去了，現在就看肖叔倫跟高景川那邊什麼時候咬鈎了。」
「若是他們一直拖着呢？」馬公公說，「像現在這樣。」
「不會的。」潘冰篤定。
「你怎麼這麼確認？」馬公公追問。
「因為高景川的毒等不得。」
馬公公不以為然：「之前，鄒老爺就說過，高景川很快就會毒發身亡，但是，他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潘冰倒是不疾不徐，繼續說道：「我們現在幾乎可以確認，高景川的手裏或許有某種靈丹妙藥，能暫時壓制住毒性。」
「所以啊！」馬公公道，「我們現在並不是出於徹底的上風，因為髙景川的毒沒有發作！」
「不是的。」潘冰搖搖頭，說道，「六爺，您忽視了一件事。」
「什麼事？」
「鄒管家說的一件事。」潘冰不緊不慢。
「鄒管家說道？」馬公公納悶
「他說，他見到高景川的時候，高景川是在床上的。」
「他中了毒，下不了床，這很正常。」馬公公一攤手，不以為然，「這不能說明什麼。」
「能說明的。」潘冰道。
「能說明什麼？」馬公公追問。
潘冰解釋說道：「高景川卧病在床，肖叔倫每日照顧着他，面對卧病在床的人，他的心情由不得自己，他會越來越焦急……最後一定會上鈎的。」
潘冰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這一點，從他闖進鄒家，劫持鄒管家這點，就能看出來……」
馬公公頷首：「我既然把你找了過來，這件事也交給你了，你就全權負責。」
「放心。」潘冰說，「我會給您一個滿意地交代。」
…………
…………
潘冰與馬公公那邊已經準備好，肖叔倫這邊正在準備，鄒管家這邊則是陷入焦急中，可是又毫無辦法。
「管家？」鄒府的下人見他心煩意亂，不僅問道，「您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鄒管家反問。
那下人說：「我見您心虛有些不穩，是不是因為小姐的事情……」
鄒管家自然不是因為鄒素素的事情，一個下葬的人，他自然不放在心上的，鄒管家關心的是自己身上中的大理寺毒。
肖叔倫只給了他兩顆解藥，他已經服用了一顆了，眼看就要服下第二顆，在第二顆解藥失效之後，他必須得到第三顆解藥。
「管家？」下人見鄒管家陷入了沉默，小聲喊他。
「哦，沒事。」鄒管家道，「我是為了小姐大的事情煩憂。」
「我們都理解您。」那下人說道，「畢竟，按理說，小姐出了這麼大的時候，老爺應該……」
說着，那下人又頓了頓，「你沒事就好，那我去忙了。」
說着，那下人就要走，走了幾步，腳步又停住，他退回來，說道：「管家，你什麼時候去看老爺？」
鄒管家正為這事煩心，肖叔倫那邊遲遲沒有送來消息，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
「我還不知道呢……」鄒管家說。
「不知道？」那下人一愣，笑了笑，開玩笑似的是，「腳在你腿上，你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啊……」
鄒管家聞言一頓，像是烏雲被大風一掃而散，他眼睛一亮。
「管家？」下人不解。
「我知道了。」鄒管家說，「你先下去吧。」
「好。」下人嘟囔一聲出去了。
鄒管家眼珠一轉：「對啊……」
他自言自語似的說道：「腳在我腿上，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啊。我為什麼非要等著肖叔倫呢呢？」
他之前是讓大理石的毒藥嚇唬住了，現在冷靜地想一想，要是他能得到鄒老爺的解藥，那麼……他完全可以以此跟肖叔倫談條件。
鄒管家思及此，彷彿看到了另外一條道路，就散發着金燦燦的光芒。
…………
…………
鄒管家沒有耽誤，想做就做，他去看鄒老爺，驛站那邊並沒有攔著。
只是鄒管家不知道，自己前腳去了驛站找鄒老爺，後腳就有人通知了潘冰跟馬公公。
潘冰跟馬公公躲在了另外的房間里。
聽着兩人的對話。
鄒老爺見到鄒管家的時候，神情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你怎麼來了？」
鄒管家說：「我來看看老爺，看看你在這裏有什麼不習慣的。」
「都挺好的。」鄒老爺說，「要是沒事，你就走吧。」
鄒管家猶豫一下，說：「老爺，我聽潘公子說，你把解藥研製出來了？」
「研，研製出來了……就，就在我身上……」鄒老爺的神情更是不自然，拘謹地動了動肩膀，目光在屋中四處打量。
鄒管家看到鄒老爺的這個表情，也微微有些狐疑。
「坐下喝口茶吧。」鄒老爺跟鄒管家道。
鄒管家心中不解，鄒老爺以往可是從來沒有主動請他喝過茶的，雖說，他一直跟着鄒老爺幫他出了不少主意，但是，在鄒老爺的心裏，鄒管家始終是下人。
跟下人喝茶……這可不像是鄒老爺會做的事情。
鄒管家本來是沖着解藥來的，但是此時間見到鄒老爺不同尋常的反應，心裏也生出了疑惑，他暫時按捺住自己的動機，緩緩坐在了鄒老爺的對面。
鄒管家試探地問：「老爺，你好好吧？」
鄒老爺明顯苦笑了一聲，說：「好。我挺好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了，這種古怪的沉默持續了一會兒。
鄒老爺嘆口氣，幫鄒管家斟茶。
鄒管家大吃一驚：「老爺，我來，我來。」
「都一樣。」鄒老爺說着，一驚幫鄒管家倒了茶，只是時機拿捏的不是很好，茶倒滿了，溢出在桌子上。
鄒老爺抬手去擦，就這麼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他用茶水在桌上擦出了一個箭頭的標誌。
鄒管家掃見了，一頓。
他們兩人是多年的主僕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鄒管家隨即意識到了鄒老爺的意思。
周圍有人監視。
鄒老爺說道：「府里有你，我很放心。」
「老爺，你什麼時候能回去啊？」鄒管家問道。
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在繼續詢問解藥的事情了，所以只能往旁了說。
「六爺說什麼時候能回去，我就能回去了。」鄒老爺道。
鄒管家又問：「那六爺說了什麼時候了嗎？」
鄒老爺搖搖頭，說道：「六爺還沒說呢。」
「應該等不了多久吧？」鄒管家嘆氣。
鄒老爺也跟着嘆口氣：「應該是吧……」
…………
…………
此時，隔壁房間正在暗中偷聽的潘冰皺了皺眉：「不對啊。」
馬公公看着跟鄒老爺話家常鄒管家也皺了皺眉：「確實不對勁兒。」
旁邊的屋子中，鄒管家依舊跟鄒老爺話家常，說完之後，兩人就著鄒家最近的發生的事情長吁短嘆，鄒管家除了最開始問了一句關於解藥的時候，之後就沒再提過一個字。
鄒老爺自然也是如此，鄒管家看懂他的意思，不提解藥，他自己更不會主動提及解藥的事情。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最後，鄒管家起身告辭，說：「老爺，那你好好保重，我先走了。」
「去吧。」鄒老爺點頭。
馬公公與潘冰收回目光，彼此對視一眼。
「他們兩個沒有提及解藥的事情。」馬公公說。
潘冰也一頭霧水：「按理說，不應該啊。」
馬公公說：「這可跟你說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