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表白

第十八章 表白

()的魔法光芒在手中亮起,通過噬魔體的吸收、施放,則的jīng確調整,將這風系魔晶的力量轉換為飛翔的巨大動力,滑翔翼便憑藉着這股不斷持續的風力,以難以想像的高速劃過風雪中的天穹。

以這樣的方式遨遊這個世界,對於唐憶來說還是第一次的體驗。以前的兩次滑翔翼試飛,第一次學習理論知識,隨後以失敗告終,第二次也只是飛行了相當短暫的時間。而現在,憑藉着噬魔體與魔法晶石的力量,這架滑翔翼便赫然變為了可超長距離飛行的神奇交通工具,帶着他跨越上百里的距離。

腰部的傷口在地道之中便已做過緊急處理,此刻儘管速度極快,但本身處於風系魔力包圍下的唐憶並不會受到風力的影響,再加上受過武技的訓練,身體要比一般人好得多,此刻的他,並不會感到太多的難受。

風雪之中,下方是延綿灰白的崇山峻岭,偶爾也能依稀看見一些人工建築的痕迹,卻也在山坳間一晃即沒,飛離昆恩堡大概二十多分鐘的時間,飄雪漸漸減弱,終於轉為yīn天,rì光在西方厚厚的雲層中時隱時現,下方的景物,也開始變得清晰。

這個世界仍未受到太大面積的開墾與破壞,所經之處,大多都是原始的山嶺與森林,河流在山間淌佯而過,一條條神奇的水路在大地之上分合聚散,猶如這個世界最為純粹的血脈。偶爾可以看見穿梭山間地蜿蜒小路。位於路旁的小規模農田、村落,行人走過田埂、石橋,翹首仰望。偶爾也有孤單的飛鳥在冬rì里的天際盤桓,唱出沙啞落寞的調子,甚至還有一次接近山林時,唐憶看見一隻巨大的魔獸在林間飛奔穿行,轉眼間消失在山林深處的彎道間。

從丹瑪出發,到達昆恩堡,用了足足四天多的時間。不過,陸路本就蜿蜒,這個世界又沒有現實世界那般超大規模的爆破技術,經過一些古老山林時。道路往往要繞上好幾個大再加上來時懷地是觀光的心情,馬車行駛不快。這次飛行回去,竟然只是兩個多小時。便在唐憶眼中出現了相對熟悉的景sè。

縱然已是冬天,伊倫河的支道仍是水勢洶湧,當飛過一條華麗堅固地石橋,唐憶便認了出來。這裏赫然已經進入丹瑪附近鄉鎮範圍。

相對較寬的主幹道S形的出現,四周的農田規模也相對變大,甚至有一刻。滑翔翼直接從一個小鎮上空飛過。引起了下方不少人地指點議論。愈是靠近丹瑪。天氣也變得越來越好,而當滑翔翼繞過了環抱丹瑪的拉爾凱夫山脈主脊。雲層便在西面的天際間豁然開朗,彤紅的落rì將整片天空染成燦爛地緋sè,又過得幾分鐘,在航船縱橫的伊倫河引導下,丹瑪那巨大的城牆便出現在了唐憶地視線當中,越過城牆,丹瑪城內地建築群落鱗次櫛比,畫如棋盤,幾座比較巨大地建築:例如聖光塔、魔法修行台、大祈願聖壇以及維持城市屏障的魔法巨像林立其中,以鶴立雞群之姿睥睨四方。

當滑翔翼高速駛近,城牆上空赫然便有人用魔法顯示出要求降落地信號,四周巡邏的十幾名士兵也飛速聚集過來,望向這古怪的飛行器。

魔法技巧的運用中,有着許多使人飛行的法子,不過,能夠有這樣的高度與高速飛行的魔法師還真不多見,丹瑪城內限制過高的飛行,而在丹瑪外牆與內牆之間的這段距離,就更是禁飛的區域,眼見滑翔翼飆shè而來,幾名位於塔樓上的隨軍法師已經在前方的城牆上織起空氣壁障,而十幾名士兵也擺出了如臨大敵的模樣。而就在飛行器接近城牆之際,巨大的風系魔力驀地爆發開來,形成反方向的作用力,對滑翔翼做出完美的減速,降落向寬闊的城牆之上,而那堵看來渾厚的風之壁障,則在觸及飛行器的瞬間,消失無蹤。

事情並不麻煩,當唐憶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皇家徽記,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隨便他尋找合適的理由,吩咐巡邏的士兵看顧好那滑翔翼,片刻之後,唐憶便跨上了一匹最好的軍馬,直奔丹瑪市區。

人群洶湧,穿行如織。記憶,也在那飛速的奔跑中席捲而來……

依然熟悉的街道、依然熟悉的建築、景sè、人群、生命……原來那禁錮在昆恩堡的yīn冷死亡中十七年的靈魂依舊可以熟悉的回憶起這些東西,那曾經的溫暖、佳人笑臉、嬰兒哭聲,曾經的意氣風發,一切都如此的近啊,彷彿那rì只是出門,未出丹瑪便已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如果是那樣……

如果是那樣……

然而無論如何,一切是發生了、過去了,十七年,那在昆恩堡中的年年歲歲,他可以感受到這一切……那chūnrì到來的季節,丹瑪的花開了,紫嫣紅,她在其中綻出有些慵懶的獨特笑臉,夏rì到來之前,她會剪起清涼的短髮,牽着咿呀學語的孩子,走過那街道與橋樑,秋天,大海泛起溫馨落寞的波光,音樂的光華中有她孤單的影子,寒冷到來時,房間里亮起那溫暖的燭火,桌上那稱不上豐盛的晚餐,等待着離去之人的回歸。渺渺中傳來了歌聲,那是誰的歌唱……

這一切,都不會再有他了……

感受到加百列的心情,唐憶忽然間熱淚盈眶。

軍馬在那熟悉的圍滿草藥的院落前停下。

房間里有着淡淡的魔法燈光,擦乾眼淚,伸手撫過那茂盛的花草,傍晚的風中,草木簌簌地輕搖晃動,彷彿在歡迎著舊主人的回來,走到門邊,他輕

起手,又一次次地放下。渾身微微的顫抖。

這一刻,唐憶已經將身體地控制權完全交給了他。

擁有冥界法則的人,不會被任何人發現行蹤,然而或許是屬於靈魂間的奇妙聯繫,在他第五次放下手時,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出現在門邊的,是頭髮蓬亂,神情憊懶的少年。

一瞬間。他心中湧起對鏡自照的感覺。

「唔,總感到門外有什麼人,你這樣的身手瞞不過我的啦,不是說去昆恩堡玩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沒等他回答。少年轉身揮了揮手,「……進來吧,站着幹嘛。」

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

進入房間,只見地上橫七豎八地堆著不少酒瓶。少年收著桌椅上地幾件衣服,順手扔到一邊,口中不滿地嘟囓:

「別奇怪了,這幾天找人干架。那女人就給我在家喝酒,我今天早上回來就是這副鬼樣子,睡到現在還沒來得及收……」順手起地上一隻酒瓶。晃晃裏面還有半瓶酒。當下如同喝水一般地望嘴裏灌。隨後咕嘟咕嘟地用酒漱起口來。

「呃,芭芭拉……老師……她不在嗎?」

「這幾天rì子特殊。去過昆恩堡的你也已經知道了吧?我也不好說什麼,反正……這幾天還是隨得她去好了。正好賽恩城那邊有一次規模很大的魔葯診會,聽說她昨天就趕去了,大概明天才會回來吧,這樣的rì子……讓她忙得喘不過氣來總好過醉個半死……」一面說着,菲利克斯一面從背後撈出一隻藥箱,扔到前面地桌子上,「怎麼搞得?受傷了?自己包紮下吧,葯不錯的。你這噬魔體又不受魔法,不過反正我也不會……對了,還沒說怎麼突然回來了呢?總不會是聽說了昆恩堡的事情,弄清楚我們的關係后趕着回來安慰我和那女人吧……」

「呵……事情有些複雜,不過……倒是真地聽說了那些傳說……」

聽到芭芭拉不在的消息,出奇的,加百列的心中竟然沒有過多地遺憾,此刻他只是一面對腹部的傷口進行包紮,一面注視着面前的少年,至於菲利克斯,則彷彿沒有感覺到這灼人地注視,轉身從廚房裏拿出一些已經冷卻地食物,一邊說話一邊埋頭大吃起來。

「唔……傳聞嘛,是真地沒錯,那個叫加百列的傢伙,雖然我從小沒有印象……但是,應該是我地生父吧。以前在各處遊歷的時候,我還特意到那裏去看過雕像……很顯然沒有我這麼帥,看起來像個娘娘腔,不過總算做的事還挺剽悍,我也沒必要否認了……呵,記得當時我背着雙刀,過去踢了那雕像幾腳,跟他說:『老爸,比你更帥的兒子過來看你了哦,這樣一來,我也算盡了當兒子的義務了吧。』……當然,如果那傢伙真的在天堂上看着,沒盡過什麼贍養義務的他應該也不怎麼認得出我吧……」

一面吃着東西,菲利克斯心中毫無芥蒂地說出這些話來,唐憶低頭一笑,卻聽得他問道:「對了,按照一些機密的資料,這一次的魔法cháo汐算是隔了十七年了,當初我老爸在那裏弄了一個留影法陣,這個點上,應該會因為魔法cháo汐而發動了吧,你這次去看到什麼了嗎?」

微微一愕,才想說些什麼,卻間菲利克斯敲了頭一下,自顧自地說道:「嗯,你這個時候回到這裏,那應該幾天前就離開昆恩堡了,算了,還是以後問其他的人吧……」

「你……知道留影法陣的事?」

「當然知道啊。」菲利克斯抬頭翻了個白眼,「有一段時間,我曾經花大力氣追查過這方面的事情,雖然很機密,但是只要有手段,要找出來並不難。」

「那……」唐憶只覺得口唇間有些乾澀,「既然你知道,這次魔法cháo汐……為什麼不去呢……」

「呵……」放下麵包,菲利克斯嘆了口氣,「我老媽啊……她不希望我過去,她態度很堅決,我也難得做一次孝順兒子吧……」

簡短的回答中,隱藏着很多的東西,唐憶無法分析出其中埋藏着怎樣的情緒,但過得片刻,加百列卻彷彿相通了一般,輕輕一笑。菲利克斯與他對視片刻,將放食物的盤子收進去。坐回來后,一面用酒瓶在桌子上擺着玩,一面說着話。

「我知道你說這些地意思……或許你會覺得我冷血吧,不過……死掉的人已經不存在了,活着的人只能更好地活下去……」

「哪有,我覺得這也是正確的態度啊……」

「呵……我媽那個人,你也知道啦,脾氣雖然暴躁,但是思想很老土。心軟得像棉花糖一樣,受了傷之後又只願意把傷口放在最隱秘的地方,連我這個兒子也沒什麼辦法……說起來有些難聽,不過無論如何。這個世界上,目前也真是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了,過去親眼看着我老爸再死上一遍,說不定她也會在哪天喝酒把自己醉死也說不定。雖然說死了老媽以後少個人嘮叨,但是……唉,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事情,還是少做吧……」

或許是很少用這種語氣說明些什麼吧。菲利克斯罕見地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酒瓶在桌上一層層地堆起來。如同圓錐形的高塔。

「真有愛啊。都是拉老師喝的?」

唐憶瞪着眼睛感嘆道。

「當然啊。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女人酒量大。練的又是叫柔水之刀地武功。酒品也不怎麼好,發酒瘋時不是想打人,而是想喝更多的酒,我出去這幾年沒把她給喝死真算走運

的……」

接下來,兩人說地卻都是一些煩瑣小事,如同之前唐憶與菲利克斯在一塊時那般的閑聊,不知不覺的,天sè已經黑了下來,菲利克斯整理著那酒瓶高塔,道:「對了,已經回去過了嗎?你那個漂亮的同居老師這些天老心不在焉地呢,挂念你哦,呵呵,今天的魔法cháo汐,到午夜時據說有流星雨,是情人相會的好rì子,真有愛啊……真想去光神宮大殺一頓,上次那個叫愛德華的傢伙像個烏龜一樣縮在裏面不敢出來……」

「呃……」微微一愕,望望外面地天sè,唐憶站了起來,「呵……說起來也該走了,替我問候芭芭拉老師好……」

「嗯,會的。」

坐在椅子上,亂髮的少年笑着揮手。臨出門時,唐憶轉過身來:「呃,有一件事,我知道問了好像很蠢,但是……在昆恩堡聽過你父親地事情后,我一直想知道……你恨他嗎?」

「恨?幹嘛要恨?可以隆胸咩……」少年聳了聳肩,「不過說起來,或者也談不上什麼愛吧,我和那個人畢竟沒有過什麼交集,還沒學會說話之前他就已經走了,血脈這種東西,可以成為親近地理由,但是如果連親近地機會都沒有,當然也就沒什麼感情,未必他是我老爸我就要喜歡他……不過,去過昆恩堡之後,我想我應該可以理解他吧……」

菲利克斯笑了笑:「男人嘛,有些事情總是沒辦法避免的,在那裏死掉,我想他也不是心甘情願地吧,所以……至少我可以理解他,以一個男人理解另一個男人的態度……」

「呵……」

就那樣站了一會兒,唐憶轉身準備拉上門,卻見裏面的菲利克斯正抓住底層的一隻酒瓶,向外拉出,頓時,整座酒瓶砌成的高塔便轟的一聲掉下,落成滿桌碎片。

「真有愛啊……原來只要拉出一隻,整座塔都會倒掉……」

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從菲利克斯口中喃喃說出,那滿意的神情便成為了門縫中映出的最後一絲影像。拉着軍馬,他緩緩地從街道一側離開了。

「……去賽恩城吧,如果速度快些,我想或許還可以……」

「對我來說,很滿足了……」失望自然是有的,不過此刻,加百列卻用淡淡的笑語打斷了唐憶的說話,「能夠見到這樣的一個孩子,作為父親來說,我很滿足了……他比我更會忍耐,會取捨,將來……也必會比我更強吧……」

想起兩人方才的對話,唐憶卻有些疑惑:「你們倆剛才打什麼啞謎呢?」

「呵,他大概猜到一些東西了吧……」加百列的回答,無疑令唐憶吃了一驚,「芭芭拉不希望他去昆恩堡,是因為顧忌後方隱藏的那股力量,不希望xìng格尖銳的菲利克斯涉入我當初涉入的事情當中,以芭芭拉的xìng格,為了孩子而選擇放棄報仇,是令我感到欣慰的一件事,不過……菲利克斯向我證明了他能夠照顧好母親,同時卻也在暗示……」

嘆了一口氣,加百列有些無奈地說道:「……即使沒有追索昆恩堡的證據,他或者也已經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並且已經在準備復仇的舉動了……」

由於與繚的約定,關於這件事情並沒有說得太多。腦中有着很多混亂的思緒,不知不覺間交錯輝映,他已然走到了離家不遠的道路上,躲在樹蔭的下方,遠遠的,暴風與怒加正在庭院中巡視。如同巨傘般的樹下,一身鵝黃睡衣的芙爾娜正推著熟睡的小雪緩緩地漫步,望着那兩人,他突然間不知道該進去還是不該進去,這原本是一個非常明白的選擇,但到得此時,卻彷彿有什麼東西陡然梗住了他的腳步,令他在那裏久久的站立。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阿爾……假如你死過一次,或者便會發現,許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很簡單……」

就在那貴族的宅邸間,金髮的女子推著輪椅返回了房內,溫馨的***亮起,過了許久,那金髮女子又輕輕地出了門,走過草坪,準備將半敝的大門緊鎖起來。關門前,她照例地望了望兩邊的街頭,隨後退回兩扇鐵門後方,仰起頭,她深吸了一口氣,燈影映照出那落寞的笑容。

希望今天……他也是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吧……

照例地在心中想了一遍,正準備將門推上,一道人影卻在不知不覺間到了她的面前。驀地抬頭,驚喜的叫聲還未出口,那身影已上前一步,輕輕地摟住了她。

腦中轟的亂成一團,這樣的擁抱,她已經在心中想過無數次,卻怎也想不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一時間手腳都變得僵硬,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心臟「砰砰砰」跳的厲害,幾乎要跳出胸口,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是幻覺嗎、是幻覺嗎、是幻覺嗎……

「芙爾娜,我……喜歡你……」

彷彿是解脫了什麼一般,少年在擁抱中低喃出聲,片刻之後,街道邊便響起了女子嚶嚶的哭泣聲,隨着夜風,傳出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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