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仡離
太學,席韻的小院中,夕陽西落時,蘇白依舊還在揮汗如雨地練劍。
每一招,皆要做數以千次的重複練習,縱然有武道根底的蘇白,手臂都感到酸痛異常。
然而,席韻沒有喊停,蘇白便不曾停下。
「席姐姐,能讓公子休息一會嗎?」
不遠處,小鯉魚看着自家公子臉上不斷滴落的汗水,心疼道。
「不必。」
席韻微笑道,「你家公子的本事可比你想像中要大很多,這點磨鍊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小鯉魚臉上露出疑惑之色,沒有聽懂前者話中何意。
太學外,洛陽城中,從清晨到日落,禁軍一直挨家挨戶地搜查,整座皇城氣氛都變得緊張異常。
夜色降臨,萬家燈火亮起,城內,一隊隊禁軍舉着火把,封鎖城門,不肯放鬆半分。
彷彿十一年前柱國府之事再現,皇城戒嚴,緝拿任何形跡可疑之人。
「這一幕,何等熟悉。」
城中,一間破舊的小屋前,酒師手中拎着酒壺,飲了一口酒,感慨道。
「十一年了,小少爺還是回來了。」
相鄰的鋪子中,鐵匠收起工具,沉默片刻,說道。
「好好活着吧,小少爺還有用到我們這些老傢伙的時候。」
教書先生手中拎着一本破書從屋中走出,看着兩人,道,「天色已晚,早些休息。」
酒師,教書先生點頭,沒有再多說,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教書先生看着天際昏暗的月,輕聲一嘆,轉身回屋。
小少爺,柱國府的冤魂含冤太久了,希望小少爺能早日為他們平冤昭雪。
皇城的紛亂,似乎一點沒有影響到陳國學子的最高學府太學宮,即便禁軍,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也不敢擅闖太學。
在洛陽城中,太學的地位,十分超然,最大的原因便是因為太學中有一位名震天下的大先天,太學祭酒。
世間武者無數,但是,大先天卻僅有六位,每一位大先天境界的武道宗師都是震懾一方的可怕存在,無人敢招惹。
某種程度來說,太學祭酒便是整個陳國的守護神,震懾其餘幾位大先天,更是令天下武者不敢輕易涉足洛陽。
太學,昏暗的月光下,一位華須白髮的青袍老者看着天際,滄桑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流光。
洛陽的天,變得越來越快了。
「祭酒大人。」
這時,夜色下,一抹美麗的倩影邁步走來,恭敬行禮道。
「如何,他是否有什麼可疑之處?」太學祭酒開口問道。
「回稟祭酒大人,蘇白的確有些武學路數,卻是多而不精,民間武夫多是如此,並無可疑之處。」席韻回答道。
太學祭酒聞言,微微頷首,道,「既然如此,你便用心些教,陛下對於此子很是看重,近日便會啟用。」
「是!」席韻恭敬應道。
「回去吧。」
太學祭酒淡淡道,「莫要讓他看出異常。」
「屬下告退!」
席韻再度恭敬一禮,轉身離去。
「什麼人?」
席韻剛離開,太學祭酒眸子中一抹冷色閃過,一步邁出,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百步外,一棵青樺樹上,藏在枝葉后的少女神色微變,腳下一踏,向後退去。
「姑娘,既然來了,何必這麼快就走。」
話聲間,太學祭酒的身影出現,伸手擒向前方少女。
極快的速度,百步距離,只是轉眼的工夫便至,太學祭酒,初展驚人能為。
空中,少女身子凌空一折,以奇異的身法避開太學祭酒的招式。
「嗯?」
太學祭酒神色微微詫異,身軀同樣凌空改變方向,再度擒向少女。
「老頭子,莫要欺人太甚。」
少女落地,手中一串銀鈴出現,輕搖起來。
頓時,夜空中,清脆的銀鈴聲響起,靡靡入耳,不斷向四周擴散。
太學祭酒身子短暫一滯,只感腦袋刺痛,體內真氣竟是有了散離之兆。
「巫族攝魂鈴。」
太學祭酒神色沉下,真氣護體,捻葉成劍,破向前方少女手中的銀鈴。
怦然一聲,枯葉撞上攝魂鈴,少女受到余勁衝擊,腳下退後兩步。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會有巫族的至寶攝魂鈴。」
太學祭酒看着前方年齡不過二八年華的少女,冷聲道。
「老頭子,姑奶奶名叫仡離。」仡離皺了下小鼻子,回答道。
「巫族聖女。」
太學祭酒眸子閃過凝色,道,「巫族與我陳國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聖女為何夜闖太學宮,似乎有些不合規矩。」
「老頭子莫要這麼小氣,我只是過來玩玩。」
仡離說了一句,大眼睛轉了轉,立刻朝着東邊飛去。
「老頭子,不和你多說了,後會有期。」
太學祭酒看着消失夜色中的少女,眉頭輕皺,這巫族的聖女為何會來陳國,目的又是什麼?
太學東邊,一顆顆樹影間,仡離身形騰挪,朝着太學外掠去。
安靜的小院內,夜色下,蘇白依舊還在揮汗如雨地地練劍,梅花枝上,梅花已經全都凋零。
「嗯?」
小院上空,仡離掠過,目光下意識掃了一眼下方的少年,腳下輕踏,房屋上的一塊瓦片飛落,砸向小院中的蘇白。
下方,蘇白有感,腳下移過,避開飛落的瓦片。
咔!
仡離停步,落在了房屋上,腳下瓦片應聲碎裂。
躲開了?
仡離回首看着下方的身影,面露異色。
「何人?」
下方房間中,席韻推門而出,旋即縱身朝着房屋之上躍去。
仡離嘴角微彎,腳下一踏,縱身離去。
小院內,蘇白轉身,看着夜色下消失的少女,眸子微微眯起。
這是何人,身手如此不凡,竟可以來太學中來去自如。
洛陽城,仡離從太學飛出,蹦蹦跳跳地走在大街上,心情倒是不錯。
就在這時,前方,十數位禁軍邁步走來,巡邏太學附近。
街道上,除了仡離已然空無一人,安靜異常。
禁軍之首,尉遲卜看到前方的少女,神色一怔,旋即回過神,伸手握住腰間的佩劍。
半夜三更,怎麼會有一個少女在街上閑逛,太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