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康熙怒了
是氣出了，差事還得領，不去內務府，總得要找個地方去！有了這層體悟，夏茉和老八相對無言，決定往好了想。於是小倆口對坐在炕桌上，夏茉撐著腦袋拚命的想好處。
肥差呢！雖說不差那點錢，多存點將來給孩子也不錯；再說造辦處里都是好東西，要分府了，趁機順便挑些好的，把將來府里的擺設、傢具什麼的一起置辦了。近水樓台，揩自己老爹的油，不揩白不揩……
在夏茉拚命想好處時，嘴巴里順着思路絮叨著。老八天才的腦袋想到了，他可比夏茉有遠見多了，靈光一閃，豪氣頓生。
「咱不要現成的，忒俗！我自己畫，讓他們做去，爺管着事呢！」
夏茉想想也是啊，縣官還不如現管呢！忙叫人準備紙筆，倆口子那天起，就為了自己府上將來要用的擺設、傢具開始畫起設計圖來。
兩人都要用的，當然要群策群力，不要張揚，但力求美感，他們可都是擅丹青，懂配色的，不能白學美術這些年啊！夏茉還把房子設計圖畫出來，跟裝修稿一樣，讓老八按規制來往裏填東西。
修改了再修改，老八開了年就懷揣著畫稿，興沖沖的上班去了。接了差事，把大家招在一塊，也不能太急燥，問問最近的輕重緩急的事兒。總不能太明目張膽的說，『啥也別幹了，跟爺打傢具去』老爺子能立馬踹死他！
管事的忙流水的報了起來，有三月萬壽節，獻禮的器物已經在做最後的打磨了，到時讓爺掌眼；再就是萬壽過了之後，幾位爺要分府了，皇上下旨準備皇子府的器物……
哎，人生真是太美好了，『剛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看了造辦處出的圖紙，造辦處在宮裏叫『揍笨處』，手藝差一點的就能被其它人死揍，你笨是你的事，別連累別人。所以這裏出的東西，都是代表這個時代的最高技巧。
可是問題是，八阿哥是誰？長期受着藝術的熏陶的藝術家。這種中規中矩的樣式哪裏能合他和夏茉的眼！心裏感嘆了一聲，幸虧他們自己畫了，不然還得自己掏錢換去！
他點點頭，順便從懷裏掏出了自己畫的，請大家批評指證。都不是傻子，也不用說太白。管事的看都不看，直接插入圖紙里，分發各處，反正是花老爺子的錢！
而內務府也是相通的，造辦處管的是皇家所用的各種器物，而器物是要擺在各處的，所以給皇子們改完房子，挑花木、假山、往裏填東西的活就是造辦處的。房屋處自然要來跟造辦處商議。
於是老八順便把幾處宅子都看了一下，近水樓台啊！再順便把安王府旁邊的那間，這兒改改、那兒修修，回家再跟夏茉商量，反正是不厭其煩。開玩笑，自己的家呢，當然得不厭其煩。
正在老八全情投入，忘我的工作時，康師傅坐不住了。原以為幾天老八就不得幹了，就會來找自己哭訴。結果兩、三個月過去了，老八還幹得風聲水起，屁股不沾板凳的。什麼時候老八這麼上進了？
康師傅已經對這個兒子除畫畫和夏茉之外的興趣愛好，都不太敢抱有希望，有點不敢相信了。招人來問問吧！內務府是索額圖兼著呢，兼的意思是，領銜！至於說具體的他還真不知道，叫上管事的。
管事忙說，『八爺熱情很高，對很多設計有獨到的見解，做得非常之好。這次萬壽節的一些東西，八爺起了很大的作用。』
康熙還挺高興的，想想，也許老八喜歡這類的工作，不都是寫啊畫的嗎。但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他老人家還是不敢相信。高興完了，又有點遲疑了，別是跟上次畫觀音一樣，說是送給自己，其實是為了討好茉兒。這次別是看着在辦差，實際另有目的？
瞟了李德全一眼，李德全退下了。晚膳時，太子、老四、老八、還有夏茉一齊罰跪乾清宮。夏茉還不錯，康熙心疼她，讓人給了個墊子。但是其它三位卻沒這好命了，就老實的在石板地上跪着。
「你幹啥了？」老四趴在地上想了半天，側頭問著老八。
「我沒幹嘛啊，最近忙得要命，都沒見過皇阿瑪。」老八也納悶呢！自己多忙啊，皇阿瑪還讓自己過來，真是太浪費時間了。
「二哥，皇阿瑪為啥生氣？」夏茉也糊塗啊，她雖然隱約的覺得可能與老八的差事有關，可是想想，這也不算是大事吧？最多算以權謀私，但沒貪污對不。不至於全在這兒罰罰跪吧？至少不該把自己也弄到這兒罰跪吧？自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罰跪呢！
太子想想，老八做的事他倒是知道的，但在他看來事也不大，又沒出格，本來就是要做的，老八隻是挑他喜歡的樣子在做，又沒多拿多佔，老爺子還不至於為這麼點事讓四個人一起跪着吧？別不是還有啥是自己不知道的？
「老八，你真沒做啥？」太子側頭問著老八。
「天地良心，一沒貪污、二沒受賄，老實的天天在作坊里蹲著呢！皇阿瑪沒說給賞，真是太沒天理了。」老八還覺得冤枉呢！
「真的嗎？沒往府里拿不該拿的東西？」太子想想，再確定了一下，從造辦處拿點什麼，其實在宮裏管事裏算不得大事，自己那兒都有幾件。只是關鍵時候，小事也不能放過。
「真沒有，二哥，茉兒保證八哥沒那膽子。」夏茉馬上為老八做證。
太子和老四鬆了一口氣，只要沒這些事兒，其它的倒是好開脫了。不再說啥了，靜靜的跪着等老爺子召見。
四個人一直跪到老爺子用了膳、喝了茶，這才被叫進去繼續跪着。
「知道錯沒？」老爺子恨得牙痒痒啊！
李德全回報，這些日子老八真很努力，四十幾個作坊他都跑遍了，還試作了新式的傢具，挺好看的。拿回圖紙和貨單。
老爺子是誰啊，一看就全明白了，這哪是在試作新樣式啊，這是給自己做呢！雖說是自己下的旨意，讓造辦處辦理阿哥們的新居所需，這位還真是一點也不浪費，全便宜他自己了。
就知道他沒這麼好，再然後也就知道老八同志跑安王府很勤快，再打聽，不是跑安王府，而是跑安王府旁邊的那所新宅子很勤快。
康熙那個恨啊，合著這些日子，這位這麼努力的就是為他自己幹活呢！問都沒問自己，就在安親王府邊上佈置起來了，老婆的話就這麼好用？直接挨着老婆娘家就去了？氣啊，於是夏茉也有罪，老實的在外頭跪着。
罰完了，他開始悲憤填膺起來，他就知道老八沒這麼懂事的，弄來弄去，這位老實的辦差還是為了他自己，他就沒點遠大理想，沒點憂國憂民？康熙鬱悶的啊，自己這麼英明神武，怎麼養了這麼個兒子？
「皇阿瑪，最近兒子好像挺乖的？」老八壯著膽子答道，他從小到大，除了在外頭那四年，還沒這麼用心做過事呢！強調了一聲，「連畫院都去得少了。」
「是啊，您最近很乖的在做啥？」康熙陰森森的問道。
「辦差啊！京畿幾處的作坊兒子都跑遍了，差事越來越順手了。」老八挺得意的。
總不能光為自己做，萬一老爺子問起來，他也好回話不是！現在他很是理直氣壯的，剛剛翻天覆地的想想，自己真沒做啥，而且，他覺得自己越來越趨向全才了，越來越喜歡這個差事了。
誰不愛美，那些工匠們也許說不出一二三來，可是人家是眼到手到，手上跟長了眼睛一樣，自己一個模糊的想法，人家愣得做出來，他和夏茉有些設計不盡合理的地方，人家也都給改了出來。
現在他天天跟夏茉一起學習，共同進步。夏茉現在都習慣了天天陪着自己一起看圖紙，摸摸小手她都不介意呢！高興了，夏茉還能親他一下，多麼美好的人生啊！
夏茉也喜歡，不僅僅只是為自己做東西，而是真的很美。這些都代表着這個時代工藝美術的最高水準，上輩子她只能在電視上看看，現在她可是目睹著國寶的誕生呢！怎麼讓人不興奮？所以哪怕只是看看老八帶回的圖紙，她都為之驚嘆興奮不已。在夏茉和老八看來，能不能放在自己家裏倒是無所謂了，能欣賞就很美好的。
「是辦私吧？您連馬桶的樣子都畫了，還有啥沒做！」康熙暴怒了，一縲圖紙扔在老八的臉上。
四四趴下了，就知道這位沒這麼好，這些日子還感嘆老八懂事了，拿老八教育老十四呢。哎！弄了半天，人家給自己打傢具去了。四四現在想撞牆了，這個老八，怎麼就能這麼不分輕重呢？傢具啥時不能打，非要這時打？不是找刺激嗎？
太子則趕緊看看那些圖紙，他首先得確定違不違制，其它的倒好辦了。還好，看來是走的蘇制的路線，以輕巧為主，雖不很大器，但無論是花紋，還是用料都是與老八的身份想符的，只要不違制，他就有底了，想想賠著笑臉。
「皇阿瑪息怒，這事兒臣是知道的！」
話一說完，老四，老八，夏茉一齊側頭看着他，太子扛了？太讓人吃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