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沒有剎車

第二天。

顧雪是打着哈欠去的CDD動畫工坊。

這次三原小姐沒跟顧雪一起來，顧雪強行讓她留在YUKI工作室忙新企劃前期的準備工作了，免得她跟來又鬧出什麼笑話……

而顧雪本人，雖然很想立刻把企劃書的主幹給趕出來，但事情有個輕重緩急，現在怎麼看都是《擁抱美好明天》比較重要，她也就放棄了在家摸魚寫企劃的想法。

來到CDD動畫工坊之後，顧雪開始瘋狂檢查原畫。

在多數人來上班之後，她又參加了幾個磋商會議。

目前《擁抱美好明天》的工期很健康，顧雪壓力倒不是很大，除了開會比較磨人之外，其它都還好。

畢竟原畫之類的，顧雪擅長，也有信心。

但其他諸如背景、音樂、色彩、後期之類的問題，別人一臉希冀地看着顧雪，嘴裏說着請監督決定，顧雪就覺得頭疼……

她不擅長啊……

而顧雪又不想當不明不白的決策者。

所以每次遇到這種事，顧雪都要糾結很久，反覆推翻心中的想法，儘力平衡作品各集的風格，還要想着讓重要的幾集呈現出稍微不一樣的感覺給觀眾。

總之就是各種糾結，直到心中出現相對好的方案為止。

這個過程挺痛苦的。

但顧雪經過這些痛苦的事，也算是有進步了，至少在統一不同集數不同演出的風格這件事上，顧雪現在是得心應手。

又結束了一個磋商會議。

顧雪揉着眉心，叫住了昨天看起來快要猝死的木上先生。

跟昨天相比，木上先生的氣色好多了，雖然依舊眼窩深陷，一副隨時要去ICU報道的虛弱模樣。

「監督，有什麼事嗎？」大概是因為昨天的事，木上先生倒是挺溫和的，那語氣，就像哄女兒一樣。

顧雪突然有些後悔，擺了擺手：「沒什麼事了，你滾吧。」

木上：「？」

「監督，請你說正事！」

「你看，這態度不就好多了嘛。」

「……」

「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想問你，在這裏做的開不開心，要不要換個環境什麼的。」

「？」木上一臉的黑人問號，監督都不叫了，「顧雪，如果我沒會錯意的話，你現在是想挖我？嗯，挖我之前讓我先滾，也就你能幹出來了……」

「這不正說明了我真誠嘛。」顧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該讓你滾就滾，無論你是那家公司的員工，我要剛對你做出一副我很有禮貌的樣子，以後你跳槽到我工作室，我再天天讓你滾，你心理落差得多大啊對吧？而且剛也不怪我，是你語氣太噁心了……」

「已經有跳槽就要被天天罵滾的前提條件了嗎？」木上一臉的不可思議，「監督，你還真是挖角鬼才啊……不是，你總該跟我說說看挖我是因為什麼吧？」

顧雪解釋道：「我們工作室打算獨立製作tv動畫，應該還是我負責，內容方面我倒是不怎麼擔心，雖然以目前我們工作室的體量，需要外包不少工作，但這些都還算好。就是管理方面和資金方面，你知道，目前我們工作室是三原小姐負責這些，她的性子其實不怎麼適合這類統籌的工作。」

「三原小姐啊。」木上回憶了一下跟自己只交談過幾句的三原千紗，點了點頭，「確實是不適合……」

「我主要是怕她又被人討厭了。」顧雪溫柔地笑了笑，「她的工作能力完全沒有問題，就是太直接了。」

木上瞪大眼睛：「所以我被人討厭就完全沒關係是嗎……」

「嗯。」

「竟然『嗯』了！」

「你身經百戰怕什麼，我說嗯有什麼關係嗎？我就算詛咒你被所有人討厭都影響不到你好吧？」顧雪翻了個白眼。

其實這類製作管理人員，八面玲瓏挺重要的，能坐上製作主任的，就跟別說了，很多動畫公司都是完全由製作人主導的，製作人請主創，製作人找錢，製作人的人脈決定一部動畫的質量好壞……

你說這種人會人見人嫌？不可能的，雖然木上只是個製作主任，但共事這段時間，顧雪也發現了，其實木上這個人，挺厲害的。無論什麼麻煩都能遊刃有餘地解決，人脈也挺恐怖的，他跟宮本文慧也認識，那天顧雪還看他和宮本文慧談笑風生來着，感覺早就認識了。目前《擁抱美好明天》這部動畫的製作人，就是個甩手掌柜，大部分和製作委員會那邊的製作人交涉的工作，基本上也是木上在做。

又要關注製作管理，又要分心去做一些分外事，卻沒出什麼大錯，很厲害了。

顧雪還挺希望挖到這麼一個人的。

「你還是讓我緩緩吧……沒見過你這麼挖人的。」

木上先生一臉沒緩過來的表情，坐了下來。

「你慢慢緩，我不急。」顧雪看了眼時間，「那我出去檢查原畫了，對了，麻煩你說一下第十二集的作畫監督和演出，不要我說要看就先把原畫丟給我，讓他們先看，交過來的原畫一堆的小問題。」

木上：「？」

你還讓不讓人緩了？

有你這麼挖人的嗎？

挖完不等對方答應就讓別人去工作……

你還真不客氣啊。

你……哈。

想着想着，木上先生就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

顧雪確實挺不客氣的。

但這種相處方式他還挺喜歡的，雖然有時候覺得肝疼，但這種『我對你這個人的觀感不重要，有工作請你先去完成工作』的態度，確實好過很多的表面客氣……

「行行行，我不緩了，我去會會第十二集的演出和作畫監督。」木上先生扶著膝蓋有些無奈地站起身，打開了會議室的門。

顧雪笑了笑，跟在她身後準備出去。

「顧雪！！」

但剛打開門。

一聲興奮的大喊就響了起來。

正準備跟着木上離開，剛露頭的顧雪被嚇了一跳。

遠處，白川梨奈抱着畫稿，看到顧雪很興奮，她甩著馬尾，小跑着沖向會議室，一邊跑，還一邊喊道：「我畫出來了！你看看！我……哎呦。」

白川梨奈跑太急了，完全就沒有看腳下的情況，跑到中途，她的膝蓋就撞到了柜子，一個踉蹌。

但她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揉了揉膝蓋繼續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然後。

她順利……讓左邊膝蓋也撞上了柜子。

啪。

兩個膝蓋遭受重擊，直接讓她臉朝下摔倒在了會議室的門前。

不動了。

顧雪：「……」

木上：「……」

沉默了一會。

顧雪推開杵在門口的木上，趕緊跑過去扶起了倒地不起的白川梨奈。

白川梨奈看起來倒是沒什麼大事，除了鼻子有些紅，眼神有些躲避。

「你沒什麼事吧？」雖然看起來沒事，但顧雪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坐在地上的白川梨奈舉起手，故作鎮定道:「我沒事……」

但她話音剛落。

兩條鼻血就順着鼻孔慢慢流了出來……

顧雪：「……」

這孩子……

是個笨蛋吧？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