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前浪

「厲害啊，安騰先生。」

顧雪本着誇一誇反正不要錢的原則，放下原畫之後，又誇了一遍安藤真裕。

「就是不知道你到時候，有沒有時間，去YUKI工作室坐枱……呸，擔任副監督呢？」

誇完之後，心動的顧雪又滿懷期待地看着坐在對面的前浪。

但她剛抬頭，就敏銳的察覺到，安藤真裕端著企劃書，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怎麼了？」顧雪歪了歪腦袋。

「顧雪，你真的只有二十多歲嗎？是不是只是包養的比較好而已啊？」安藤真裕終於開口說話了。

顧雪：「……」

一頭黑線。

什麼玩意？

三原千紗更是瞪了安藤真裕一眼。

安藤真裕被兩個女孩這麼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看着顧雪畫的原畫，許久后，嘆了口氣：「後浪推前浪啊。」

自己二十多歲在幹什麼來着？

在動畫業界沒錯。

但那時候，自己還在挨噴吧？

原來人與人之間的差別真的那麼大。

「什麼後浪推前浪。」

顧雪激動了，突然就心灰意冷怎麼行，還指望着你來參與製作呢！

這麼想着。

顧雪突然刷的一些站起來，一揮手臂，激昂道：「那些口口聲聲說，一代更比一代強的人們，應該看着你們！像我一樣，我看着你們，滿懷敬意。」

「人體，設計，光影，透視。」

「所有的知識、見識、智慧和藝術，是你們專門留給我們的禮物，現代繪畫被層層打開，讓我們可以盡情地參照。」

「自由選擇一種風格、學習一位前輩、欣賞美好的動畫、去隔壁的製作公司上班。」

「很多人，從小就有去動畫製作公司的夢想。」

「很多人，立刻就挨了社會的毒打，進入了不惑之年。」

「不惑於自己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知道了新人剛開始就學習中村豐，松本憲生就是死路一條，最後只能為了活下去，強迫自己這麼把美少女畫得好看一點……猛地回首，才知道，你們有多厲害。」

「人與人之間的壁壘被打破，你們只憑相同的愛好和一點點努力以及天賦，就讓我們抬不起頭來。」

「你們擁有，我們夢寐以求的東西——自由的創作環境！」

「你所熱愛的就是你的生活，你們有幸遇見這樣的時代；」

「但是時代更有幸，遇見這樣的你們。」

「我看着你們，滿懷敬意。」

「向你們的專業態度致敬。」

「奔涌吧，前浪~」

顧雪一臉肅穆，可愛的臉龐滿是認真。

安藤真裕漲紅了臉，被說得熱血沸騰！

然後低頭一看顧雪畫的原畫。

熱血瞬間冷卻。

「拉倒吧。」

安藤真裕丟下原畫，癱倒在椅子上。

「誒……」

顧雪聲音一個升調，彷彿在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行了。」安藤真裕勉強振作起來，笑了笑，「如果真的有需要，副監督沒問題，不過這方面的經驗我比較少，你確定需要我嗎？我覺得你一個人就夠了……」

雖然被打擊得不輕。

但他現在對顧雪和她的工作室越來越感興趣了。

剛剛顧雪雖然全程在忽悠和口胡，但有一點她沒有說錯，安藤真裕這些前浪，入行大部分真的只憑愛好，他們所處的那個時代，創作也真的比較自由，只是隨着時代更替，現在這種創作自由已經沒有了，或者說已經被壓縮到一種可憐的地步。

這跟整個業界萎靡，大家為了賺錢不得而為之有關係。

他們這些老害，平常也會想擁有一個自由一點工作環境、一個自己的感興趣的企劃。

可惜一直沒有，這個世界並沒有骨頭社，沒有超人幻想。

而安藤真裕剛剛看完企劃和顧雪原畫，突然意識到。

這種環境，或許在YUKI工作室，有。

「肯定需要啊。」說到正事，顧雪很認真，「這是部半年番，壓力還挺大的，像您這樣的人，是我們最需要的人，您有經驗，對人體和動作很敏感，非常適合把控單集，畢竟，可不能把難看的畫面呈現給觀眾，對吧。」

「……行。」看着對面笑容燦爛炫目的顧雪，安藤真裕愣了愣，點了點頭，「到時候你讓三原小姐給我打個電話，我所有工作都推了，就等你們。」

「非常感謝！」顧雪眼睛一亮，微微鞠了一躬。

「嗯……那現在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問題？」

「你畫的原畫，這裏……具體思路是怎麼樣的？」

「這裏啊……你等等，鉛筆麻煩給我一下，這樣……」

看着一言不合，刷刷刷就將一個巨人勾畫出來的顧雪，安藤真裕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他看着看着，最後忘了想說的話，開始和顧雪討論了起來。

最後所有想說的話，變成了笑容，以及期待。

……

「打擾了。」

在安藤真裕呆了一會，顧雪和三原千紗就告辭離去了。

她們兩個在玄關處朝安藤真裕鞠了一躬，就打算轉身離去，但安藤真裕看着他們兩個，想到了什麼，突然轉身走向屋內。

一會後。

他拿着一張紙走了出來。

「這幾個是目前在巨大生物方面比較擅長的老傢伙，你們可以去拜訪一下，就說是我介紹的，只要你們把企劃給他們看，他們應該都會有興趣。一個講故事為主，而不是想要搞什麼花里胡哨的動畫，他們不會忽視的。」

顧雪接過紙，看了上面的名字一眼，眼睛更亮了。

這、這不會在這個世界也能湊個國家隊吧？

顧雪帶着期待，再次朝安藤真裕感謝一聲。

安藤真裕目送著顧雪和三原千紗離開，也很期待。

期待和顧雪的合作。

期待到以至於，等顧雪離開后，他轉身回屋，面對着近期的工作，有些靜不下心來了。

直到，差不多一個小時候。

他才勉強收回繁雜的思緒，準備提筆作畫。

只是，他剛提起筆。

門鈴又響了。

安藤真裕起身，來到玄關，倒是沒有什麼憤怒之類的情緒，他以為是顧雪他們有什麼事忘說了。

但他一打開門，卻發現門外站着的不是美少女，而是一個金髮碧眼的歐美壯漢和一個瘦弱的，文質彬彬，應該是翻譯的男子。

「你是？」

安藤真裕看向那個歐美壯漢。

「我叫萊昂斯。」歐美壯漢的話，經由翻譯，很快傳到了安藤真裕的耳中。

安藤真裕也很快搞明白了他的目的。

請他參與動畫製作。

這是一件普通的事。

安藤真裕幾乎天天都能遇到，

但PICTURE這個名字，讓他眯起了眼睛。

不過他沒有趕人，他不喜歡PICTURE，僅僅只是因為成田啟，以及這家公司對製作動畫的態度，並不會遷怒於其他人。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沉吟片刻之後，要來了那名叫萊昂斯的壯漢口中說的企劃書。

萊昂斯立刻掏出了企劃書。

安藤真裕接過，直接就在玄關翻看了起來。

但只翻了五分鐘。

安藤真裕就合上了企劃，遞還給了萊昂斯。

「年輕人，幫我問問成田啟，他到底是男人還是顧雪是男人？」

不怪安藤真裕會這麼問。黑暗的奇幻故事，安藤真裕看過之後，被深深吸引的同時，也不由的感嘆，顧雪這個萌妹子，卻能寫出這樣的，有點殘酷的故事，絲毫不顧及身份和市場，搞得他都以為世道變了。

但很明顯，看完PICTUR后，安藤真裕察覺到，世道還沒變。

他不會去評判別人的故事，但在看完顧雪的企劃后，他看不上PICTUR那個少男少女談戀愛為主體，故事只為男女主角談戀愛服務的企劃。

「啊？」

安藤真裕的話還沒翻譯，但萊昂斯對顧雪這個詞，就像有PDST一樣，瞬間就瞪大眼睛，看向安藤真裕。

安藤真裕沒說什麼，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

砰！

門就被關上了。

萊昂斯站在門外。

關門產生的氣流掠過他的臉龐。

萊昂斯感受着微風，大熱天的心有些涼，手有些抖。

……

晚上。

九點。

顧雪和三原千紗結束了一天的行程，走在街上。

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顧雪卻無心觀賞。

她還有些懵。

她……好像真的湊到一隻國家隊了。

現在Yuki工作室，只需要將那幾很多人都忘記，但顧雪沒忘記的外包第二季最後一集收尾，就可以立刻開始製作了。

這……

顧雪真的有些懵，她扭頭看向三原千紗。

卻發現三原千紗一直在看着自己……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