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她是充話費送的（三）

沈太太仍是蹲著，她的聲音低低地：「如果要殺，你就連我一起殺了吧！」

沈蓮滯在當場，她眯着眼，看着沈太太，沒有想到她願意和沈重山共生死。

明明年輕時，他們總在吵架，明明她的媽媽總是說要離婚。

可是到了現在，英挺而意氣風發的沈重山變成這樣，他們還是沒有離婚，反而是她的母親對沈重山不離不棄。

很好，真的很好，反而襯得她這個女兒不孝，是個混賬，是充話費送的。

沈蓮的眼裏，有着一抹恨意，「媽，你當真是心裏只有他嗎？」

沈太太將自己的臉伏在沈重山的膝蓋上，流着淚，「他是我的丈夫，我不允許你傷害他。」

是她，沒有將女兒教好，才犯下了這樣濤天的大罪，可是她又沒有勇氣去揭發她，她有罪，愧對重山，也愧對沈蓮。

她不是一個好妻子，更不是一個好母親。

如果註定要下地獄，那麼讓她下去吧！

沈蓮定定地站了很久，她的母樣趴在父親的腿上，那樣平靜安祥。

她如同是局外人一般，她得到了金泰和，可是，她從此失去了家。

沈蓮走出去時，身體都是搖晃的。

她的眼裏帶着淚，笑着，笑自已……終究變成了一個人。

沈太太的聲音在後面響起，有種嘶心裂肺的感覺，那是一個母親對自己親生孩子的全部希望，「沈蓮，收手吧！」

收手？

沈蓮轉了過去，她看着自己的母親，輕輕地笑了，「收手？不可能了。媽，我回不了頭了。」

門合上，一室的清冷和絕望！

沈太太嚎啕大哭，在她的整個世界裏，都是灰暗的。

她的丈夫變成這樣，她的女兒瘋掉了……

忽然，一隻厚實的大掌放在她的發心，輕輕地拍了一下。

沈太太呆了呆，仰起頭，看着昔日深愛的丈夫，輕輕地喚了一聲：「重山？」

沈重山的目光已經清明，他伸手抹掉妻子眼裏的淚，他略渾濁的眼裏，都是對她的愧疚，一開口，已經是沙啞，「素心，這些年，對不起。」

沈太太眨了下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沈重山，眼淚刷刷又落下，她喃喃地開口：「重山？」

「是我！」沈重山的手指又扶她抹掉眼淚，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他們結婚這麼多年，這是他對她最溫柔的一次。

沈太太的唇不住地顫動着，又叫了他一次，淚水根本就止不住，只是，這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她的重山竟然好了，竟然能認出她，竟然叫她素心……

她又哭又笑，看在沈重山的眼裏，是這些年她最美的樣子，雖然是如此地狼狽。

「素心，是我！」他伸手將她拉起來，聲音溫和：「哭得和小姑娘一樣！這麼大了，也不怕人笑話。」

沈太太趴在他的腿上起不來，腿都是軟的……

沈重山乾脆自己搖著輪椅到了床邊，將她小心地抱上去，老夫老妻並排地躺着，他的手指輕輕地碰觸着她的臉孔，聲音也帶着沙啞，「素心，以後我會好好地補償你，下半輩子我哪也不去了，就陪着你。」

沈太太抬起淚眼，泣不成聲：「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了嗎？」

沈重山擁着她輕嘆：「素心你看看我現在這樣，還有女人肯要我嗎？」

說着，兩人相視而笑！

那一笑，是年少夫妻走到中年的默契，是峰迴路轉，是千里尋他，那個人卻一直在身邊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