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結局

第253章 結局

「你定然是累狠了才會說這樣的胡話,我看還是得在這兒歇一夜再走,免得回去說出什麼瘋言瘋語嚇著徐喻明。」

「對,那一看就是個膽小的,可經不得你這麼嚇。」常乘風附和道。

「你們兩個是看不得我跟我家郎君恩愛!」

「是又如何?」蕭墨言挑眉道。

「就是,你難道還想打出去不成?」

吳莎不想跟兩個不講理的歪纏,拍了拍桌子催道:「還有什麼想問的快問,問完了讓我回家,我還要回家過年呢。府里那麼多事等着我決定,我忙着呢。」

「你不是把事都推給了你兒媳婦……」

「你有兒媳婦?你哪來的兒子?」常乘風驚訝地問。

他剛跟着大軍回京,還沒來得及知道郡王府的大小事,旁人提到郡王府也只提觀政台和徐喻明主持朝政的事,沒說他有兒子了。

這一說便又聊了許久。

吳莎到底還是在二十九這日的夜裏回了郡王府,她被蕭墨言和常乘風「盤問」了一天,感覺身心俱疲。但是一想到能回府,她一掃心中鬱氣,連腳步也輕快了幾分。剛摸入郡王府,便有人跟了上來,直到她打出信號,來人才知道是她,也就不會繼續跟着。

回到院中,吳莎意外發現徐喻明的屋子裏有人在,走近時才發現是徐言山和秀竹。兩人知道吳莎「病了」,不能在徐喻明跟前照顧,就擔負起照顧徐喻明的職責來。要過年了,徐秀竹也不用去上課,白天在徐喻明的屋子內看書,時不時地提醒徐喻明喝水。

秀竹這孩子話不多,像端茶遞水這種事他開始也不懂要怎麼做,得要大人提醒了才會動。但是他肯學,也肯聽勸,別人多教幾遍他也就會了。與他的木訥相比,他在讀書上的靈性卻是旁人比不了的。徐喻明早前已經決定要好好培養他,等他從朝中退出來,把心思都放在教導孫子上也挺不錯。不過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他和吳莎會回錢塘,底下的孩子才不能跟着去。

等徐言山和徐秀竹離開后,吳莎才摸進屋子。屋裏只留了外面一盞燈,她走到床前時,見實在太暗了便又點了一盞放在床頭,再在床邊坐了下來,看着臉色蒼白的徐喻明。感覺到多了一道光線,徐喻明睜開眼,看到吳莎就在身邊,不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你的手太冰了,得要暖暖。」

「有你握著很快就暖了。」

聽到吳莎回答,徐喻明有些迷離的神情漸漸清明起來,他緊緊抓着吳莎的手,目光盯着她。

「你瘦了。」他說。

「沒有你瘦的多,我早就說了,應該讓我進宮的。」

徐喻明聞言忽地一笑,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吳莎也跟着笑了,看着徐喻明,她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徐喻明也看着她,晶亮的眸子一如他年少時的模樣,哪怕他已經不年少了,畢竟是孫子都有的人。她也跟着老了,她一點也不怕變老,已經老過一次,過程也就那樣,再說這世有個人陪着她一起老挺好的。

等到天亮,來侍疾的徐言山發現吳莎已經在屋內,他先前曾想讓庄氏去吳莎跟前侍疾,但是吳莎沒有答應。過年時府里大小事需要人做主,庄氏可不能把時間花在她跟前,就連早晚請安吳莎也讓她免了,說是怕她也病倒了。這自然是鍾富幫吳莎想出來的借口。

沈婷依也想去侍候吳莎,是的,她鐵了心向吳莎示好,至於同樣生病的徐喻明,她連請安都省下了。

如今看到吳莎好了,除了人瘦了些,其餘瞧著倒好,徐言山也放了心。

「母親,讓兒子來侍候父親吧,您病剛好,還請多休息。」

吳莎點頭,微笑說道:「好,這幾日辛苦你們了。」

「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當不得辛苦二字。」被一個年紀相差不大的長輩這樣誇讚,徐言山心裏卻沒有半點彆扭,他早就真心把兩人當值得尊敬的長輩敬著。

因為吳莎醒了,庄氏自然要來拜見,還拿了許多竹簡讓吳莎過目。其實府里並沒有這麼多事,以往這些都有鍾富管着,吳莎得和徐喻明處理公務根本不過問。鍾富為了給庄氏找點事,才把這些事都交給她,哪怕有些事他已經統計完了,仍讓庄氏再算一遍。

「不看了,你覺得沒出錯就好。」吳莎把手按在竹簡上說道。

庄氏有些惶恐,生怕自己算錯了,恨不得讓吳莎幫着再算一遍,又想吳莎病才剛好,的確不宜傷神,以後還是要再仔細一點確保不要出錯才好,儘管她覺得自己已經夠仔細了。

因為二皇子的事,今年過年京城許多人家都過得比往年低調,就連年節的酒會都少了許多。吳莎和徐喻明原本就不出門,倒不覺得什麼。吳莎趁著新年清靜,把自己失蹤的事簡單說了,卻沒有提到辛力這個依舊在崗的暗衛首領;徐喻明說了老丁。兩人又一起聊聊對未來的打算,只要繼續在一起,不管將來際遇如何,兩人都能沉着應對。

肅穆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新年開朝,齊暄帝還病著,徐喻明也還病著,主持朝政的是以蕭墨言為主的觀政台,裏面的觀政士以五皇子和六皇子為首,其餘大部分是太學生。

太學早就是朝中大臣熱門的安置子侄的地方。蕭康思也是太學生,他在太學很是顯眼,不是因為他的才學,而是因為他是蕭墨言的兒子。

很多人都覺得將來他的仕途一片平坦,父親也已經跟他說過,讓他完成學業后先外派去偏遠地方呆幾年,他同意了。這事本沒有什麼可為難的,唯一麻煩的就是他得找一個肯陪他去偏遠地方獃著的大家閨秀成親。

「祖母又給我尋了個木獃獃的小姐,我不喜歡。」

蕭康思又溜到郡王府里跟吳莎訴苦,有些話他也不能跟同窗說,免得他們把話傳得出害他得罪了跟他相看的小姐。說來這怪,這些話他連父親那裏連不敢說,對着吳莎卻敢,哪怕中間他有很多年沒跟她一同生活,他心裏對這個姑姑也非常親近,就連自家祖母和親姐姐也比不了。

「才看了一眼你就知道她木獃獃?也許她也在想,怎麼蕭家公子瞧著傻啦叭嘰的,實在沒趣。」

蕭康思被這說話逗笑了,又埋怨道:「姑姑怎地幫着別人說話,難不成是有了孫子不要侄子了?」

「你總算知道了嗎?你都成了個傻拉叭嘰的傻大個了,哪裏有我孫兒可愛。」吳莎故意說道。

說這話時,徐秀竹沒在,倒是徐喻明在隔壁屋子練字聽到幾句,露齣戲謔的笑容,手下原本要寫的字也變成了一個「傻」字。眯着眼看着自己寫下的字,徐喻明覺得寫得比以前的都好,還有點可惜這麼好的字馬上要送給蕭康思了,儘管蕭康思可能並不想要。

「如果你不想要木獃獃的大家小姐,難道想要像安陽公主那樣的?」

安陽公主是麗妃留下的孩子,一直養在蓉妃膝下,她先前已經訂了婚。三皇子出事後,她的婚期就被延後了,也幸好這一延後,讓她知道了原訂的駙馬弄出一個庶長子的事。

哪怕蓉妃一直教導她貞靜,但時不時進宮看望她的秦老夫人卻寵着她,還不斷跟她說便是六皇子也沒有她珍貴。六皇子也的確常常讓着她,加上齊暄帝寵她勝過了安平公主,安陽公主性子便有些驕橫。一聽說未來駙馬是這樣的人,她便衝出宮去把駙馬給打了。

如果只是普通打傷倒也罷了,但她甩着鞭子亂打一氣,不小心打瞎了駙馬一隻眼。這親自然是結不成了,駙馬的家族得了齊暄帝許多好處只能咽下這口氣,但安陽公主的名聲卻壞了。為此秦老夫人特意進宮,責怪蓉妃沒把安陽公主教好。

蓉妃當即哭了一場,把安陽公主哭得傷了神。憑心而論,這個偶爾進宮的親外婆在安陽公主心裏比不上時不時陪在她身邊處處為她着想蓉妃,但安陽公主也不能說親外祖母不對。那之後蓉妃跟她像隔了一層,再沒有以前那樣對她好了,她心下隱隱覺得蓉妃果然如親外祖母說的那般並沒有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也不肯低頭向蓉妃示好。

很快她發現齊暄帝也沒有以前那般寵着她,她心下不安,覺得宮中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便想要早日嫁出去,到宮外過自在日子。但是要嫁總得要有人選,那時朝中亂糟糟的,蓉妃也顧不上替她張羅,把這事托給了秦老夫人。秦老夫人還正式出孝,那時連進宮也是悄悄去的,不方便出面替安陽公主找,她也不怎麼想出面。拖了數月後,安陽公主才知道秦老夫人想讓她嫁到秦家來,心下對她的印象更差。

既然沒有人替她找,她便自己找,那時仗着沒有人來管她,她在外面惹出許多事來,駙馬有沒有找到沒有人知道。安陽公主的事,太學之中私下也有不少人議論,有人還會悄悄調侃說千萬不能跟安平公主碰面,要是被她強搶可怎麼辦。

在吳莎想來,安陽公主是驕橫了些,手段也激烈了些,但跟眾人口中的好色毒辣還是有一定距離,但是外人又有幾個能知道安陽公主的為人究竟如何?蕭康思也是不知道的,但也知道安陽公主名聲受損不是那麼簡單,他倒沒有抱不平的想法,反倒跟許多人一樣覺得安陽公主娶不得。

「姑姑也覺得我應當娶個木獃獃的?」

「你應當娶個你看着順眼,旁人查了也查不出大毛病的品性尚佳的女子。你不是常跟你的同窗一起廝混,難道沒見到他們的姐姐妹妹?」

「什麼廝混,我們是正經交流學問。」蕭康思爭辯道。

吳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眼,決定給他一點面子沒有拆穿他。蕭康思無奈,卻只得忍着。

「你父親就沒有提到什麼人選?」吳莎問道。

蕭康思搖了搖頭,父親一直不管這些事。

「你讓你父親給你列幾戶值得相交的人家,再從這些人家裏找找有沒有適齡女子,嫡支沒有旁支總會有的。只要你不嫌人家木獃獃的,總能找到好的。」

「我先問問吧。」蕭康思覺得吳莎的提議很不靠譜,卻不得不先應着。

蕭康思的親事很快定了下來,女方來自蕭墨言的同僚民曹尚書曹尚書。

民曹本受太尉轄治,先前齊暄帝為了分化太尉的權力,把民曹歸入司徒治下,但又不受司徒管制,而是直接受齊暄帝命令。直到齊暄帝設了觀政台,本來直達齊暄帝的奏摺得經觀政台先審閱再交上去。

這些年來,這位年事已高許多人以為會成為太尉的曹尚書,一直跟蕭墨言關係融洽。曹尚書的長子有一女,是他的原配洪氏所出次女,比蕭康思大了一歲,自小與人訂了親。曹洪氏自小頗有賢名,只可惜膝下無子,因為急症過世。她教養出來的兩個女兒也頗為出眾,長女嫁入侯門,見過的人沒有不稱讚的;次女養在閨中,不常出門,她的繼母和繼弟在外面說的都是她的好話,想來人品不差。

只可惜她訂親的那一位與二皇子有牽扯,年前獲罪,曹二小姐的親事也就耽誤了下來。

曹尚書有心等事情淡化之後,再給自己的孫女尋一門親事,但聽說蕭司徒的兒子正在議親,他便動了心思,也沒有在意世間女方不能自薦的習俗找上了蕭司徒。兩人議定后,正好蕭康思來問蕭墨言議親的事,蕭墨言就把曹二小姐的事說了。

曹尚書自從有心與蕭司徒交好,便讓自家孫兒去結交蕭康思。這位孫兒是曹二小姐的繼弟曹佩,年紀比蕭康思小上許多歲,也在太學求學。他的課業並不算好,但看在他年紀尚小、為人疏闊的份上,太學中大部分學子與他關係不錯。

蕭康思也曾跟他一同出遊,兩人在學子聚會是都屬於不喝酒的那一堆人,一個是因為酒量淺一個是因為年紀小,遇着還挺有話聊。蕭康思聽父親提起曹家時,首先就想起了他,也就想起前段日子曹佩感慨自家姐姐姻緣不順的話。

難道那時他是有意提起的?蕭康思暗想,越來覺得那個個子高大瞧著卻還透著少年氣卻又心思縝密的曹佩很是厲害。

之後顯然知道兩家要結親,曹佩就透露了自家姐姐要去上香的日子,蕭康思便去遠遠看了一眼。因為對方戴着帷帽,蕭康思沒看清她的長相,回來時不由有些鬱悶,又去了郡王府跟吳莎抱怨。

「你是又想要你姑父的新墨寶了?」吳莎一見他來就打趣道。

蕭康思想起那幅「傻」字,面上一黑,說:「姑姑,你也由著姑父胡鬧。」

「你姑父就在邊上聽着呢。」吳莎笑盈盈地提醒道。

蕭康思也不敢轉過頭去確認,一臉委屈地坐到吳莎身邊,吳莎暗笑,問清了來意。

到底是大孩子大了,來抱怨的事不再是跟同窗處不好關係,而是不知相看中的女子好不好看,吳莎暗想,卻又不由打趣道:「其實你應該想,這位曹小姐是個眼斜嘴歪的醜八怪,這樣等你娶到她,也就不會為她的容貌不合你預期難受,反而會慶幸她沒有真的眼斜嘴歪。」

「要是她真的眼斜嘴歪呢?」

「若真生出這麼個孩子,你會讓這個孩子一直在嗎?這要是跟這麼個人結了親,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你覺得曹尚書會這麼短視,還是你那同窗會這麼短視?」

吳莎聽蕭康思提起過曹佩,那時蕭康思還為自己酒量淺而苦惱。

蕭康思覺得吳莎說得有理,也就沒有再煩惱這個話題,反倒說起了別的趣事。自從蕭墨言被假刺殺后,這孩子又明白了許多,跟郡王府的關係也更親近了。他時常可惜吳莎沒有生個女兒出來,不然他一定會娶這位表妹為妻。

在他偶爾提了這話后,徐喻明便對自己沒有生女兒萬分慶幸,他絕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成為蕭家婦。

蕭康思還不知道自己被他姑父嫌棄得厲害,確切的說他父親被徐喻明嫌棄得厲害。

待蕭康思的婚事正式定下已經是春暖花開之時,徐喻明又重回了朝堂,同樣病逾重新上朝的齊暄帝給他封了太尉一職。

如今的太尉已經沒有先帝時的風光,手中的職權只剩下軍政,還不是軍隊的直接指揮權。朝中許多大臣都明白,這其實是明升暗貶,徐喻明退出了觀政台,也意味着他被齊暄帝棄用了。太尉底下數位官員都是齊暄帝一派的,哪怕徐喻明上位,他們仍然在,太尉的許多工作仍由他們主持,他這個太尉就是個空架子。

徐喻明也沒有跟他們爭權的意思,他樂得當一個閑人,事實上他只在首日去認了認臉,其實時間都是吳莎代他去上值的。

同時,太子也正式定下了,齊暄帝在五皇子和六皇子之間搖擺良久,最終選了五皇子為太子。

許氏一族的官員也比以前更低調了,他們從很多之前就不再身居高位,只是有不少權貴與他們暗中都有來往。良妃猜測陛下是知道這事的,但是若連這點來往都斷了,許家就真要成了案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六皇子落選,一時門庭冷落,就連安陽公主的婚事也受了影響,她最終嫁給了常家一個不怎麼出色的嫡子。秦老夫人很是不滿,為此又入宮想讓蓉妃想辦法,可惜蓉妃稱病沒有見秦老夫人。秦家為此還深感不滿,卻又不能做什麼,等到秦大人出了孝,想要復職時,才發現朝中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他等了許久最終混了一個閑職。

秦大人以為這是六皇子奪位失敗,良妃一派人給他下馬威,並不知道良妃一派人根本沒有參與此事,這是六皇子的主意。六皇子從小便知道真正對他好的不是時常入宮的秦老夫人,而是他的親外婆、親舅舅,儘管久久才只能見一次,但從他們身上,他感覺到父皇也不曾給予他的關懷和重視。

但是秦老夫人顯然看不上他的親外婆,入宮來看望安陽公主時,總會說外婆治家不嚴、舅母又胡鬧之類的事。他開始以為舅母不好,才讓自家的親外婆不方便入宮,後來才聽說這位舅母是秦老夫人讓舅舅娶的,秦老夫人對舅舅的家事指手劃腳,對他的母妃也是千般挑剔。

他總勸母妃要強些,母妃卻說只有他變強了,她才能強。他懵懵懂懂,在宮中冷漠的氣氛中成長起來,慢慢知道了母妃的意思,也知道了什麼最算是真的強。

但他達不到那個位置,他有許多皇兄,他們的生母都有顯赫的背景,不像他的母親出身低微,是靠着秦家的恩德才能入宮為妃。但這並不能成為秦大人一家一直壓制他們的理由,母親能為妃,是父皇的恩典,是為了安陽,並不是為了秦大人一家。

秦氏一族本就比良妃和德妃的娘家勢弱,哪怕秦大人真肯相助,他能得到助力也不多,尤其是在最關鍵的當口,秦大人還丁憂了,而他的舅舅又選擇了外派。

這也是他真正的外家向齊暄帝示弱,齊暄帝喜歡這樣的臣子。同樣的,許良妃的外家也退了一步,那一步想來會比無足輕重的秦家更值得齊暄帝看重。

偏外人看不到那些只盯着他,他的幾位皇兄也處處與他為難,根本不知道許家正在以退為進。五皇兄倒是一直待他極好,他一直看不懂他的五皇兄,只知道許良妃是個有成算的,她在三皇子中毒一事中,比父皇快一步找到了關鍵的證據,並把這個指向他的證據,拿給了蓉妃。

蓉妃馬上就想通了原委,便跟她做了交易。

他知道此事時,不用母妃明言,便知道這交易的內容是什麼。

六皇子坐在蓉妃身邊,默默聽着底下的宮女稟告秦老夫人氣沖沖離開的事,眼中閃過一抹諷刺。

「早知道我就該撐著病體見她一見,要是讓她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安陽這孩子也是的,哪怕我病著不能見客,她怎地也不出來見見她的親外祖母。」蓉妃感慨地說道,端起茶淺淺喝了一口。

屋裏的人都知道蓉妃並沒有生病,卻還是有人站出來接着她的話說:「秦老夫人哪回來娘娘不是好好陪着,如今生病了見不成,也是沒辦法的事。安陽公主的脾氣,秦老夫人也知道,想來秦老夫人總不敢怪自己的親外孫女的。」

其實安陽公主並不知道秦老夫人來了,她不久說過,以後秦老夫人再來,便找個由頭幫她推了,內侍自當照她的話做。

「老夫人寬厚,定然不會怪的。」六皇子說道,跟蓉妃對看了一眼。

兩人又聊了幾句關於安陽公主要嫁的那位常少將的事,也聊了六皇子即將成親的事。六皇子只覺得現在無比輕鬆,哪怕皇位沒有他的份,但五皇子面上待他不錯,就算以後他要翻臉,他也有足夠的時候積蓄力量,他的舅舅已經在遠方幫着佈置了。

誰都不想當那案上的魚肉,除了爭那個位置,定然還有別的辦法把將來的日子過下去,至少要比幽明郡王活得更像樣一些,不能由著上位者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只當一枚便利的棋子。

被當成便利棋子的徐喻明在第二年秋天,被撤去了太尉之職。

太子因為處理邊關事務出現失誤,被齊暄帝責罰,但是最終這事歸罪於手掌軍政的太尉身上。朝中誰都知道徐喻明這是替太尉背鍋,卻沒有人站出來說什麼。

不久,徐喻明被貶出京,和吳莎一起離開了京城;徐言山獲封世子,繼續住在京城郡王府。據稱徐喻明離京時已經病得奄奄一息,怕是撐不到錢塘。許是怕郡王路上出事,這一路他們走得極慢,慢到京中的人都忘了去關注他們是否已經到達。

誰也不知道馬車走了一半,兩人就隱去身份在當地住了下來,只待春暖花開挑一處風光明媚的地方去遊玩一番。

徐喻明也不是白白替太子背了鍋,齊暄帝引出了軍中居心不良之人,又讓太子對幽明郡王欠下人情,哪怕將來繼位的不是太子,幽明郡王府也不受牽連。吳莎和徐喻明倒不為這個為難,如今兩人也算徹底從朝中解脫,府里該安排的人還有幕僚都有了新的去處。

在太子繼位前,兩人也不可能再回京,齊暄帝不再派人盯着他們,至少明面上除了養老的那幾位暗衛已經沒有人跟着他們了。

某城某小院,一對年青夫婦並一位不知從哪兒尋來的聾啞下人,還有城中某客棧住着的斷臂男子和他的細君,日子似乎就這麼重新開始了。

「明年我們到底是去蜀地,還是去江東?」氣色不佳的徐喻明躺在床上,若仔細看能發現他的眸光晶亮,似乎很期待以後的生活,哪怕他們現在所住的小院連他以前房屋裏的一間也比不上,他卻無比安心雀躍。

「去蜀地,我想看看麻姑到底長什麼樣,怎麼會這麼眼瘸看中了老丁,還生了四個孩子。」

「不想去江東看時新的料子?」

「時新的料子是買不完的。就去蜀地,你也別再問了,早就是定好的事。」

「蜀地太遠,我們不知幾時才走得到。」

「照我們的行程,大概會走上幾年吧。」

「幾年?不至於要幾年吧?」

「你怕什麼,反正也無事做,慢慢走就是了。我們總共也出不了幾次遠門,趁年輕,要珍惜。」

「會不會我們走到頭髮都白了,還沒有走到。」

「很有可能,反正我們現在都已經有白髮了。」

「有嗎?」

「有呀,我昨天在自己頭上找到了兩根,今日替你梳頭的時候,也找到一根。」

「頭髮就要這麼白了?」

「原來你也是個愛俏的。放心吧,一根兩根的不影響,至少能撐上很多年才會全白。」

「很多年是幾年?」

「嗯,等我們到了蜀地再離開,估計頭髮也不會全白。」

「真的?」

「真的真的。一兩根白髮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兩人的說話聲在小院裏輕輕迴響,宛若月光般柔和雋永。

一輩子不長,唯情意綿綿,不畏生死。即便也曾坦然地孑孓一生,但若得一人真心相伴,自然無上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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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暗衛的撩夫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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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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