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文武雙聖
「爾等金國韃奴，若我最後一個漢人纓槍還沒有折斷，豎子休想踏我族人之祖土半寸。」「將軍，我等誓與大宋共存亡。」
每夜，他都會做着奇異的夢境，那片國破山河，刻着盡忠報國的將軍重整河山。
而醒來后，只能一陣的失落....他按照父親的要求，並沒有浪費自己那顆聰明的腦袋。不論是《中庸》、《大學》、《孟子》、《論語》，還是《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這便是所謂的四書五經了。文雲孫僅僅在短時間內便能夠熟背於心，其中的道路他自然瞭然，只不過....文雲孫已經沒有了年幼時的那種惟有讀書高的熱情與激昂了。
一直這樣麻木的活着，直到二十歲那年參加科舉，考取了進士之位....這應該就算是父親母親口中的光宗耀祖，惟有讀書高了吧。
他改了雲孫之名，從此名曰文天祥。他不想就這樣的麻木的做着讀書人，所以在集英殿答對論策時，他以自己的思想法天不息為題議論策,他那聰明的腦袋也的確是得天厚愛，相比於其餘還在打着草稿的學子們。文天祥那洋洋洒洒的一萬餘字幾乎就是一氣呵成般的寫成。
事實上，在位已久的宋理宗似乎並沒有興趣去管理政務。他對於文天祥僅僅是詫異，詫異天祥的速度與文筆....就這樣，年輕的天祥成為了第一名。
天祥並不清楚宋理宗的內心所想，尚且年輕的他還是天真的以為上天給了自己一個大展拳腳的機會，一個能夠治國平天下的機會。也不知道文天祥若是知曉其中具體，又會作何感想了。
不可否認的是，那段時間真的是他最為意氣風發的年代。就像那個十分欣賞他的考官王應麟所說的一般：這個試卷以古代的事情作為借鑒，忠心肝膽好似鐵石，大宋能得到這樣的人才當真可賀！
可惜的是....大宋並沒有因為文天祥的進入變得多麼繁榮。或許該說....在那種境地下真的無法逆轉。
一身才華的他雖官至過右丞相，可那也是微末....擁有着真正的文人氣節的他永遠都不會卑躬屈膝，永遠都是一幅伶牙俐齒！也正因為他的直言不諱，多次被發配出朝廷之外。
直到蒙古軍大軍長入！天下都無人率兵勤王，兵寡將微的他義無反顧的帶着英豪們響應。朋友曾勸他這般不過是送死以卵擊石罷了。而尚且年輕的他則是大義凜然：
「大宋養士三百載！危難時刻竟無一人一騎拱衛京師，吾心痛矣。此危難之際，吾當以身殉國，死赴國難！」
一杯酒捧起了文人墨客，可真正能夠有此氣節的文人又有幾何？
值得一提的是，年輕的他多少喜歡一些錦衣玉食的生活。得到功名后更是如此，在大宋這個繁華的時代，他這樣並不過分。
而當看着國破山河，軍士們甚至連軍餉都要拖欠之時，一直堅強堅持着自己節氣的文天祥終於是哭了。他突然發現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枉讀了聖賢之書。
他將著家產全部變賣，縱然是孑然一身！也要補齊軍費！在所有同僚的譏笑與嘲諷中，他穿着帶補丁的衣物吃着粗糙的食物。那首膾炙人口的正氣歌也終於是有感而發....出現在了這個時代。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他終於明白了。胡漢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曾經，哪怕是以包容為大的盛唐，最終亦是被以怨報德的胡人鐵蹄給破碎了山河。
他的正氣歌終於是激起了文人的血性，他也終於走上了右丞相之位，他也收穫了眷屬，與公主琳琅相戀....
可悲，可嘆....他的這一生也算是一個悲劇了。縱然一身才華又怎麼樣，剛正不阿也只是一個笑話....激起的血性太晚了，大宋已經是山河破碎。縱然是能夠做些什麼，可也只是強弩之末。甚至就連戀人都不得不相隔山海。
她曾經還依偎在他的懷中，他的詩詞讓她如痴如醉，且又慷慨激昂。他答應了她，要收拾舊山河，整理破碎的家國....
琳琅終究是沒有等到那一天，最終在扶桑島孤獨的老去，逝去，化為一抔黃土，而她的文郎，則是一早便已踏上了奈何橋上。
本以為正氣歌可以流芳千古，大宋能夠如同正氣歌一般Ting直脊樑....可最終，文天祥最後凝望山河時，這片神州大地已經被蒙古人征服了。而他所處的不是家鄉，而是蒙古人的牢籠之中。
致死，他都是長存着那屬於文人的節氣。縱然渾身污垢再無當初的觀容，縱然成為了階下囚卻慷慨依舊去！最終，他凝視着南方....寫下了最後的結局去！最後慷慨赴死的絕句！過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崖山一役，大宋滅亡，蒙古人的鐵蹄完完整整的橫跨了整個世界。華夏迎來了第三次的斷層。
當着記憶的思緒再次恢復，小琴雙眼已經是開始變得空洞，原先的呢喃與輕柔也消失了。那是一種死一樣的空洞與寂寥。
沒有歇斯底里的撕扯，也沒有瘋狂的掙扎。他僅僅是這樣無聲的望向那捲軸的畫面，不論是華夏的衣冠文明被斷層還是華夏子民被屠戮....每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面都讓他幾欲心碎。
縱然是大腦炸裂一般的疼痛，可他還是沒有什麼歇斯底里的行為....因為，有更痛的。他的心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