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趙法師，老夫可還有恢復之法？」

長嘆出了一口氣來，張居正朝着趙吏緩聲詢問道，因為趙吏先前那一句的『不是道士是和尚』，他也是將著『趙道士』換成了『趙法師』。雖然成為了殭屍，但那顆睿智的頭腦似乎並沒有減退。

「沒辦法了張大人。」趙吏看了看張居正那沒有溫度的身體，苦笑一聲說道：「倘若有辦法，不說是我，便是聖上也會一早替您作法，只可惜您被葬在這後天人工製作的養屍地，風水格局納了您的一魂一魄，除非找到剩餘的二魂六魄，並且重新塑造一具肉身……」

話說到這裏，趙吏便沒有再說下去，他的意思眾人自然也是了解，天地如此之廣大，那剩下的二魂六魄又要去何處尋找？！更或許，那二魂六魄所在的地方就在這腳下的幽冥之地……又有誰能去取？

「是在……地府么？」一直跪着的小琴眉心閃過一道紫光，他面龐上的神情一陣改變，朝着一旁的趙吏問道。

「九獄、寒水。」趙吏不敢直視小琴的雙眼，他有些艱難的聲音從喉嚨中發出：「幾乎無時無刻都在遭受着刺骨凜冽之痛，也好在張大現在人是殭屍之身，感覺不到……」

「……」小琴聞言，沒有任何的回復，只是周身的氣息愈發冰涼徹骨，令人不寒而慄，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懼之情。他又是朝着張居正一拜，緩緩道出一句：「太傅，請等我歸來。」

「聖上，不行啊！」聽着小琴的話，趙吏卻是忍不住的急了，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小琴再次強行闖入地府的話，一定是避免不了的又一場大戰，這或許會提前拉開人界與陰界的紛爭，其後果不堪設想！

「這樣的後果會很……」趙吏想要勸說小琴，但被小琴那冰冷到足以殺人的地步的眼神一瞪，整個人說話都不利索了：「嚴重的……」

「去地府強取魂魄……這真的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事情嗎？」一旁默默圍觀的林九有些瑟瑟發抖，尤其是再看向張居正那如常人一般柔軟的殭屍之體：「有感情、有意識的屍體，傳說中的殭屍……恐怕就算我百年前沒死修鍊至今，也不會是這傢伙的對手。」

倒也是苦了這些茅山道士，天地靈氣無時無刻都在渙散，所謂修行者便是強行吐納攝取靈氣，只直索取不知回饋，這便是導致了天地靈氣一時不如一時，如同他們這些近乎活在末法時代的修行者，縱然天賦再高也達不到前人的境地。

毫無疑問的是，這對後來的修行者們很不公平，可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情，講究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哪會有公平這種飄渺無比的東西呢？

「也不知道，傳說中的殭屍王將城，又會是如何的境界呢。」林九的內心泛起了漣漪，記憶的思緒開始不斷的扭轉：「不行啊，末法時代修行者越來越虛弱，一代不如一代，可殭屍這些陰邪之物卻絲毫不受影響，得想想辦法幫助一下這些後生們才行……」

不提林九內心的小九九，且說小琴這邊，他幾乎打定了注意，便是打算幽冥地府走上一遭，為自己的老師取回餘下的二魂六魄，這或許是一件困難重重的事情，但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至少他曾經做到過，曾經……

記憶，莫名的又一陣的模糊，曾經，他真的做到過嗎？為什麼……完全都記不起來了，一丁點的相關記憶都回憶不起來，可是啊，為什麼他能夠確鑿，自己的確是創造過這件驚天動地的奇迹？！

如今，小琴卻是再無精力去糾結這些，他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前往幽冥之地走上一遭，為恩師取回失去的二魂六魄，以報恩師教導之恩，天地君親師，拋去那飄渺的天地以及可笑的君，也只剩下親、師了。

他也很清楚自己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可是啊……自己又能怎麼辦呢？這一切也未免太難抉擇了一些。痛苦與糾葛在一瞬間充斥了他的內心。

「趙法師，請說一說事情的詳細吧。」那邊的張居正沉吟了片刻，朝着趙吏問道：「陛下此行，安危可有保障？！」

聽見張居正的話，小琴想要開口，卻是被前者一個眼神瞪住，啞然說不出話來，前者的內心亦是哀嘆一聲：翊鈞……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的威嚴了。

「聖上的危機，並不算大，可是……」趙吏猶豫了一下，輕聲的將著事情起因後果全部給詳述了一遍，隨後便是低下了頭，他不敢去看張居正的神情，更不敢看小琴的神情。

「冥王……人皇。」張居正聽完了趙吏的敘述，看向小琴的眼神也帶着別樣的神采，這是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他在為自己的徒弟自豪著。

「時機未到，不可輕舉妄動。」這是他對着小琴說出的話來，他輕輕的撫摸著小琴的腦袋，就像四百多年前那般，那個被教鞭抽打手心哭泣的孩童……

「陛下，老臣已是死過一次的人，又何懼再死一遭。」張居正渾濁的眼睛流出了渾濁的淚水，淚水之中夾雜着絲絲猩紅，宛如血淚一般：「若是有所變故，大明江山子民都將不復存在，不可妄動、不可妄動啊……」

有誰不想活着，張居正也希望能夠復甦成人，可為了這大明江山千萬里、子民萬千億，他心甘情願的再度走回黑暗、不見光明。

就如同他曾經所說過的話：「老臣若不死，黨人始終不願變法，若為大明江山萬代，老臣甘願身死，化英魂永護大明，以報君恩之萬一，還請陛下珍重，切勿親佞遠賢，當以江山社稷為重！今當遠離，臨表涕淋，不知所言……」

願效諸葛孔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