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5：自凈

「這些古原人，全部都是靠着獻祭生靈召喚而來的魂魄。」小琴的麵皮都帶着顫抖，「他們的魂魄早就消散在天地間，也只有這種方法，才能重新匯聚、讓他們復甦。」

「什麼？！」庚辰聞言不驚叫道，「那得死多少人的才行？！」

「我、我不知道……」小琴的額頭開始滲出汗水，她閉上眼睛靜靜地感知著，無數的痛苦與哀鳴顯現在她眼中，最終，她也只能咬着嘴唇說道：「數不過來，根本數不過來！數之不盡！」

在那縷縷的黑煙之中，小琴看見了五千年的長河回溯，那無數次的黃河水災、地裂崩塌，那哪是什麼天災！分明就是有人背後一手操控！天啟年間的大爆炸、小冰河，甚至還有近幾十年來的唐山、汶川……

「該死！該死！」小琴白皙的拳頭砸在地面上，麵皮抽搐的厲害，她咬破了嘴唇、一抹殷紅沾染了嘴角，「就連無支祁那隻水妖，都是冥界的人一手策劃的。」

庚辰等人的紛紛驚呼都不用多提，姒文命聞言卻是沉默不語，一臉的沉思表情。片刻后，他朝着小琴問道一聲：「這也是鍊氣士的一種手段么？」

雖然在姒文命的時代，小琴第一世姬軒轅留下的鍊氣之法傳承尚未斷絕，但姒文命卻是另闢蹊徑、獨創武道，可以說是獨領風騷，對於鍊氣的手段他雖然知曉一二，卻不是太過精通，包括庚辰等人也都是如此。

「這是、這是……」小琴面目稍微有些猙獰，腦海之中殘存的思緒又一次的湧起，她聲音都帶着顫抖說道：「這是我創造出來的功法，這是我創造出的……」

「什麼？！！」這下子，庚辰等人又是忍不住的驚聲起來，庚辰最先問道：「您為什麼要創造出這樣……的招式，而且，為什麼那個冥王會知曉？」

「這是當時，我能夠擁有一支屬於自己的、且不畏懼死亡的隊伍，唯一可行的辦法。」

小琴目光有些失神的喃喃說道，「太多人麻木、太多人甘願晚一步成為食物也不願意去拼，去反抗去鬥爭。我便想着，他們體會不到失去生命的痛苦，那便讓已經體驗過的人來複仇……」

在那個麻木的黑暗的時代，已經形同畜牧的人兒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意志，

小琴的話音很輕，甚至有些過分的細微，她似乎是在痛苦曾經的自己做出這樣的行徑，而姒文命等人聞言卻都是臉色複雜、沒有言語，畢竟，他們從來都沒有體驗過那個時代的黑暗，也沒有任何的資格做出評論。

切身體會一下，在那種狀況下只要有一根代表希望的稻草都會毫不猶豫的抓住，哪會管這稻草究竟是不是不帶刺的、會不會扎傷自己的手掌，只要能抓住，那便足夠了。姒文命覺得，倘若自己是小琴，也會選擇那麼做的……

「可是……」見着姒文命等人不語，小琴便是繼續說了下去，她有些痛苦的抓着頭髮，「我明明沒有留下這一招的傳承，它應該是隨我一同消失才對，阿茶怎麼會知曉，怎麼會知道的……」

「冥王……是指九幽冥界的王吧？」姒文命看了一眼小琴痛苦的模樣，莫名的有一點兒心疼，他思索了一陣后便是問道：「她，當真是可以掌控人們的生死？」

「怎麼可能！」還不等小琴回答，那邊莽撞的童律便是搶先一步怒道：「那個小丫頭是我們人族的死敵，如果她真的能掌控人族的生死，那我們人族豈不是早就死沒了！您說是不是？」

童律還把目光看向了小琴，可是後者那痛苦的目光卻讓他失望了。

「她可以，可以掌控這世上生靈的生死。」

小琴咬着嘴唇點了點頭，「雖然她是原人，可冥王這個職位卻是這片天地的意志授予她的，即便是她也不能枉奪無辜才對……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還能奪走這麼多的靈魂去獻祭古原人，她這麼做的話，一定會被天地的意志擯棄才對！」

「天地的意志么。」姒文命聽到小琴的話后再次陷入沉思，他的雙腳佇立於大地之上感受着地脈深厚的親和力，許久之後，他才嘆出一口氣來，「無數的天災、死去的人們，或許就是這方天地的意志。」

「您感知到了什麼？」庚辰在一旁問道。

「嗯。」姒文命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似乎想起來了什麼的小琴，「作為這一世也成功轉生的人兒，您也應該清楚吧，這大地的力量越來越稀薄了。我所感受到的，更多的卻是污穢。」

「人類擯棄了鍊氣與敬天地，開始朝着原人的方向發展？」小琴臉色有些難看的出聲道：「難道說，人類依靠自己所創造出的一切，都是被天地所不認可的么？！」

「人類啊，始終是要與自己的家園共生，直至永遠。」

姒文命搖了搖頭，目光深邃的看向遠方灰濛濛的天空，廢氣卷集著烏雲、污穢的霧霾將著遠方全部的籠罩，莫名的透著一股哀傷與凄慘，下方處，污水被源源不斷的送入海中處理，蔚藍的大海也被染的黢黑，難聞的惡臭味甚至飄散到眾人這裏。

將着手掌輕輕的觸摸在大地之上，感受着大地的心聲，祥和和深厚似乎不復存在，有的僅僅只剩下污穢與惡臭，她顫粟著抬起手來，「我好像明白了。」

「這是我們的家園，在我們弱小無助的時候，是這一方水土餵養我們成長。」姒文命嘆息一聲，聲音中帶着苦澀，「只可惜，如今的人族已經強盛到了頂端，恐怕我們也難以干涉太多，未來，還是交給人族自己吧。」

「至少，現在我們還有能做的。」小琴有些勉強的站起身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咬牙堅定道：「出發，去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