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5 你們噁心死了

「黎叔，您看！醫院樓前的那個噴泉，很快就要滿了！」

黎常業的身體已經好了大半，他看着小清趴在窗戶上的背影，心中依舊在暗暗着急——眼看着她就要回去上學了，但是和北晨之間一點進展都沒有！

他們一個白天來，一個晚上才會來，時間正好穿插開，根本見不到彼此，怎麼才能讓他們多接觸接觸？

黎常業心煩地看向窗外，目光凝視着那厚重的雨簾，半晌他神色一喜，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小慕！」黎常業開口叫她，掙扎著從病床上坐起來，臉色似乎都多了幾絲紅潤，「今天北晨好像在公司加班，這雨突然就下了，他肯定沒帶傘！你能不能幫黎叔一個忙，送把傘給他？」

這個理由很蹩腳，黎常業說完，自己便已發現漏洞百出——

撇開黎北晨有車不用雨傘這點不談，光是送傘這個行為，也犯不着捨近求遠地讓她去啊！

可是小清卻很欣然走這一趟。

「好啊！」她想也沒想地點頭答應，明知道這是黎常業的故意，依舊順勢而為，「那我現在就去！」

她也好想去見黎北晨，明天就要回學校，這七天都浪費了……

***

此時，另一邊。

「材料都很清楚，你做事我很放心。」徐總點點頭，一目十行地看完材料，合上文件夾往旁邊一丟，「我和你爸也是十幾年的朋友了，你接收的項目，叔叔肯定不會為難你。只是，北晨啊……」

說到一半，徐總故意拉長了嗓音，不動聲色地叩著桌面：「我們家佳柔，也是從小寵著，捧在手心上的。她對你是真心實意，你犯不着每次都對她冷言冷語吧？」

「哼！」一直坐在旁邊沉默著的徐佳柔，聞言哼了哼，又靠近父親坐了幾分。

她今天有「靠山」，於是就無需收斂自己的大小姐脾氣了！她知道黎北晨為了生意上的事情有求於爸爸，所以很想給黎北晨一個下馬威，讓他更順着自己，只是——

她傲然地朝黎北晨看過去，恰好撞上他掃過來的冷眸，暗沉的視線中帶着濃郁的警告意味。徐佳柔嚇得不由一顫，反射性地往父親的方向又縮了縮……

「這樣吧！」徐總畢竟是生意人，有了利益何必在乎小輩吵吵鬧鬧的事？他清了清嗓子，順勢當起了和事老，「北晨，你給佳柔道個歉，你陪她出去玩玩，這件事就算過了，好吧？」

徐佳柔悶悶地撅嘴：「可是外面下很大的雨啊！」

「那就讓北晨請你喝杯東西！樓下不是有咖啡館的嗎？」徐總朝黎北晨使了個眼色，有些喧賓奪主地指示著，「你帶佳柔去喝杯咖啡，吃個蛋糕什麼的……我現在回公司，把這些東西給法務看一下，沒問題的話晚上就給你答覆。」

「好！

謝謝爸爸！」徐佳柔聽懂了，喜笑顏開。她知道這樣的合作，爸爸是能當場拍板的！他故意把時間拖到晚上，就是想讓黎北晨「識相」，能夠好好陪陪她。

爸爸真好！

「那爸爸你回去吧！」徐佳柔擺了擺手，主動繞到另一端，親昵地去拉黎北晨，「你請我喝咖啡啊！」

***

公司樓下的咖啡館。

外面暴雨傾盆，原本便是環境清幽的咖啡館，今天索性是空無一人。徐佳柔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卻執地要坐在黎北晨身側，怎麼着都不願意坐在他對面。

「我想要摩卡，起司蛋糕。」她點了餐，溫柔地依偎過來，「你想吃點什麼？」

「白水。」他根本沒有任何食慾。

徐佳柔不悅地努了努嘴，等到把服務員打發走，她才撐著下巴歪頭看他，故作可愛的模樣：「黎北晨，你好像真的很討厭和我在一起啊！我有那麼不招人喜歡嗎？」

黎北晨不想打理她，但是想到徐總手上握著的項目，又想到醫生之前有交代，黎常業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他只能忍。

「我爸現在還在醫院。」他涼涼開口，輕描淡寫地敘述事實，不動聲色地表達了自己的催促，「所以，麻煩你快點吃完，我還急着要去醫院看他！」

「那又怎麼樣？」徐佳柔撒嬌，她沒多少孝順的概念，只是抱怨著嘟噥，「不是說已經過了危險期了嘛！你幹嘛要急着過去？我好不容易才見你一次！」

黎北晨不禁覺得厭惡，很想拂袖而去，心中卻莫名地浮上一種想法——

她連她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這是您的摩卡，還有起司蛋糕。」他還沒理清這莫名冒出的想法，恰好服務員端了咖啡和蛋糕過來，也因此打斷了他的思緒，「這是您的白開水。」

「黎北晨！」徐佳柔任性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索性也豁出去了，「喂我！你不是想去醫院嗎？喂完我，我就放你走。」……

小清冒着雨到了黎家的公司。

她在路上打了黎北晨的電話，好幾次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發他的信息他也一直沒有回。他到底在幹什麼啊？不過既然黎叔叔說了他在公司，他就一定在！

小清跳下公交車，撐著傘奔到公司樓下，甩了甩微微淋濕的頭髮。

她對着玻璃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想要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再進去找他。只是剛一抬腳，眼角的餘光卻率先看到坐在咖啡館靠窗位子上的兩個人——

咖啡館就在公司樓下，離得很近；

咖啡館里只坐了兩個人，對旁人來說實在太顯眼！

她看到黎北晨的背影，和那個那天爬山被氣走的女孩。她看不到黎北晨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他們坐得那麼近，女孩的臉上又都是撒嬌和笑意……

小清只覺得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似乎看到了他們親昵交談的畫面。

***

徐佳柔倚在沙發座的椅背上，舔了舔上唇的奶油，繼續似笑非笑地看着黎北晨。

面前的起司蛋糕才吃了三分之一，上面插著一把金屬色的小叉子，擺放得非常漂亮。他不肯動手，徐佳柔便自己一口停一下地吃，磨蹭了他近一個小時，她也不過才吃了三分之一。

反正，他的時間，她是要定了。

誰讓他和爸爸還有生意呢？

可是黎北晨終於忍無可忍：「是不是只要喂完你，你就能走？」

「對啊！」徐佳柔俏皮一笑，舔了舔嘴唇，「喂我！吃完這個蛋糕，我就讓爸爸的司機來接我。」只有這樣她才會開心！因為男人嘛，只要屈服了第一次，就會屈服第二次。

黎北晨蹙了蹙眉。

他忍着心中的厭惡，只能委曲求全一次，終於無可奈何地拿起叉子，叉起蛋糕的一大角。他還沒有抬手，徐佳柔已在旁邊張嘴，配合著發出了「啊……」的聲音。

「黎北晨！」他剛抬手，一道熟悉的聲音卻突然從門口響起。他反射性地一怔，手上的動作跟着一抖，蛋糕正好落在徐佳柔的腿上，也讓她驚叫了一聲。

他回頭。

一眼就看到了小清，她的手裏拿着兩把雨傘，頭髮微濕，眼眶發紅。

「你們在幹什麼？」小清很想大聲質問他，可是一開口，聲音卻不由變成了哽咽，眼淚也不爭氣地掉下來，「你喂她吃東西？你怎麼可以對別的女人這樣！」

她吼不出歇斯底里，喊出來的不過都是自己的懦弱。

「喂喂喂！」徐佳柔頓時不服氣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奶油漬，身形高貴地站起來，看着小清就像看一個鄉下小妹，「我們做什麼，關你什麼事？我和黎北晨可是……」

「滾！」不等徐佳柔說完，小清便直接沖她喊出來，她完全氣昏了頭，衝到桌子旁，徒手抓起那個蛋糕便扔在徐佳柔身上，「你們噁心死了！」

「你說什麼？」徐佳柔的臉頓時綠了，身上被蛋糕扔到，她瞬間顧不上任何的淑女形象，張牙舞爪地想要來找小清動手。可是剛抬手，手腕便被黎北晨抓住。

也許旁人看不清，但是徐佳柔能清楚地感覺到——

黎北晨的力氣很大，毫不憐惜地拽住她，再把她重重地甩開到一邊。她踉蹌了一下才險險站住！黎北晨根本沒有給她任何對小清動手的機會！

「徐佳柔，你別太過！」

「你！」徐佳柔氣不過：「黎北晨竟然幫那個野丫頭？他難道不記得那份合約了嗎？」

「我現在就要回去告訴我爸爸！」徐佳柔負氣而走，「哼！」她不和他們計較，她會讓黎北晨主動來找她道歉！

「黎北晨，你混蛋！」好不容易「送走」一個，身後又傳來小清的罵聲，他剛回頭，她手上的雨傘便重重地砸過來。他險險地避開，剛站穩身形，她又把另一把扔了過來。

這回黎北晨直接用手接住，不禁也有些動火：「你鬧夠了沒有？」

衝進來不分青紅皂白砸東西？她想幹什麼？

「黎北晨！」小清終於崩潰，忍不住哭出聲來，「我一直都在那麼努力，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你為什麼和她在一起？這對我一點都不公平！」

她一直在努力，她幫他承擔，她盡量不打擾他，她已竭盡所能去喜歡他。

為什麼……

他選的偏偏是別人？

「你可以還沒喜歡上我……但你怎麼能喜歡別人？」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她付出一切，卻為別人做了嫁衣！

她怎麼甘心？

「先生您沒事吧？」服務員連忙趕過來圓場，關切著遞上乾淨的毛巾，然後轉向小清，「這位小姐，請您冷靜一點，要不然我們要叫保安了。」

畢竟在旁人眼裏：黎北晨和徐佳柔才是咖啡館的客人，才是別人眼中的一對。而小清突然衝進來，純粹屬於撒潑的形象……

「跟我出去。」店員的關心讓黎北晨蹙了蹙眉，面色有些不耐，他沒有去接對方遞來的毛巾，甚至選擇忽略了對方的好意，直接朝小清伸手，「到外面再說！」

小清嗚咽著沒動靜。

下一刻，他眸色一沉，長指扣住她的胳膊，直接將她拽了出去…….

雨勢更大。

這場秋雨下得越發磅礴，厚重的雨簾傾瀉而下，周圍儘是傾盆的雨聲。

小清哽咽著抹去臉上的眼淚，低着頭站在黎北晨身前，手裏還拿着剛剛撿起的一把雨傘。她看着自己的狼狽，更覺得自己滿滿的都是難堪……一種自取其辱的難堪。

「下那麼大的雨，你跑來做什麼？」黎北晨淡淡開口，重複一開始的問題。他的嗓音依舊低涼冷清，似乎剛剛她的那「一鬧」，並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