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6 決絕

1496 決絕

「救你?」甩刀的動作停下,他倚著旁邊的車身,閑閑反問,「你就這麼確定,我拉你出來,不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槍斃你?」

說話的同時,他抬手示意他看向四周。

這裏算是a市的遠郊,周圍荒無人煙,也不像是有人會經過……如果真的開槍之類的話,就算報了警,警察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來的!聽到祁漠這麼說,蔣旭揚的臉色不由慘白了幾分。

「我爸把我交給你的?」他停頓了數秒,喃喃而出,心如死灰。

他能猜到。

畢竟,剛剛那兩個人沖入囚禁他的地方,綁住了套上黑袋子就走,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阻撓,就連傭人的尖叫聲音都沒有……顯然,他被帶出去,父親是知道的,而且是默認的。

他苦笑着點了點頭,索性閉上眼睛:「你殺吧。」

他和父親,早就走到了兩條截然相反的路上。

可是預想中的槍聲並未響起。

蔣旭揚再度睜眼,面前正好寒光一閃,是祁漠把那把軍刀丟過來。他反射性地伸手一接,正好握住了那微涼的刀身。

「留着路上防身吧。」祁漠抬手指了指前路,「你從這邊往前走,估計五個小時后,你能到h市的機場,那邊有人等你,你隨便選個地方去國外,不用告訴我。」

蔣旭揚沒反應過來:「為什麼?」

「我和你父親達成了某種共識,簡單來說,讓你做……人質。」相當於古代的質子,一個相當老土的辦法。祁漠無奈地攤了攤手,「可惜,我留着你沒什麼用,也沒什麼好處。」

蔣旭揚更不明白了。

沒用又沒好處,那何必蹚渾水?

「救你出來,是桑榆的意思。」祁漠勾了勾唇角,眼底是明顯的包容和寵溺,「她堅持,我沒有辦法。」

蔣旭揚這回瞭然了。

他苦澀地笑了笑。當接到喬桑榆的那個電話時,他心裏其實還是有那麼幾分希冀的,希望喬桑榆幫他,也希望她能回到自己身邊。可是現在……幫是幫了,卻是這種方式,這種結果。

「好好待她。」良久,他只留下四個字,手下了那把軍刀,卻轉而走向另一個方向。

回a市的方向。

如果說,前一刻,他還有一絲可能,會走向祁漠指引的方向,尋找苟活的機會,但是這一刻,他不需要了。喬桑榆有了別人照顧,而他的朋友已經被害死,家裏也已經變成這樣……他已沒有後顧之憂。

「你走錯了方向。」

「我沒有。」蔣旭揚停住,轉頭看向祁漠,有感激,有懇求,「……我不能走。我們家……快被我爸毀了。」

蔣家多年的榮譽和正派地位,眼看着就要付諸一旦,他沒辦法坐視不理。

他不能讓蔣家遺臭萬年啊!

「即使丟了命也沒關係?」

「即使你現在朝我開槍也沒關係。」他一步步向前,儘是決絕,「我不能看着我家衰敗。」

祁漠沒攔,只是看着蔣旭揚越走越遠的背影,淡淡地笑了……

「祁少,您真的在h市安排了人?」確定蔣旭揚走遠了,下屬才好奇地問一句。

他覺得祁漠的計劃很怪異!

要說是在幫蔣旭揚吧,這放人的轉折未免也太突兀了!可要說是幫着蔣平濤那邊的,那他們的對話也太奇怪了!祁少究竟是怎麼想的?

「沒有。」祁漠答得坦然,似笑非笑地盯着空曠的路面,「h市的機場在哪裏,我都不知道。」

從這裏走到h市,需要五個小時;從這裏走回a市,兩個小時就夠了。

他的意圖難道還不明顯嗎?

「蔣平濤能關他一次,可不見得能關他第二次。」下屬站在旁邊幸災樂禍,「蔣家這回,有得亂了。」

「恩。」祁漠目光淡淡。

能讓別人上的事情,他向來不會積極著自己動手。

蔣平濤有些話說對了:他想在a市有發展,一定需要有官場的人照應!不過,他疑心重,不喜歡用蔣家,更喜歡看到蔣家敗落以後,用自己親手推上去的領導班子……

「這個月的貨走完以後,先歇一歇。」祁漠淺聲交代,「等官場換換血。」

「好。」下屬點頭,殷勤地開了一旁的車門,「我送你回去?」

祁漠點了點頭,卻沒有動。

蔣家之後的事情,都和他沒有關係了,他扔過去了一顆炸彈,只需要等着它爆炸而已,這只是時間問題。只是看着蔣旭揚剛剛的模樣,他不禁想起當年的自己……同樣不想看着自己的家族衰敗。

祁家,也曾繁榮鼎盛過。

可是後來呢?

所有的繁榮都上了同一架飛機,然後失事,墜落太平洋,淪為泡沫……他沒趕上飛機,成了唯一的倖存者,也成了這場慘劇唯一的見證人。

「祁少?」下屬的聲音,讓他回了神。

祁漠笑笑,彎腰進了車裏:「幫我定個位子,我帶桑榆過去吃飯。」……

警局。

因為喬桑榆的話,整個警局都很忙碌,各科都在奔走。

「我知道你很難過,畢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出事,還要被當成犯罪嫌疑人……」有個很年輕的女孩倒了杯水給喬桑榆,安慰著,「……放心吧,會真相大白的。」

「恩!」喬桑榆點頭,「只要真相大白,我現在被懷疑也沒關係。」

她要為小井找個公道!

她難以接受,小井死了這個事實……

「碰!」

正在此時,審訊室的門被人打開,剛剛那個警員風塵僕僕地趕回來,抬手就把桌上的那杯水給喝了。

「誒?」

那個小姑娘正想說話,警員卻從口袋裏掏出那串鑰匙,直接往桌面上一丟:「喬桑榆,你可以走了!這把鑰匙,根本打不開小井家的門,她家裏的鑰匙在她自己包里,已經被找到了。」

怎麼可能?

她拿起了鑰匙想要反駁,警員卻先發制人:「她給你這把鑰匙后,你去開過門嗎?」

喬桑榆搖頭。

「她有主動邀請你去她家嗎?」

喬桑榆依舊搖頭。

警員嘆了口氣:「喬桑榆,恕我直言。你們那個圈子,關係都比較……複雜。會不會你們的友情,並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好?她也去只是給了你假鑰匙,並不想讓你去呢?」

「不會的!」

她不管懷疑什麼,都不會懷疑和小井的感情。

「你先別着急,還有什麼線索,你可以慢慢想,然後……」站在一旁的小姑娘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想安慰,卻被警員厲聲喝止豐。

「你又是誰?」

「哦!我是今天早上新來的實習生,我叫……」

「出去出去!」話都沒讓說完,在聽到「實習生」三個字后,警員便不耐地揮手斥退了她,「實習生統一上二樓錄資料,你不知道?這裏是我們辦案的地方,輪得到你們湊熱鬧嗎?」

「……噢。」那個小姑娘欲言又止,終究只能訕訕走開。

***

「對了,還有!」喬桑榆沒理會警局的內部問題,反倒是那個小姑娘的話,讓她想起新的線索,「小井平時有接私活的習慣!昨天晚上她臨時接了私活出去的,你們不信查一查她的通話記錄。」

她像是絕境中的人,再度找到一絲希望的曙光。

但是那個警員轉過身來,給她的卻是滿臉的不耐。

「小井是死在家裏,不是死在外面。」他屈指叩了叩桌面糾正,聲音嚴厲,「你以為我們警方不辦事的?她的通話記錄,我們早就查了,都是公司的正常聯絡人,而且都有不在場證明。我總不能因為你的一句話,把誰都當成犯罪嫌疑人吧?」

他奔波了一上午,上頭給的壓力非常大。

畢竟人命關天,如果是自殺,就能儘快結案,風平浪靜對誰都好;如果是命案,那就得調動所有警力去折騰,如果到最後還沒辦法偵破……事情會很麻煩!

所以,他並不想多事。

特別是在這種「證據確鑿」的情況下。

「檢驗科的人調查了小井的家,沒有任何陌生人的指紋,打字的鍵盤上也只有她一個人的指紋。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迹,小井的身體也沒有其他外傷,鑰匙還在她自己包里,遺書和藥物都有證明……」他一點點地分析給喬桑榆聽,否決他殺的可能性,「她是自殺,我們要結案了。」

「我……」這種被人全盤否定的感覺很無助,喬桑榆難受得想哭。

而警員長嘆一聲,又雪上加霜地補充:「很遺憾,喬桑榆小姐,可能你真的沒你想像得那麼了解小井。這其實很常見的……你節哀,回去吧。」

說完,他收拾了空白的卷宗轉身。這會以自殺案判定,他們不需要錄取她的口供。

「我想看看小井的遺書!」

「等結了案,我們會把遺書資料給你們的。」警員搖搖頭,就連她最後的一個小小要求,也拒絕了,「但是現在,我們得按規矩來。」……

她就這樣被送離了警局。

小井的死,最終被判定為自殺,案件沒有任何疑點,她所有的不甘,只能咽了回去。這個世界……沒人替小井做主!

「你自己回去沒事吧?」還是那個實習生小姑娘送她出的門,她看着她搖晃的步子,很是擔心,「我幫你叫個車?你先回去休息兩天,如果有新的想法,還是可以翻案的。我理解你的心情。」

喬桑榆感激地沖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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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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