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7 隨你開

997 隨你開

「華慕言。」談羽甜抬手小心的握住他的手移開,眼底的水光更甚,眼眶泛起一抹嫣紅,她欲言又止。

「嗯。」華慕言應着,看着女人小心翼翼的樣子,只覺心口有些悶,彷彿被放進了一個不透氣的角落,它反覆呼吸著渾濁的空氣,難受得五臟六腑有種奇怪的疼痛。

只見談羽甜突然咧嘴笑出聲,「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別怪我獅子大開口。」

華慕言心口一松,心臟迅猛的跳動。這還是頭一次,他會因為等待一個女人的話兒屏息,又因為自己原本胸有成竹的答案心反倒更空落起來。

「隨你開。」華慕言鎮重其事的開口,看着女人的笑,彷彿這樣重複一遍就能讓自己稍微好受一點。

「嗯嗯,待會兒叫服務員送餐來吧,我坐了一天動車好累,要去睡覺了。」談羽甜又摸摸相冊,然後隨意的將它放在桌子上,跑到浴室里洗澡。

華慕言翻開金絲鑲邊的相冊,裏面的談羽甜巧笑倩兮,旋轉時裙裾自然飛揚,彷彿他現在還能聞得花香撲鼻。她的表情那般乖張不羈,像是沒心沒肺的丫頭,可這女人很容易感動,典型是個記吃不記打的傢伙。

和谷靈安比起來……

谷靈安……

谷靈安是什麼樣的?他好像在不久前還想起過的,現在卻已經記不真切了。應該長得和談羽甜一模一樣,但是氣質迥然。

氣質迥然?那又是什麼樣的,端端大方的貴族千金書香門第?

因為談羽甜自始至終都不喜歡吃那些生的東西,身為一個土包子,哪怕在國外也不願意吃那些和自己胃過不去的東西。誰知道今天送來的幾樣菜都是在中國菜,而且手藝和華慕言別墅大廚有的一拼。

吃晚飯刷了牙,談羽甜就躺在床上了,她把發高高的拿頭繩紮起,發尾還有濕漉漉的水珠。她低着頭,嘴角噙笑美滋滋的一遍又一遍看着那相冊。

華慕言坐在她旁邊看着她,她真的很喜歡普羅旺斯,如果不是秦莫深的電話,也許他會陪她在那邊多待幾天也未可知。

明明前一刻還那麼明朗萬分的關係,到現在竟然撲朔迷離起來,此時兩相無言倒有幾分相敬如賓的模樣。

不知不覺夜幕已深,談羽甜關了燈,哪怕兩人的關係有點奇怪,她卻依然遵從養成的習慣本能依偎到華慕言的懷中。

華慕言攬着她,那顆原本還有幾分彆扭的心終於舒緩了下來,親親她發頂,他道:「晚安。」

「晚安。」談羽甜甜甜的回應。

夜很靜,談羽甜閉着眼睛,能聽到時鐘走動的聲音,她靠在他胸前,稍微蹭了蹭就抬頭。

男人的下頷如他的臉一般毫無瑕疵,線條明朗英俊,她抬手碰了碰,湊上前親了一下,確定他已經熟睡,這才小心的挪開他的手。

從他懷抱中出來,時鐘已經直指凌晨。

談羽甜走到洗手間洗了個把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抿抿唇,「談羽甜,你還在猶豫什麼。」

就著洗手間沒有關掉的燈光,談羽甜換了套衣服。

走到門口又折返,可整個箱子裏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她,甚至是護照都是那個叫做谷靈安的女人的。突然想到什麼,她拿起沙發上的包包,拿出錢包打開取了一沓錢。

一張皺巴巴被撫平的支票慎之又慎的夾在最裏層,她猶豫了一下,沒有拿出來。反倒是將那張合照給找出來塞兜里,小心的穿鞋開門輕輕帶上。

她的心狂跳,腳步努力的加快同時放輕,下了樓,她沒有和在大堂里值班的人打招呼,直接疾步走出酒店。

才一出酒店,迎面就是一陣風,巴黎的夜晚風有點涼。談羽甜一哆嗦,四下一看,有些白日經營的店鋪已經關門,但是門前卻都亮着一盞燈。

談羽甜摸摸口袋裏的一沓紙幣,心口的堅定彷彿都被剛剛那陣風吹走了,此時空蕩蕩的。一氣之下跑出來,卻發現在中國她都無處可去,何況是這樣人生地不熟的法國。

不過這也是巴黎夜生活的伊始,大街上不少夜貓子在逛盪。

談羽甜漫無目的的走,腦子裏一回想的就是華慕言那毫無起伏的聲音,華慕言已經那麼肯定她喜歡他,所以知道她一定會沒有任何原則的答應他的要求。

在他眼底,所有東西都可以拿錢來衡量,因為他不曾去想過,一開始她會那麼獅子大開口決定去訛他,又答應他的條件,無非是因為想要還清沈家欠下的債款。

明明昨天,他還溫柔的為她戴戒指……他有沒有答應她來着?不過也不重要了。他從來沒有將她當一回事,一件工具而已,心情好的事情就稍微哄哄,心情不好就扔一邊。

只有她一個人像是小丑一樣,將他每一字一句都視如珍寶。

果然愛情這東西碰不得。

「小姐,一起去玩玩?」身後有男人搭肩,酒味撲鼻。

談羽甜連忙躲開,看着喝醉的外國男子,連忙搖頭拒絕。

只見他擺擺手,跌跌撞撞的進了一家店,談羽甜抬頭一看,那麼巧,竟然是「Lose」。

在華慕言面前,她之所以會欣喜若狂得寸進尺,也是因為這裏吧……

她抬步走進去,卻和上一回一樣被攔在門口,要求她出示證件。

談羽甜沒有多說,緩緩坐在收銀台前方的地毯上,雙手環膝,目無焦距,能感受一個個進出的客人都會在她身上投射幾眼。

有好心人以為她喝醉了要扶她起來,也有醉鬼差點被她絆倒而罵罵咧咧。

談羽甜擼擼胳膊,門口有風吹進來。她穿着來巴黎之後,華慕言叫人買的藍色運動衫,短袖長褲,天氣臨近秋天竟然已經涼風習習。

華慕言說,他喜歡她。

那個男人不屑撒謊,談羽甜相信他是喜歡自己,但她並不知道華慕言的「喜歡」到底是怎樣的定義。是不是因為能容忍她在身邊,或者身體對她有反應,亦或者是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有佔有慾。

無論哪種,都是好的開始,只要他不是因為……她像谷靈安。

華慕言說他分得開她和谷靈安,可是她看過那個女人的照片,說如出一轍並不過分,她都分不清,何況是一個男人?

而且她一介野丫頭怎麼可能和豪門千金相比,人家舉手投足都是風度,而她呢,在奶奶去世之後她就知道,要堅強,一旦你好欺負了,人人都會踩你頭上。

所以她讓自己看上去兇悍不可欺,斤斤計較,睚眥必報,連賣菜的小販都不敢在她這兒賺多少差價。

這樣的人,會有人喜歡?

「華夫人?」

有個聲音遠遠傳來,談羽甜掀掀沉重的眼皮,只見眼前突然蹲下了個人,那人影影綽綽看得並不真切,但是會這樣叫她的,一定是華慕言的朋友。

她努力撐起自己打算離開。

「你怎麼在這。」Luce連忙扶起她,卻感受到她推脫的力量。

「你好像發燒了。」Luce握着她的手,感覺有些燙,抬手摸摸她的額,卻沒有聽到人回應。再一看,只見那個嬌小的中國女人搖搖晃晃沖自己倒來,他連忙摟住她。

「少爺。」很快就有人來到橫抱着談羽甜的Luce面前,卑躬屈膝的等候差遣。

「我晚上留宿這兒,酒店你去幫我請個假,就說我有點事耽擱,無論什麼人找都說我不方便見客。」Luce大步流星,聽到下人應答后,突然腳步一頓,補充道:「除了一個叫華慕言的先生,如果他來找,直接帶來見我。還有,叫Memo來。」

「是。」

電梯一路往上,Luce摟着她,只覺得這女人輕得跟個孩子似的。

進了房間,他將談羽甜放在床上,小心的脫掉她的鞋子。覺得她身上的體溫忽冷忽熱,雙手涼得和冰一樣,又拿浸過溫水的毛巾擰乾了給她擦手。

大半天才聽得女人嚶嚀一聲。

「華夫人,你醒了?」Luce有些欣喜。

談羽甜緩緩睜開眼,那盞華麗的水晶吊燈刺眼非常,她眯着眼想要抬手,下一刻室內的燈光暗了不少。

談羽甜掙扎著要坐起身,「這是哪……Luce?」她終於認出了眼前的男人是酒店的服務員,也曾在這酒吧遇到過他。也許正是因為那兩面之緣,所以他才沒有棄她於不顧吧?

「華小姐,您怎麼一個人在這兒。華先生呢?」Luce倒了水,扶起她。

談羽甜喉嚨幹得很,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了大半杯,這才搖搖頭,「沒什麼,我就是出來散散心。」

「那一會兒我送您回酒店吧,不然這麼晚了,您丈夫會擔心。」

Luce的中文字正腔圓,聲音綿綿帶着點溫潤的意味,給人感覺很舒服很好聽。談羽甜搖搖頭,下意識就開口反駁,「他不是我丈夫。」

「額?」Luce一愣。

談羽甜沒有再解釋,只是疲倦的抬手揉揉太陽穴,靠在床背,她苦笑一聲,「我很狼狽是不是?」

「沒有,只是看上去很困,你先睡一覺,我就在外間。」Luce說着,顯然也已經知道談羽甜現在的狀況恐怕很不好,於是又頓了頓,「如果華夫人、額,談小姐不喜歡被打擾,那麼華先生萬一找來的時候,我可以幫您回絕。」

「那麻煩了。」燈關了,房間徹底陷入了黑暗。

房間里有陌生的氣息,陌生的香水味。這裏的窗帘一定被緊緊的拉起了,她竟然沒有看到一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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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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