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賠罪

這件事沒過多久，一條小道消息就傳遍了嵩山市的大街小巷————開設地下賭場的蔡胖子被幾個外地小孩兒當眾甩了耳光，還騙去了十萬塊錢，老虎在場也沒什麼用。

然後，以訛傳訛的出現了各類的版本，到下午已經累計出現了十幾種版本。其中流傳最多、最讓廣大人民群眾相信的就是賭場的老闆蔡胖子得罪了名都武校的校長、市政協委員、市人大代表梁劍，所以被梁劍找來幾個外地的猛龍狠狠修理了一頓，然後搬出背景比蔡胖子扎硬的靠山出來，蔡胖子無奈，挨了一個嘴巴，然後賠了十萬塊錢了事。

蔡胖子被小孩兒當眾甩嘴巴的事，是大家看到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不管是蔡胖子和誰結了仇，單單這被小孩子甩嘴巴的事就讓蔡胖子短時間內成為笑柄。老虎的名頭也好不到哪去，蔡胖子將賭場平時的秩序交給老虎維護，最後卻在賭場被人當場打臉，老虎到現在似乎也沒有什麼動作。

賭場的總經理室，小四和小六依照道上的規矩，跪在地上嘴裏咬着木棍，自己切了一根小指。兩個人也算是條漢子，腦門上疼得直冒汗還是一聲不吭。手指血淋淋的放在盤子裏，由小弟雙手呈給坐在上首臉色不太好的蔡胖子，這是道上古老的賠罪儀式。小四和小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由小弟迅速包紮好傷口之後站起來，兩個人各自端起一碗白酒。

「蔡哥，這件事是我們兄弟眼拙，讓蔡哥受委屈了。蔡哥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們兄弟給蔡哥賠罪了。」說完，兩個人一仰頭，將一碗烈性白酒幹了，沖着蔡胖子亮了亮碗底。

老虎在心裏嘆氣，沒辦法，讓蔡胖子丟了臉就得想辦法給他找回來。這些黑白兩道都有人的傢伙最看重的就是臉面，你今天要是敢剝他們的麵皮，明天對景的時候他們就能剁你一隻手。

就算是這兩個小子倒霉吧！

誰能想到三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兒，竟然敢出這樣的陰招？而且還有那麼強的氣勢？聽小四和小六描述的當時的情況，別說他倆，老虎覺得自己都可能上當。不是可能，是絕對上當。他們這些混黑道撈偏門的，最怕的就是跟職能部門和政府官員打交道，真要是有人打着旗號來，十個有八個恐怕都會被坑。

看到遞上來的兩根血淋淋的手指，蔡胖子的臉色才緩和了下來，這才算是真的找回了一點場子。

小四和小六剁手指賠罪的消息也如同風一樣傳了出去。道上的人明白，這是小四和小六給蔡胖子正式賠罪了。此事就算揭了過去，如果蔡胖子以後再拿這件事情做文章的話，那麼就壞了道上的規矩————殺人不過頭點地，你總不能因為這件事把人家逼死吧？再說這件事，人家擺明了是沖着你蔡胖子去的，只不過小四和小六倒霉趕上了。這種事情，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只不過江湖事江湖了，說透了，最後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

同一時間，蔡胖子正式向市局刑偵大隊報案，三個外地未成年小孩兒冒充市委市政府領導家的孩子進行詐騙，涉案金額高達二十七萬元。三個小孩南方口音，而且會功夫。懷疑藏在嵩山某武校校區內。

大家都知道蔡胖子嘴裏說的某武校，指的是哪個武校。

警方迅速立案，考慮到某武校校長的身份比較敏感，警方將事件上報市委，經嵩山市市委領導決定，某武校校長在調查案件期間均要迴避。

「梁劍，不要鬧情緒嘛。正所謂清者自清，你這樣一鬧，倒顯得自己好像有問題了。讓他們查一查也好嘛。」

聽到自己的學校要被查，而且自己還要迴避，更要命的是聽說這次帶隊的是市局刑偵大隊的大隊長董紹城，梁劍便坐不住了，當即跑到市委副書記那裏打探消息。

梁劍雖然混了個體制內的官做，但是並不太了解體制內雲山霧罩的彎彎繞，而且練武之人大多口快心直。看到這次自己的靠山沒透露出想制止的意思，梁劍就急了：「老領導啊，董紹城您還不知道嗎？那可是蔡胖子的鐵桿啊！讓他查我們名都，沒問題也得查出問題來！而且我要是不出聲，外面還以為我是怕了他蔡胖子呢。」做生意，哪有幾家不偷稅漏稅違法亂紀的。董紹誠是市局刑偵大隊大隊長，接手這案子，想要揪出來點什麼東西簡直太簡單了。真要是通過這件事搞自己，那可就太被動了。

看到老領導的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梁劍心中猛然一驚，趕忙住了嘴。

「梁劍，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官場上除非有足夠的證據，不然絕對不能亂說話。就算有足夠的證據，只要不能把人家一棍子打死，就不妨坐下來慢慢地談談條件。那蔡胖子我知道，跟你關係不太好我也聽說過。你們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小打小鬧，最後有什麼意義？還不是誰也奈何不了誰么？」

梁劍被老領導這雲山霧罩的一通話說得迷迷糊糊，也不敢發問，只好連連點頭稱是。

看梁劍這榆木腦袋始終是不開竅，老領導嘆了一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這次，就不妨讓他們查，畢竟報案說是打着市委市政府領導親屬的旗號，這個詞太敏感，也太有殺傷力。蔡胖子是聰明人，但是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他算準了市裏面沒人阻攔他，可是很多東西是他不知道的。讓他查，鬧得越大越好。」

看梁劍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老領導拿起桌上的茶杯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眯著的眼睛精光四射。

「蔡胖子認為這次是個好機會，可是他不知道，這裏面的水，可比他想像中要深太多了。」

梁劍猛然想起，貌似這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市委副書記身後，有一位在中央首長身邊工作的秘書同學！像這種有話，一定是領導有什麼內部消息才會說的。別看只是一個地級市的市委副書記，可是這個年輕的後備幹部可是重點培養的對象，有些省里領導都不一定知道的內部消息，他都能知道。

「謝謝老領導教誨，這些年跟在您身邊真正的長了見識！」看到老領導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流露出送客的意思，梁劍趕緊站起身來給老領導鞠了一躬。

老領導滿意的點點頭，這個梁劍實在是心機不足，只是忠誠可靠，留着也算是個能衝鋒陷陣的助手。

「定心丸也給你了，回去不要亂說話。記住，這件事情絕不阻撓也不過分配合，讓他們去查。鬧得越大、摔得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