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衝突

第五章:衝突

「這個給你二舅送去,昨天我去鎮里給你二舅打了電話,他那邊一個星期就能安排好。」小胖的老子抱着一個一人多高曬乾的墨鬥魚,遞到了小胖的手裏。想想又不對,轉身將巨大的墨鬥魚塞進了葉天的懷裏:「我家小胖貪吃,放他那兒別直接吃了。」

假期轉眼就到了尾聲,菜花跟着他爹在外面輾轉做珍珠生意,一個假期就回來一次,離開村子上學,趕巧菜花居然趕了回來。

葉天知道,這個墨鬥魚可是小胖老爹不久之前下海捕到的,這條力大無窮快成精的墨鬥魚差點將老頭的漁船掀翻。等老頭子精疲力盡的將墨鬥魚帶回來的時候,縣城裏來收海鮮的幾個傢伙當時眼睛就直了,非要出一千塊錢買下來,結果老頭子沒賣。

第二天,又來了一批人,開着幾輛好車直接找上門來,出價兩千塊,老頭子想了想乾脆說自己準備作為傳家寶傳下去,不賣。

村子裏民風彪悍,這些縣城裏來的有錢人倒是不敢動什麼歪心思,只好失望而歸。小胖的老子熟練的將墨鬥魚去了內臟進行曬乾腌制,本想着以後找個機會賣了貼補一下家裏。而如今,為了小胖這幾個孩子能上學,老頭子可算是出了血本。去了縣城上學,小胖的二舅在縣教委工作,肯定能幫上忙。只不過小胖的媽媽沒的早,縣城裏的親戚又勢力,這親戚倒是跟沒有差不多。其實,像這種從農村來的插班生,只要交夠了學費,插班也就是領導一句話的事。可是對於鄉下不懂這些道道的人來說,那就是天大的恩情。

葉天抱着墨鬥魚滿眼的小星星,兩千塊啊!這幾個月肯定不止這個數!自己抱着的,就是一捆鈔票!他可從來沒想過要把這麼值錢的墨鬥魚送給小胖的二舅。龍口鎮距離草摩村得有二十多里路,小胖的老子借了個摩托車去鎮里給小胖的二舅打了電話。那邊張嘴政策閉嘴影響,完全不說親戚幫親戚的道理。小胖的老子無奈,只好在電話里狠狠心,說前幾天抓了一個超級大的墨鬥魚,一點心意讓孩子帶過去。電話那邊才吐了口。

看到葉天一副貪財的表情,眼睛都快從眼眶子裏飛出來的樣子。二炮的爹磕了磕煙斗,似笑非笑的對葉天說道:「葉天,這個墨鬥魚,你沈叔叔可是給小胖的二舅打了招呼的,你可不要動什麼歪心思啊。」

「我家葉天不是那樣的孩子,是吧?」葉天的老子蹲在地上,抬頭嘿嘿笑着問葉天:「你們幾個臭小子收了多少學費?娘的,也不知道孝敬老子點煙錢。」說完,站起來就摸向葉天的背包。

「哪有你們這樣當爹的啊?」三個胖子哭喪著臉,非常無奈的看着自己不著調的三個老子走過來翻包。十分熟練的將一疊疊的鈔票擺好,然後玩起了『你一張我一張』的分錢遊戲。三個胖子擠眉弄眼暗自慶幸,這些贊助費沒跟那五萬巨款放在一起。

「得把損失找回來。」晚上,幾個小胖子約上菜花,一起來到海邊廢棄的房子裏。吃着海水煮的海鮮,暢想着美好的縣城生活。

聽到葉天的話,菜花捂著嘴笑着說道:「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你們三個吃了個啞巴虧,我剛才過來的時候可是看見三個叔叔在小賣店裏喝酒啃豬蹄呢。」

「那都是我們的血汗錢,吃豬蹄和醬牛肉也不說叫我們幾個一聲,拿着我們的錢,偷偷吃好吃的,簡直太過分了。」二炮咬牙切齒,要不是自己的老子,很有可能就衝過去一頓胖揍了。

看葉天笑得像個小狐狸,菜花奇道:「看你這表情,一定是想到了什麼壞主意吧?」

「我們去縣城把這個大墨鬥魚賣了,換一個小點的,或者乾脆換一個別的。草摩村距離龍口鎮二十里,要不是有事求小胖的二舅,鬼才會去龍口鎮打電話呢。」葉天笑嘻嘻的揮舞著一個螃蟹腿:「老狐狸鬥不過正義的好獵手。」

菜花將手習慣性的絞住麻花辮,好看的貝齒咬着嘴唇問葉天:「雖然沈叔叔不能跑去龍口鎮打電話問小胖的舅舅,可是你們剛才不是說他舅舅已經知道有一個墨鬥魚要送給他當禮物了嗎?」

「丟了,被搶了。」葉天雙手一攤:「他二舅又不知道我們能打架的事,三個小學生,背着那麼大一個墨鬥魚,遇到壞人也是正常的吧?那個墨鬥魚可是有好幾撥縣城裏來的人要收購呢,把它賣了,又能賺一筆。」葉天不懷好意的看了看小胖和二炮:「為了效果逼真一些,你倆有一個犧牲一下,弄個鼻青臉腫出來。」

兩個胖子把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臉上腮幫子上的肥肉甩得如同沙皮狗。葉天扭頭笑着對菜花說道:「這兩個小子這幾年沒少吃你帶給我的東西,你說吧,你比較討厭誰,嘿嘿嘿,到了縣城我替你報仇。」

菜花捂著嘴,漂亮的大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推了葉天一把。

「我才不要你打他們呢,要我說呀,不如你把自己揍一頓吧,我看所有同學加起來,都沒你一肚子的壞水多。」

看葉天他們一邊喝着散裝的劣質白酒,一邊吹着牛,菜花從口袋裏掏出五百塊錢遞給葉天。「這是我攢的錢,給你拿着去縣城用。」葉天不能告訴菜花有錢的事,只好擺手道:「我們的錢真夠用的,再說到了縣城,我們還能自己賺錢呢,那邊的有錢孩子多。」

菜花搖頭道:「我爸爸從小就說,窮家富路,尤其是出遠門,多備些錢總是好的。」說完,把錢往葉天的上衣口袋裏一塞,惆悵的嘆了一口氣道:「我爸爸要是能讓我去縣城上學就好了。」

葉天知道菜花的爸爸是一定不會讓菜花去的,菜花的家庭條件是整個草摩村最好的。因為他爸爸腦子靈活,常年在外面做珍珠生意,見過大世面。菜花作為家裏唯一的孩子,是一定要幫着父親照顧生意的。

「你可以來縣城找我們玩呀。」葉天不忍心看菜花垮下來的小臉,安慰菜花道:「到時候,我在縣城的中學打下一片江山,讓你去收保護費,過過土匪的癮。」

「誰要收保護費。」菜花紅著臉輕呸了一聲。「明早我早起跟我爸爸去海口的珠寶市場,一去一回就得一個星期呢。就不能送你們了,你們要是方便的話,就寫信回來。今年夏天過完,我爭取讓爸爸在家裏安一個電話。」

「剛才菜花親你了是不是?」天已經黑了下來,三個胖子在屋子裏點了蠟燭,小胖醉眼朦朧之際,似乎看見菜花柔軟紅艷的嘴唇貼在了葉天的嘴唇上。

葉天舔了舔剛才菜花吻過的嘴唇,暗暗想怎麼沒有感覺呢,就好像被狗舔了一下,根本就不像人家說的舒服啊,爽啊的。嘴上卻對小胖說道:「那當然了,我們那叫接吻。」

「什麼感覺什麼感覺?」二炮和小胖頓時來了興緻,兩個胖乎乎的圓臉湊了過來,讓葉天的心一下膨脹起來。

嘴唇碰嘴唇,啥感覺也沒有啊。葉天心裏這麼想着,嘴上卻忽悠道:「太美妙了那滋味,我形容不上來,感覺渾身上下就跟吃了人蔘果一樣舒坦。」

看到小胖和二炮羨慕嫉妒恨的表情,葉天心裏爽的不要不要的,剛要繼續吹牛B,就聽見小胖和二炮在旁邊小聲嘀咕:「可惜菜花了,居然被狗舔了嘴唇。」

「可不是么,這狗聽到咱倆說話居然還齜牙想咬人,快跑!」

早上起來,三個老頭沒有出海。而是破天荒的起來,給葉天他們三個小子燉了雞肉,炒了兩鍋青菜。為什麼用鍋呢?因為三個胖子的超大飯量,用盤子炒菜根本就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

看見幾個老頭子眼睛裏亮晶晶的,葉天三個小孩心裏突然湧起了一片濃濃的不舍。這熟悉的小村、寂靜的小路還有這雖然貧窮卻也溫馨的小家,在幾個孩子的眼裏突然變得那樣美好那樣讓人留戀。

三個孩子都沒有媽,都是在幾歲的時候得病離開了他們。這幾個老頭辛辛苦苦地將孩子拉扯大,這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眼看着雛鷹就要展翅翱翔了,這幾個老鷹心頭一片不舍。

最後,葉天擦了擦眼角嘟囔了一句眼睛迷了,然後給了小胖和二炮一人一腳之後,三個小不點兒才背着大包小裹的行囊踏着早上的晨曦上了縣城的汽車。

望着一點點變小的村落,三個孩子的眼淚終究是落了下來。

小村到縣城的路坑坑窪窪及其難走,因為不是每天發車,所以基本上都是人滿為患,人挨人人疊人的現象更是時常發生。好在草摩村是始發站,所以三個小孩佔據了兩個座位倒也舒服。承包跑線的司機也都是鄉下樸實的漢子,三個小胖子佔了兩個座位,就按照兩個人收的錢。三個自然村子距離不算遠,陸陸續續有村民上車,看見葉天他們三個小孩子,都嘻嘻哈哈的走過來你摸一把腦袋,我踢兩腳屁股的打招呼。三個小孩子雖然頑劣,但是農村人樸實認親,出海打漁的人,沒有那麼小心眼。不一會功夫,三個早上起來洗白白的胖子就被這些大包小包拎着東西趕集的村民們玩的黢黑黢黑的。

路上經過龍口鎮,司機招呼大家下車方便,葉天幾個小孩更是跑了下來踢腿伸腰地看看風景。鎮里可是比村子裏繁華不少,街道兩旁到處都是擺地攤的賣水果日雜的,來來往往的摩托車和自行車也多,看得幾個沒出過遠門的小孩子眼睛都直了。直到司機喊著上車,三個小胖子才依依不捨的回到車上。可是等上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座位被兩個流里流氣的年輕人佔了,而用來佔座的幾個包被隨意地扔在了座位下面。

「大哥,這幾個座位是我們的。」小胖笑呵呵地走了過去,臉上堆著笑容。這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看就是不知道在哪混的社會小青年,有葉天這個武力值超級高的人渣在這,小胖可不怕動手。

「你們的?哪寫着是你們的?滾一邊去!」長頭髮的小青年一瞪眼,眉宇間一片兇惡。

「我們的包放在座位上佔着座的。」小胖看了看葉天,發現這傢伙居然一臉興緻勃勃的表情看着兩個不良青年在眼前裝逼,完全沒有動手教訓他們的意思。葉天這表情讓小胖心裏十分沒底,聲音就弱了不少。

「我們上來的時候那幾個破包就在地上放着的,別他媽沒事找抽啊。」

一旁的小青年更是擼起了袖子,露出小臂上一段長長的刀疤惡狠狠地說道:「別惹我們,我們可是黑社會的!惹急了連你們家一起抄了!」

那個年代,民風淳樸,尤其是偏遠的小村落。這兩個小青年的惡言惡語顯然是吃不開,話音剛落,車廂里就響起了幾個聲音:「黑社會?黑社會就可以欺負人?你媽你爸怎麼教育你們的?」

「就是,別以為我們小村的人好欺負,趕緊把座位還給孩子,不然老子第一個剁了你!」一個黑乎乎像山一樣的壯漢站了起來,魚叉上串了一串的野雞,顯然是要去城裏趕集的。就是他,剛才玩小胖腦袋玩的最開心,那雙粗糙的如同砂紙一樣的大手捏著小胖的臉揉來揉去,弄得小胖齜牙咧嘴的。這個壯漢家裏有一個女兒,生得也是如同黑炭附體,想跟小胖家訂個娃娃親,被小胖哭着喊著給否了。這便宜老丈人一看到有人欺負小胖,立刻站了出來。

一時間義憤填膺,兩個小青年一下子成為了眾矢之的。

葉天冷冷地看着他們,想着第一次領着二炮和小胖出門,自己倒是無所謂,萬一小胖和二炮落了單被人堵住可就麻煩了。三個人別說縣城了,就連龍口鎮都很少來。縣城的情況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樣,所以,平日裏囂張跋扈的葉天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就等著這兩個小青年站起來讓座,這事就算結了。

「我草!我們蛟龍幫的事你也敢管!活的不耐煩了吧?別說這幾個小崽子的座位,我們他媽的就是把這幾個小崽子搶了,誰又敢管?別以為你們車上人多,等到了縣城客運站那就是我們蛟龍幫的地盤,我看看你們到底誰活得不耐煩了?」兩個瘦瘦的青年倒也十分的硬氣,並沒有被彪悍的民風所鎮住。這次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就是因為自己的老大聽說草摩村出了一個幾十年難得一見的超級墨鬥魚,於是派小弟帶着錢帶着傢伙去探探水底深淺。要是能搶,自然就搶回來,要是搶不回來,就出錢買。

兩個混混哪來過這種幾乎被遺忘的村子,後半夜兩點多從被窩裏爬起來坐上車趕往草摩村,走到龍口鎮的時候接到老大的電話,墨鬥魚就在這輛早上返回縣城的車上,要他們就在龍口鎮等著,盯住了墨鬥魚。只要到了縣城的客運車站,那就是蛟龍幫的天下了。

總去縣城趕集的村民,多多少少都聽說過蛟龍幫。這個幫派長期盤踞在縣城的客運站,做一些強行拉客、強買強賣的買賣。對於鄉下這些樸實的老百姓來說,蛟龍幫的確是一個不能輕易招惹的帶有黑社會性質的幫派。

可是,蛟龍幫對草摩村、萊西村和海旺村這種世世代代依靠打漁為生的自然村落還是缺乏了解。長期與大海搏鬥與死亡並肩的打漁生活,造就了這三個村子的村民遠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加堅毅更加兇狠的性格。

聽到兩個年輕人惡狠狠的威脅,小胖的便宜老丈人嘿嘿冷笑着。將一直拎在手裏的魚叉扔在地上,雙手握拳一步步向兩個青年走過去。

兩個青年色厲內荏的站起來,指著黑塔一般的壯漢喝道:「怎麼的?還敢動手打我們?信不信我讓你廢到客運站?」嘴上這麼說着,手裏掏出手機做出要撥號的姿勢,心裏卻哆嗦:這他媽的要是被揍一頓,下車了就算找回場子,這頓打不也是挨了么?

一個頭髮稍長的小青年看到葉天笑眯眯的走過來,有點轉不過腦筋。就在他好奇這小胖子到自己面前來做什麼的時候,就看見一雙小胖手閃電般的揪住自己的頭髮,然後,用力的撞向座椅前面的把手。

隨着『咣當』『咣當』幾聲十分有韻律的脆響,鐵質的空心管把手終於被腦袋撞變了形。這個裝逼小混混的腦袋也被開了瓢,昏了過去。

因為速度太快,一直到這個時候,旁邊的小混混才反應過來。還沒等站起來,葉天反手一拳擊中了他的面門,直接將他打暈了過去。

車裏鴉雀無聲,司機早已經將車停在了路邊,膽戰心驚的看着眼前的暴力場面。

大家望着這個只有一米多一點的小胖子,心裏全是震驚。瞬間將兩個小混混打暈,換做是大人的話也未必能做到,這個小孩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辦到了,尤其是整個過程臉上竟然還帶着笑容,這簡直就是惡魔!

葉天從容而熟練地將小混混身上所有的錢掏出來,笑嘻嘻的對司機說道:「叔叔,這個鋼管變形了,這些錢賠給你。」

司機心驚膽戰的擺擺手,憂心忡忡的說道:「你們還是在龍口鎮躲躲吧,這個蛟龍幫我常年跑線我知道,在縣城勢力挺大,而且據說跟某個縣裏的官有關係。」

葉天點點頭,滿不在乎的說道:「沒關係的,我家親戚在縣城裏也是大官。」說完,跟小胖二炮一起將兩個昏迷的混混像拖死狗一樣拖着扔下了汽車。小手一揮說道:「這樣就不影響交通秩序啦,叔叔可以開車啦。」

「。。。。。。。。。。」

「原來就聽我家小子說你沒事了就欺負初中那些小兔崽子替小學同學出氣,今天看來果然是真的啊。」一個坐在葉天後座的中年大叔一邊感嘆葉天的伸手,一邊揉着葉天已經被揉亂的頭髮。氣得葉天扒拉開中年大叔的手說道:「萬叔叔,你說就說,幹嘛總揉我頭髮,我這髮型可是菜花給剪的呢。」

一車人十有八九都認識這幾個頑劣的小子,就算不認識的,也都聽說過。聽到葉天的話,一車人哄堂大笑。

車子一路顛簸行駛,一會功夫就讓人昏昏欲睡了。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嚕聲,葉天偷偷從褲襠里掏出一個盒子。

「這是啥?」二炮把葉天手裏奇怪的盒子拿過來,上下左右的看了看。被小胖一把搶過來,不管不顧一口咬了下去。

「靠,不好吃,咬不動。」看了看盒子上面的牙印,小胖頓時失去了興趣。將盒子扔給葉天,準備睡覺。

「難道是菜花說的她爸爸用的那種手機?」葉天翻來覆去的看了看,覺得上面的數字鍵十分的可疑,像極了菜花說的她爸爸剛買的手機。作為村裏的首富,菜花家在那個年代能夠用上手機,絕對是一件十分牛B的事情。

二炮點點頭:「應該差不多,下車找人問問。」於是,三個小胖子將頭一歪,也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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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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